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这几个孩子……唉,我懒得说你们,老爸年纪大了,也管不动你们了,可是,阿珞,不管再怎么说,毕竟他是伤在你的手里,找个时间去看看人家嘛!”靳本正的口吻相当相当的公平且和缓。
他清楚得很,家里四个女儿全部是一个性子,全都吃软不吃硬,天生一副软心肝,对付她们得动之以情才行,来硬的,不搞得玉石俱焚绝不收兵!
听了老爸的话,靳珞满脸的为难。
要她去探视那家伙?坦白说,她不是不肯,她是……啧,该拿什么态度去面对他呢?
瞧出了她的为难,靳本正再接再励。“明天找个时间去医院瞧瞧人家吧,记得要带束花去,到底,人家跟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都已经捅了他一刀,什么气也都该消了,不是吗?”会为难,这就代表了她的不屑开始松动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暗暗的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靳本正的脸色开始转晴了。
上回到高雄时,阿水的老婆将他拉到一旁,喜孜孜的说她前些日子替他们靳家卜了个卦,卦象上显示靳家这一、两年一定会有喜事,当下让他乐得说不出话来。
喜事!他可是盼了好多年了,啧,若老三阿珞真是那个拔得头筹的新娘子,他倒是不怎么反对。
毕竟,令他担忧女儿终究会嫁不出去的榜首位置,是由阿珞这男人婆稳稳的占据了好几年,若她真能替自己觅得一份幸福,也足以让他欣慰好一段时间,更别提可能会有的骨牌效应。
想到当女儿们接二连三的被别的男人给拐跑了……呜,靳本正的眼眶又红了。
靳珞确实是听老爸的话,第二天中午就乖乖的跑到医院去了,只是,她没顺便带束花。
那家伙都捡回来一条命了,送花干么?只不过是白白浪费钞票罢了。反正,那个花心大少的病房里该不欠她送的这束花吧!
愧疚归愧疚,人也在病房外徘徊了好几分钟,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去敲敲那扇门板。尽管门是虚掩的,也尽管只要她凑近一些,就能瞧到那个病床上的家伙,更尽管是有第三人在里头,她若一出场,他人就该明了她是特意捺着愧疚上门致歉的,从此该是互不相欠了,但……见到了他,她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那个时候将话说得这么绝,又拿刀刺他,靳珞实在是很想趁这个机会跟他一了百了撇清关系,从此到老死都不相往来。可是,他凭什么挨她这一刀?心里头的天秤开始抓斤减两的运作了起来。
就算他真对她有兴趣吧!也罪不致死呀,顶多,她不理他就是了,犯得着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吗?虽然她也是无心中所铸下的大错,但,她已经成年了,该保有清晰的理智才对的。
老爸的话没错,左思右想,似乎真是她不对了。
正犹豫着,手再度缓缓的扬起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自己的名字夹在隐约传来的谈话声。
他们干么好端端的提到她?纳闷的停住动作,靳珞难能可贵的好奇心萌出嫩芽来。
肯定在编派她的不是,铁定的,就说嘛,有谁会凭白无故的挨了一刀,却半句气愤都不吭声?
“阿桀,你为什么不对她提出控诉?”一个男人的声音,浑厚低缓,很成熟、很好听,但,惹靳珞很不悦。
猪八戒,竟敢趁当事人之一不在场,教唆挑衅另一位当事人重燃战火!
“我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宋江桀的回答快而敏捷。
嗯,宋江桀这花心大少还算有良心,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的话,由耳朵钻进心坎儿里,靳珞听得很受用。歪着脑袋,她干脆将身体斜靠在门柱边的墙壁,特意将耳朵拉得长长的。
横竖下午没事情,就听听男人们都在嘴碎些什么!
“但人家不见得领情哪!”对他的宽宏大量,教唆音似乎是相当的不以为然。
我领不领情你又知道?臭痞子、大嘴巴,闲闲没事做跑来这里中伤我的名誉!靳珞皱眉想。
“阿珞终究会了解我对她的心意的,况且,她又不是故意的,阿珞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毒娘子。”反映在门板的黑影动了动,似乎窃听者的情绪被他的肺腑之言给挑了起来,宋江桀在心里暗笑着。几分钟前,他才留意到那个黑影的存在,但却不动声色的任由石德汉挑起有关靳珞的话题。
那个黑影应该是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靳珞吧?他这么猜想着。
“失手伤了我,她的心里应该也很难过。”他存心说给站在门外的神秘客听的。
难过是不会啦,可是,愧疚感倒是真的满浓的,脑海中回应着他的话,靳珞打心底更加同情起无辜的宋江桀来了。
他会喜欢她虽让她觉得意外,可是,或许,她真是该死的对了他的眼。
“看来,你真的是很喜欢她。”像是通上了电波,臭痞子说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曾看过我对哪个女人这么尽心尽力的倾力追求呀?”宋江桀脸不红气不喘的承认听在有心人耳里相当的中听。
门里门外,两张脸孔同时浮现一抹浅浅的释然。
她还是来了,宋江桀颇觉得欣慰。等着瞧好了,靳珞,我会让你对我更有心的,他在心里暗许承诺。
当然,站在门外当FBI的靳珞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逮到,心里回荡着他方才对朋友说的话,不知怎的,她察觉自己的唇角竟不听使唤的往上勾扬。
啧,这该是男人用来钓女人的手段之一吧?难怪女人们全都爱听甜言蜜语,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还真会将一颗猝不及防的寂寞芳心给电麻了。暗暗的打心头嗤着不齿,可是唇畔的笑容却不由自主的绽得更开了。
忽地瞧见了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有个装扮时髦的女人正跨出来,怀里捧着一大束会压死人的漂亮花儿……八成是探望里头这个命长的家伙。
唷,他还真是幸福哪!颦着眉,靳珞迅速挺直斜靠在墙壁的身子,二话不说的迎面踱去。
既然确定他死不了,她也该走人了。
在与浑身洒满了香水的美女错身而过时,不由自主的,靳珞突然发觉跟前捧着束花的女人相当的刺眼。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就是完完全全感受到心中那股不舒服。
“你真以为靳珞会先低头?”对宋江桀的自信,石德汉颇不以为然。
听说靳家的女人虽然个性不尽相同,但个个都相当的执拗,他就认识其中一个,靳穗——他的小小学妹。年纪轻轻却才华洋溢的小才女一名,柔顺性子常让人以为没什么脾气,但在摸清了她的个性后才知道,她固执得像头牛!
“她会的。”嘴角噙着自满,宋江桀凝望着门板的回影,伊人方才停驻的黑影渐渐的缩小。“她终究是我的。”
“你这次玩真的?”
“什么玩真的?”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他神态轻松自若的迎望着石德汉。“我不懂你的意思。”
“对靳珞,你是抱着有始有终的态度?甚至,可能会论及婚嫁?”虽然不认识靳珞,也无关她是靳穗的姊姊,不管阿桀的对象是谁,他都希望他找上的游戏对手是个旗鼓相当的角色。
感情这玩意儿若一个搞不好,很伤人的,瞧,阿桀不就伤在女人的手里了,再玩下去,说不定就会死人了。
“呵,你开什么玩笑?谈个恋爱就要结婚?那我不早娶了几百个女人了!”嗤了声,在好友不甚赞同的凝视下,宋江桀再度斩钉截铁的重申他的立场。“对我来说,结婚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绝不可能。”
“那靳珞?”
“目前,她完全掳获了我的专注。”耸了耸肩,宋江桀讲得相当的坦白,“但谁都休想冠上宋太太的名,就算是她。”
石德汉的脸沉了下来。“换个人玩。”
“为什么?”如果不是对小珞很有感觉,他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心思投注在她身上。
“因为靳珞不是个玩得起你的游戏那种人。阿桀,相信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是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真是抱着这种心态追求她,我劝你还是别再玩下去。”若没记错,他曾听小穗提及,她家的三姊个性相当的独立,独立到几近倾向于……同性恋。
而不提阿桀的男性魅力,光就以他超人一等的意志力来论,具爆发力是相当惊人的。若真让他卯足了劲的专注在追求靳珞这件事上,虽说鹿死谁手尚不知,但能确定的是,输的那个人会相当的凄惨。
“很难。”遗憾的摇摇头,宋江桀半是无奈半是苦笑的叹了声。“你相信吗?明知道这个游戏对手选错人,但就是很难收回手。”
“怎么会……”
蓦然被人推开的房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一大束的灿烂鲜花,一袭火红的紧身洋装里着一副会让人欲火喷张的娇娆身子,蹬着双高足九寸的细跟鞋子,来人迅速的扫进病房,妆点得相当怡人的漂亮脸孔上满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