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原来她自以为的喜欢不是喜欢,而是……爱!
“文南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拿副老神在在的镇定模样安抚她,“小冬,别难过了,喜欢一个人也不是啥坏事呀!”
“我知道。”猛旋过身,她将脸埋进陈文南怀中。这一刻,靳冬终于为骆保强这些日子来的温柔而心折,正式面对自己的感情。原来,她真爱上了骆大哥!
“知道还哭?”他有些摸不清楚小到底在感伤什么了。
说是吃醋嘛,是有这么一点,但比例占得又不高。以为她会误认骆保强逮机会移情别恋,但瞧她的神情,似乎又没什么愤怒伤心的不满迹象,那,她到底是为哪桩事情掉眼泪呀?
无法将胸口的激动化诸于言语,吸了吸鼻子,靳冬习惯性地将哀伤一点一滴地埋进心窝最深处。她爱上了骆大哥,可是,骆大哥呢?他是爱她?抑或是……暂且留情?或是恍如宋大哥对待小珞般别有保留的爱?
埋在陈文南怀前的脸悄悄地移转些许,强睁着泛红的眼眸,她偷觑着浑然无所察的那两人,自小就如影随形的自惭形秽又打心底最深处涌了出来。
骆大哥的条件那么好,他该选择像江家小姐这般出色的才女才相称呀,她无才又无能,也没啥可堪比较的丰厚家世,他为何偏偏会选中她?
一直,她就觉得自己配不上骆大哥,甚至偶尔会有这恐惧窜进心坎来骚扰一番……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骆大哥终于恍然顿悟,后悔竟然选择了她。而那时,她却已然将感情深植在他身上……随着心中渐升的想法,靳冬浮起一阵的惶恐不安。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不必问,他也知道小冬此刻再也无心给骆保强一个惊喜。
“你的赛门不在意?”
“现下你的事比他还要重要,他不会这么小心眼的。”反正他似乎也正聊得意犹未尽,待会儿跟他打声招呼就是了。
靳冬没有再开口反对,顺从地依着将手轻搭在她肩头的陈文南往大门移动,满心只祈祷能安安静静地离开这里。她的心好乱好乱,她需要时间与空间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
一如以往,老天爷没有理会她的祈祷,就在两个人即将接近大门时,正巧碰到骆保强正如心有灵犀的抬眼瞧来。在刹那间的怔忡后,两张神色迥异的脸孔面面相觑。
“你的身体好多了?”忙不迭地迈向她,又惊又喜又担忧的骆保强伸手想揽她进怀。一整个晚上,他的心思全都系在她身上,若非江时容是陆榷亲口托付照料的重要角色,他早就离开会场了。
“嗯。”轻轻点着头,靳冬不动声色地避过了他的手。
迷惑地凝视靳冬半晌,骆保强这才留意到她身边的陈文南,还有他们两人脸上那副怪怪的神情。
怎么了?
简短的跟陈文南打了声招呼后,注意力在须臾间移回她身上,“你要回去了?我送你。”光只一眼就瞧得出来,小冬心中似乎又纠了个新的结。
“不必了。”脱口而出的话太绝决了,瞧见他脸上蓦然凝聚的沉郁,细细地吸口气,靳冬低低柔柔地说出拒绝,“你还有朋友,别忘了。”
噢,对,还有江时蓉。迅速的,他在脑中拟了个解决的方法,“我可以……”
“不用那么麻烦的。”不待他说完,靳冬低声咕哝着。
“骆先生,你忙你的,我会将小冬平安送到家的。”眼见气氛尴尬起来,陈文南插进话来。
定定地望着像是打死也不肯抬眼瞧他的靳冬,骆保强犹豫了几秒,“好吧,麻烦你了。”依她的性子,就算现在缠死她,她铁定也不肯吐实,而他又还有责任要尽……“我去送江小姐,回去就过去找你。”他对那颗低俯小脑袋的主人说着。
小脑袋点了点头,轻轻地扯了扯陈文南的袖子,迫不及待地催促、示意着他可以走人了,一点也没有抬起头来跟他说再见的意思。
而骆保强呢?面容凝然地盯着这一切,连江时蓉何时踱到身边都没察觉。
“你知道吗,那个陈文南我认识耶……他的好朋友赛门是我们家的室内设计师唷……人很不错……可惜是……”
耳边听着江时容叨念的八卦消息,骆保强却是有听没进的只顾着盯紧靳冬离去时的背影,慢慢地,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打胸口慢慢地爬升、窜起。
很不好、很不祥的坏感觉!
☆ ☆ ☆ ☆ ☆ ☆ ☆ ☆
该上哪儿呢?
送她到家后,在她的坚持下,陈文南驱车赶回去接他的赛门,而靳冬……蹲在电动大门的阴影下吹了十来分钟的夜风。
她该上哪儿呢?
不想带着满身的悲伤进家门,徒惹家人担忧。又不想拖着疲惫的身子闲晃在街头,唉,天下之大竟无她靳冬容身之处……猛地仰起脸,全身的神倏然松懈。怎么忘记了呢,四姊妹合买的那层公寓上个月不是已经交屋了?
幸好交屋时,一鼓作气地将家俱那些也全都备好了,要不然这会儿过去,还得先买个睡袋呢。
这一晚,她存心让自己无声无息地沉淀在这个都会的一角。悠悠地走近窗台,不假思索地,她伸手推开所有的窗户,凉咻咻的夜风立即尽情地吹拂过略嫌空洞的簇新屋里,带着她沉郁苦悲的伤感吹啸而去,却又卷进了更深、更沉的哀思情愁。
夜,怎是这般苦不堪言呢?
深深地叹着气,靳冬懒懒地瘫在洞开的落地窗前,吹着风、想着事情,将寂凉的夜光一点一滴地干耗而尽。
☆ ☆ ☆ ☆ ☆ ☆ ☆ ☆
半哄半劝加上一点点的拐骗,骆保强终于将玩心仍盛的江时容送回家,然后立即驱车赶到靳家。
小冬竟还没回到家!
联络陈文南,得到的答案是早就送她到家了,骆保强这下真是坐立难安。瞧了眼杵在窗边一角,忧忡的视线在窗外的夜幕及满心焦急的他身上流转,偶尔会叹几声气的小穗,再瞪着无人的楼梯间。刚刚小原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哝着什么……会不会……公寓……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猛地就旋身往搂上冲去。
期待的心绪在等了几分钟仍不闻人语声后,骆保强对这份希望也死了心。罢了,他还是到街上去溜溜,看是不是…………
“骆大哥,你别担心了,小冬没事。”咚咚咚咚地冲下楼梯,靳原朝着车钥匙拿在手上,正预备到外头扫街的骆保强喊。
当下心一舒,他立时捉到重点,“你怎么知道?”
“我跟她联络上啦。”少根筋的靳原一点也没啥保留的便脱口而出。
“她在哪里?”心神一振,骆保强一双黑眸绽着强烈的希望凝注在她身上。
“她现在在我们合买的公寓那里休息。”见他张口欲言,靳原这次机灵地伸出食指摇晃在他面前,“可是,我不能跟你说出公寓的地址,因为那是我们四姊妹才知道的秘密,对不起。”
“为什么?”骆保强差点没心急地朝她吼出声来。
“因为我们发过誓了,绝对不能泄密的。”
“现在是非常时期,老天爷不会惩罚你的。”骆保强睁着大眼,说着瞎话。
“你骗人啦。”显然,靳原没他想像得那么单纯好哄骗,“不行、不行,违背誓言是会遭到天打雷劈的。”这时候,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在当时戏谚地闹着说每个人都得发个毒誓,以确定秘密永保时,妹妹们都不怎么认真地发了些无关痛痒的小誓言,只有她,正经八百地发了个“她若泄密就会遭天打雷劈”的蠢誓言!这下子可好了,连想帮骆大哥的忙都无力哪。
明白小原的性子,她若真不能说,就算他软硬兼施恐怕也得不到半点效果,骆保强气馁地低叹了声。“小穗?”捺着一丝残留的希望,他转向听到有靳冬的下落也明显松了口气的靳穗。
遗憾加莫可奈何,靳穗对他的要求摇了摇头。“对不起,骆大哥。”她发的誓的确没大姊那么严重,可是,行事向来有脉胳可循的二姊竟会存心避到那儿去窝着、藏着、想着事情,这也代表她不想那么早就被人打扰。骆大哥一心一意想见到二姊,想得心焦如焚,她全看在眼底,也很想成就一对佳偶的美事,但,她不能背叛二姊呀。反正等二姊想通了,她自然就会现身了。
“她的感冒有没有好一点?”退而求其次,他重新将询问焦点移到靳原身上。
“啊,小冬感冒了?”诧异地瞪着他,靳原也开始紧张了,“我不知道耶,她没有跟我说她感冒了,只说她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明天一早才回来。”
“她明天一早就回来?”
“是呀,小冬是这么跟我说的。”不待他要求,靳原已经爽快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啦,她明天一回来我就通知你过来。”她当时发的誓是不泄漏四姊妹合资购进的秘密藏身处,可没包括姊妹们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