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我想了一整个晚上,还是想不出你会请我吃饭的原因。”向来,她就是个没心眼的直肠子,这会儿心头梗了个疑惑,更是毫不扭捏作态地直问出口,“骆大哥,你不是很忙吗?”
“再怎么忙,饭还是要吃,对不对?”朝她笑了笑,骆保强啜了口冰开水,“不过是请你吃个饭、聊聊天罢了。”春得出来,他今天的餐叙邀请一定让她昨天晚上想破了脑袋,绞干了脑汁,他觉得好玩,也有些罪过。
“聊天?”下意识里,靳原根直接地略过吃饭那一项,对他瞪大了盈满好奇的眼眸,“你想跟我聊什么?”虽然阿珞常明摆着不屑地骂她是猪八戒,说她没大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法则她可还是有听过。
说是聊天?恐怕只是障眼法吧,十有八成是想从她嘴巴里掏出些东西。瞧着对面悠悠哉哉将餐巾摊开的儒雅男子,靳原几乎可以拍堂定案宣布自己的揣测是正确的。只是不知道,骆大哥想从她身上挖掘谁的八卦消息?
“都可以呀。”
“我猜不出你想知道什么哪!”微纠着眉头,靳原很单纯且直截了当地脱口直言,“别浪费时间兜圈圈了,你干脆挑明了说嘛,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她没那么多脑细胞玩这种智力游戏。
“告诉我一些小冬的事。”骆保强也不废话地说。
“小冬?”靳原歪着脑袋瞧他,好半晌,她咕哝中带着些许了悟,眸神蓦然显露出兴奋的媚亮光彩,“骆大哥,你为什么要打听小冬的事?”原本请他出面也只是帮小解决帐册问题而已呀。
难不成……他不想只帮她解决帐册问题?
“你想得没错。”横竖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绪归向,骆保强没打算对靳冬的亲朋好友打马虎眼。
对靳冬起了感觉是在看见她停车时无心擦撞了他的车,她下车审视车子损坏程度时,略微苍白的脸蛋上浮现的那抹仓惶与不安的无助神情。就在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忽地掀起了异样的感受。
不想自欺欺人,就那一秒的凝目注视,不知打哪儿萌芽茁壮的怜惜与不舍硬就是将他的心给揪紧,然后是那接二连三自她身旁疾飙而过的机车,老天,她竟还是啥也不察地迳自思索着脑海中的问题。而他呢,早已经在不远处憋着气,连一丝气息都吐不出来,差点忘了呼吸为何物。
见不得她无助的傍徨怯弱,无法任由她瘦薄的肩膀继续扛负着不必要的重责大任,更不愿她受挫于迷茫散神的生活……他想疼她入怀,想替她拂去尘世间的种种窒凝重担,想全心全意地护卫着她的人,她的心——一辈子!
但首要之事,就是得消退小冬身上那股如影随形的酸涩味。
仍是青春洋溢的年轻岁月,她该有张轻松舒适的恣意笑的。尽情地享受青春,任意地挥洒黄金年华,无忧无虑地度过弥足珍贵的少女时期才是呀!可是,面对面地瞧了这么几天,他始终不见那张漂亮脸蛋的纠结神色稍敛些许。
仿佛人世间有着许多沉重且疾苦阴郁的担子压在她身上,要她日复一日地扛着不能放松。
他实在是很好奇,虽是同家姊妹,怎么小冬的个性跟小原差上个十万八千里不止。
一个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另一个呢,他睨了靳原一眼,忍不住地笑扬了嘴角,小原是标准先天下之乐而乐的直爽性子,似乎天底下的疾苦悲伤都与她绝缘似地。
“你的意思是?”虽然骆大哥已经承认她清得没错,可是,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小蛔虫,他怎么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猜想的?还是字字句句问个仔细较为妥当。靳原这么暗忖。
“先告诉我,为什么小冬总是愁眉深锁?”他替她起个头。
“我也不知道那,可是,小冬从小就是这种钻牛角尖的死性子,我们也都习惯了。”关于这一点,靳原实在是无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你问我这个,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三个妹妹,但我们姊妹的个性全都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听说,靳家的女儿个个都长得不凡,这是小堇在重拾幸福后,有回在午后闲聊时聊起的。
而在陆榷与小堇的婚礼上,他见到了靳家三妹,果如传言,她们的确皆有份独属自己的美丽,除了在长相上或多或少的神似外,可资谈论的,就是她们四姊妹全都拥有会让所有女人嫉妒与羡慕的柔嫩细致的肌肤。
小原是在与陆榷寻到小堇时,就已经见过的。她总是点燃着好奇的晶亮瞳眸,鲜艳红润的丰腴唇瓣、娟秀白万的肌肤煞是引人凝视,娇憨怡人的爽朗性子更是相当地讨人喜欢,尤其是又有张让人不舍移转视线的出色脸蛋,是标准的傻妞一个。
而小穗呢,像株含苞初放的文珠兰,细致娟柔,未脱青涩的娇稚,柔柔软软的温婉性子惹人心生怜惜,十足十的怀春美少女。
而至于靳珞,因她参加小堇的婚礼时是来去匆匆,故与她也只有惊鸿一瞥的一面之缘。可是,有次到陆家时,听到小原与小堇两只穷极无聊的小麻雀,在他听力范围几尺之内叽叽啾啾地闲扯淡,强迫性地让他听进了有关靳珞一、二情事的壁角消息。
听说,靳珞前些日子因为一段不顺遂的感情事件远扬到美国,事件的男主角宋江桀在得知消息后,几天之内便结束了经营得有声有色的事业,毫不眷恋台湾的一切,紧追在佳人身后而去。
想来,宋江桀该是爱得深切,要不,怎狠得下心舍弃双手所创的事业?
“我是家里的老大,你也知道我啦,我总是没什么脑子。”这是阿珞老挂在嘴上的至理名言,听久了,连她自己也开始这么认为了,“但阿珞跟小穗就不同喽,她们两个是标准的才女,长得漂亮不说,身材修长高窕,脑子更是一级棒的优唷,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提起妹妹们的事,她实在是无法不替她们感到骄傲。
“小冬呢?”靳原是拿第一名毕业的中文系美女,靳珞是法学院的高材生,而靳穗在艺术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资优生,这些他都已经知道,可是,他倒是很少听到关于靳家老二的点滴传闻,只除了她也是个美女便再无其他了。
“小冬”未语,靳原便先轻叹了声,“唉,该怎么说她才好,小冬的脑子不是差,偏就是一板一眼的耿直性子,遇到事时总转不了弯。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很努力,比一般人都还要努力,可是,努力的结果硬就是让人……让人忍不住地心疼她。”有时靳原不禁在心里猜臆着,或许,这也是靳冬生性严肃的最大原因。
小冬不像她,她是天生的乐天派,总觉得哪天若天空真的塌了下来,还有一大堆高个儿的家伙顶着呢,所以,她永远是随遇而安地将恼人的问题给丢到脚尖,然后一脚踢开,可小却是大不相同。凡事,她都将它们视之为重要之事,认认真真地处理它们。
“听说,你们四姊妹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这个问题,骆保强问得根小心翼翼,有些人不太喜欢提到一些家族隐私之类的话题。
“咦,你也知道呀?”行事向来率直且坦荡的靳原根本就不以为意,点了点头,还热心地补允说明,“我跟小冬的生母是爸爸的第一任太太,而阿珞跟小穗是阿姨生的,她是爸爸的第二任太太,这事你应该也听说了。”见骆保强点头,她忽地轻叹一声,“有时想想,爸爸一定挺难过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姊妹全都长得像妈妈,没一个人长得像爸爸。”有时,她忍不住地就是想同情爸爸,“而他的两任老婆却都这么短命。”
爸爸何其有幸哪,先后娶了两个如花似玉又温柔贤淑的小女人,可却又何其不幸哪,他又先后的失去她们,身边四个女儿的长相全都与亡妻神似,看到女儿们时,他心中一定是倍加思念死去的妻子们吧!
“你们全都长得像母亲这一方?”幸好不像爸爸,骆保强在心里补了一句,听说,靳本正长得极端善良,是那种爱国型的平凡男子。
“嗯,不止是长相,连身高都是。”想到这点,靳原就忍不住咳声叹气起来。
妈妈个儿相当娇小,她跟小冬就遗传到妈妈的身高,矮不隆咚的。而阿珞跟小穗则像她们的妈妈,二妈有副模特儿般修长高窕的身材,阿珞跟小穗的身高也是高人一等,她们四姊妹的身高是跟年龄成反比的,年纪愈大愈娇小。
唉!从小到大,她实在是羡慕极了两个妹妹的身高,有副高人一等的个儿多好呀,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呼吸更多、更多的新鲜空气,不像她跟小,一辈子注定只能在混浊的空气里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