若不是此刻的时况特殊,她铁定是一脚踢得他晕头转向,但是,他现在可晕不得,怕一晕,就……完了!
“那你……在……”
“你的车钥匙呢?”不等他结巴完,靳珞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
哦,原来是……怅然失笑中带了些失望,微喘了口气,宋江桀待气息稍平,终于告诉她答案。
“在裤袋里。”
猪八戒,哪里不好放,偏喜欢放裤袋。磨着牙床,靳珞的眼眯起,熊熊的恼怒蕴满眼里,她就怕在钥匙是放在他裤袋里,那里靠近,呃,那个地方,万一,若一个不小心的移错方向,岂不是脏了她的手!
幸好眼迷头晕的宋江桀没有瞧出她脸上的一阵恼、一阵怨,细喘几声,不禁纳闷起她的迟疑来了。
“左……边的……口袋……”
要命,她刚刚就有看到那里鼓鼓的,原以为是……猛地一阵潮红袭脸,但眼眸稍一流转,惊见他喘息趋于细琐且急促,再加上那张俊脸的血色消逝的迅速,不禁蓦然抽了口气,冰冷打颤的手飞快的在他身上搜寻,靳珞在他的裤袋掏出车钥匙时,眼眶已然垂挂起泪珠儿。
怎么办?她杀人了?她竟然杀了他……
“你……还好吧?”千千万万不能死呵,她念的是法、学的是法,这类过失杀人的案件虽然判刑不高,可是,她的一辈子也毁了。
尽其一生,她想当名出色的女律师呢,她不能毁在宋江桀这种花花公子手上。
“千万撑住,千万……阿……阿桀?你别死呀!”
“应该……死不了啦!”纵使是热痛绞心,他犹不忘安慰她。“别担心。”浑然未察的是,她苍白的脸色更让他揪心哪!
她终于肯叫他的名字了,虽是在昏醒中浮沉,宋江桀仍将她的话听进耳里。不自觉的,泛白的唇畔绽了朵关怀的笑容。
她,终于是叫了他的名,真好听。
“要我怎么不担心呢,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得去吃免费的公家饭了耶,为你这种花花公子实在是很不值……”嘀咕着低喃,偶尔投了几眼挟着怨恨与忧忡的眸光射向他的脸,却倏然发觉,他的脸色开始幻变着铁青与浅浅的黑色了。
妈呀,别真的是出人命了!
“喂,喂,喂喂喂?宋江桀?”拍了拍他铁青的颊,没得到该有的反应,靳珞更是慌了手脚。“宋江桀?阿桀?阿桀?”这辈子她还不曾亲眼见过死人,别现在让她开例呀,“阿桀?”声音已然是抖起了忧心忡忡的哽咽。
“唔?”
声音不大,微稍微起伏的呼吸律动总算是让靳珞吞下了胸口的抽搐。
半拖半扶的,终于是将宋江桀给塞进了车里,砰一声,车门阖上的声响稍稍震醒了陷于昏迷的他。茫然的望着仓皇不安坐在驾驶座上的慌张小女人,已然重拾空白神智的脑子蓦然捉到一丝想法。
“小乖,你会开车?”瞧她忙乱无措的样子,尽管是再几秒就铁定又会晕死过去,宋江桀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不妥。
“会呀!”瞟了脸色已然自惨白跨向铁青的他,一滴泪珠滚落她的颊,衬着没有血色的肌肤,更显晶莹剔透。“不过,自考试后就不曾碰过方向盘。”完蛋了,他看起来快死了。
哦……自考试后?他似乎没有听到确定的答案。
“有拿到驾照吗?”他傻愣愣的盯着沁在下领的那颗水滴,发麻、发冷、发颤的心狠狠的刺起新添的热烫痛楚。
她哭了!他的心中有着喜悦,但竟也有着不舍,他宁愿看她凶巴巴的俏模样,也不愿见她被骇怕的恐惧给垂下了泪。
“呃……”吸了吸鼻子,她探长脖子眺望着左右前后的路况。
“有没有?”茫茫然的陷入了空渺的无感世界,可他的脑子却仍紧捉着这个问题不放。
在拼了老命踩下油门的前一秒钟,靳珞朝他绽出了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
“没有!”
几乎是同时,宋江桀晕死过去了。
靳家五口,难得全部到齐了。
除了靳珞外,其他四个人纷纷落座在客厅四处,一人霸着一张能坐人、躺人的沙发,有意无意的罚她站着聆听审讯。
而靳珞呢,无精打彩的斜倚着酒柜,垂着肩、纠着眉,望望这个、瞧瞧那个,然后开始剥咬起手指头的硬皮来了。
唔,好几天没修剪指甲边的硬皮了,瞧,都厚厚的一层……
“阿珞,真是你做的?”终于,靳本正开了口。
废话,若老爸没听到这椿好事是她靳珞犯下的传言,也不会漏夜赶回来,不是吗?还明知故问。
懒得吭气,靳珞点点头,用力的扯了块死皮,隐约一阵细微的刺痛,她恼火的瞪着指甲边边细渗的微红。
猪八戒,被自己扯破了皮了啦!
“为什么?”
要她怎么解释呢?靳珞实在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大概悟到了些什么,靳冬没有吭气,仅拿一双泛着忧虑的眼审视着她。年纪尚轻但向来就浪漫至极的靳穗,则自始至终都没稍敛过半丝眼底的惊悚,实在不解向来个性直爽的三姊竟然会成了个杀人犯!杀人犯耶!好恐怖哦。
而靳姬呢,从头到尾,不住的打口里发出惊叹声,投向她的眼神满是佩服,偶尔,才会有点良心的渗了那么一点点的不甚赞同,杀人嘛,再怎么样都是一种残忍的行为!
细细的环视着三个女儿的反应,待重新盯上女主角不以为意的无奈样,靳本正又想哭了。
“他是怎么惹到了你?”幸好人家宋先生宽宏大量不予追究,要不然,宝贝女儿的一生不就毁了!
呜……靳本正的心里开始洒起泪水。
靳珞还是沉默以对。
“阿珞,爸爸是怎么教你的,一切以和为贵,凡事都得讲道理的,为什么动不动就卯起肝火动粗?你究竟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女孩家呀?”从小到大,阿珞开扁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可是,都已经是即将要自大学毕业的大女生了,还这么冲动,先前都只是动动拳头、扬扬脚什么的,他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没看见,可这次竟然拿起刀子砍人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呀!
她娘怀她时,究竟是拿什么东西进补?兴奋剂?
“阿珞,你倒是说句话呀!”从头到尾就只听他唱独脚戏,她不接话,他这个做人父亲的要怎么数落下去?
终于,在着磨了几分钟后,靳珞的视线自指头的硬皮移动,直视着靳本正的眼。
“他活该。”
这……这……这是什么解释?
“唉。”未语,靳本正就长长的叹了口气,“阿珞,老爸都知道你一向就不喜欢男人,可是,也犯不着随便去找个男人下毒手吧!”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撂下一句他活该,若让受害者听到,铁定不会轻易放她甘休!
“老爸,你明明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就因为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才希望从你口中知道最正确的消息。”为了这件事,他可是马不停蹄的打高雄赶回来的,“况且,你也真是的,谁不好惹,跑去惹上宋先生那么一号大人物。”
有钱人比比皆是,帅哥也是满街都可兜出一大票,可是,像宋江桀那么长袖善舞的花心公子就不多了,原以为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唉!
私下里,他曾打听过这个宋江桀的事,若他真是对阿珞有意,他倒是不拒绝像他这号人物来当自个儿的女婿。当然,先决条件就是,他得玩真的!
“拜托你好不好老爸,搞清楚一点,是那个姓宋的家伙死缠烂打的烦我,我哪会那么没有眼光呀!”
“啊,你对人家一点意思都没有哦?”他的口气有点失望。
对宝贝女儿传出这么风风雨雨的花边新闻,靳木正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哪。
喜的是,敢情有人卯上了他的宝贝女儿!忧的是……唉,看情形,宝贝女儿相当的不屑人家。
“爸!”
除了静静窝在沙发里开始任思绪云游四方的靳穗,靳家的女性全都抗议出声。
瞧瞧这个,望望那个,靳本正有些不解。
“怎么,你们不喜欢这个宋江桀?”不太可能吧,听陈老说,宋江桀这个年轻小伙子不但长得俊俏,嘴皮子也滑溜得像蜜似的,相当讨人欣赏,而且轻易就能掳获女孩子芳心,怎么自家女儿全部不看好他?
“他太花了。”靳冬的眉心竖了几条粗纹。
“那个男人听说有一大箩筐的女朋友耶!”靳姬打一听到这八卦消息,心里就只忧挂着一件事,若八卦属实,妹妹能不能永远占着上风处?
“不屑。”靳珞最直截了当了。
再度瞧瞧这个、望望那个,靳本正不但叹起气来,连眼眶都偷偷的染了个酸涩的微红。
老天爷,她们的答案最好是只针对那个姓宋的小伙子,若是针对全世界的男人,那他抱孙的愿望……不就真成了遗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