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贵微楞了楞,纳闷的眼重新端出了审视的打量。
“你倒还挺清楚情况的嘛!”这其中大有蹊跷。
虽然他在因缘际会下知道了姓苗的小鬼头是王景丢给一个老婆子养的,可这件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才是。
“这么说,你确实知道那姑娘的下落?”
姑娘?!眉眼一坚,颜大贵不屑的呸声迭迭。
“少叫的那么好听行吗?去他妈的姑娘,呸,不过是个小贱货。”
“你这家伙再无礼,我割了你的舌头。”先前回话的大个儿不但口气凶狠,连神情也散出一股子戾气。
“韩宾!”警告的声音低得吓人,颇具威喝意味。话锋一转,重新兜回颜大贵身上。“你知道那位姑娘的下落?”
“去。”鼻孔再哼一声,这次颜大贵可听出些窍门来了。
这下子只有白痴才听不出个究竟,搞了半天,这些神情凶狠、满脸横肉的壮汉们的目标似乎是苗杏果那小贱货,而更教人纳闷的是,他们对那小贱货好像没啥敌意,反倒有着关切。
姑娘?姑娘?哼,不过是个贼头的私生女,
叫她声姑娘不是太抬举她了!
“哼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气管猛地被对方一掐,顿时,颜大贵脸红脖子粗地哑着气,咿咿呀呀,忙乱地比手划脚。
其他四个大汉连一步都没退,团团将他给围在里头,五双炯亮亮的黑眸紧盯着他。
“现下,你知道了吗?”依旧是低沉迫人的威喝嗓子开口问道。
发不出声音来,颜大贵瞪着布满惊骇的眼,忙不迭的极力点着被人掐住的脑袋。
别说他本来就知道那小贱人的下落,就算压根不知,他也会硬拗出个地点来应付他们这帮牛鬼蛇神。
“说!”
“晤……晤……”哽着气,颜大贵朝自己脖子上未松的箝制比手划脚。
“韩宾,放了他。”
大手才松开,颜大贵呛咳了几声,一接触到那几双逼视的黑眼,连换口气的时间都没,脱口就说出苗杏果的下落。
已然自颜大贵口中逼出消息,几个大汉同时脚步一转,极有默契的掉头走人。
“喂,喂喂。”犹不知死活的颜大贵~时忘我,因为好奇,他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没人理会他的疑惑。
“喂!”颜大贵不放弃。
这一回,性情粗莽的韩宾自动放慢了脚步,半侧身望向他,眸里凶光再现。
“你很想知道?”
他想呀,要不然叫住他们干啥!
可就在这一秒,颜大贵也猛然彻底领悟,不待他们这些神秘的魁梧大汉再有动作,硬生生的拔起再度受了惊吓的脚,唇白脸青的回头就朝反方向跑,边踉跄逃着命,边连连挥手胡乱喊着。
“不,不不不,不必跟我说,我不想知道太多,不必跟我说了。”妈呀,他又没瞎了眼,哪会看不出来,这个叫韩宾的壮汉虚请假意告诉他答案的那一刻,也就是要送他上西天的要命时候!
真是他妈的背到了极点,他是好奇得很,可并不代表他愿意为此丢了这条命,此刻不机灵点快些逃命,他就不叫颜大贵!
第六章
没太费工夫,诸葛极承在靠近溪边的老树干下找到了魂不守舍的苗杏果。
脚步略显迟疑,看了看手中花了半天时间研究制成的原始发箍,他搔了搔脑勺,不由自主的怨起自己的歹命。
要惹个女人生气易如反掌;依他跨越时光洪流,活到这把年岁的所见所闻,可怜的男人们甚至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只要犯着某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错误,女人就能恨你入骨了。
可是要哄个女人开心,即便是呕心沥血、劳心劳力都不见得有效!
瞧他,不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呆得这么专注,你试不会是在计划整治某个。人吧?”
“诸葛?”
“该不会是处心积虑要哄女人关心的我吗?”喃声低语,倾下身,他将手中的贡品必恭必敬的呈在她眼前。“喏。”
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将根小指般粗的树藤弄弯,在两边尾端绑上马毛扎成的小麻花辫权充固定器,这才终于大功告成。
瞧着眼前的物品,微楞一会儿,苗杏果眨了眨眼望向他。
“这是什么?”
“你的发箍不是被人家踩坏了?”诸葛极承晃了晃手中的树藤发箍。“哪,现在我补你一个,可别再气了。”
“要送我的?”
“这么意外呀?”不会吧?瞧她收到他一个小礼物竟自瞪口呆成这样,怎么?他平时有小气成这样?
“嗯。”坦白的点点头。“是有一点。”
该怎么说?平时他对她会闹、会骂、会逗、会取笑,她知道他对她极为宠溺,有什么好的、吃的都会与她分享,但却从不曾因为她的情绪低潮而费心思去做某些事情来讨好她,他只会站在一旁等着她自牛角尖里钻出来,再不动声色的替她打气、逗她开心,如此而已。
“那你是不想要喽?”假意叹着气,诸葛极承又晃了晃那只发箍,“好吧,那只好转送给许伶伶。”
什么?要转送给许伶伶那闷骚女人?!
“不准。”扑上前,她不由分说的自他手中抢下它。
“你不是不要吗?”
“谁说的,我才没那么说。”哼了哼,她不掩喜色的端详着手中的树藤发箍,蓦地泛起了犹豫。
“这要怎么用呀?”之前的那个发箍只要套上额头,往后一推就行了,可这个虽然也有弧形,却连着两条细细的毛绳……
怪了,那毛绳是做啥用的?
“笨哪你,连这么简单的用法都不会!”大手一兜,将她的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站在她身后,他快手快脚的将最原始的树藤发箍套在她的额上,往上一拨勒在发际,再细心的调整松紧度。“会不会绑得太紧?”
“不会。”
“那就好。”绑好了,他满意的审视着自己的手艺。“不错,我发现你扎着发箍的模样看起来更显清纯。”左右端详,她看起来像个少不经事的毛头小妞,若再柬起马尾,十足就是个小丫头的模样,还得好好再教育的青涩娃儿。
她的年纪尚轻,才刚满十八岁,但在这个_.年代是已足以为人妻.甚至是为人母的岁数,可在他眼中,她真的是太年轻了一些,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守她个一、两年后再来“东窗事发”!
不过,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真的?”他的赞美像帖良药,轻易抚平她仍带凄怅的心伤。
“怪了,你愈来愈喜欢怀疑我的话。”
“有吗?”
“看,你这会儿对我的话不就又心生狐疑了?”
“对不起。”
别说诸葛对她近来的行径感到质疑,连她自己也不太认识自己了。
能不变吗?自从在这村里扎根后,她生活得太过平顺、太过自以为是,总以为一切的顺遂是天生天成,是老天爷疼惜她所赐予的,若非许伶伶的出现,恐怕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就犯起疑心病,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爱吃醋,更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得失心竟然这么重。
她怕失去诸葛,好怕,好怕!
“就这一句?”
贪心鬼,他是想她将心挖出来以铭愧疚?哼,想死算了!
“那好吧,除了对不起,我还深深感到抱歉。”
“这样子就想打发掉我的一番好意?”
“要不你还想怎样?”鼻心处隐约有着液体流窜,胸口的位置在发着热烫的感动。“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做这玩意地送我?”
这玩意儿她不曾看过,虽然构造简单,但手工精巧的教人打心底喜欢,是他亲手为她做的吗?
她知道诸葛一向手巧,但,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别说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早已成为习惯,平素也很少见他动手做这种应该是女人家的饰物,可如今他却亲手做了个礼物送她……
“不做行吗?”侧瞅着她,见她微掩覆的眼眶染起微微的红意,什的心悄悄的化为一摊柔水,眸中覆上褪不尽的郁闷,伸手替她顺了顺飘飞在颊上的发丝,沉着嗓音低唱数声。“你近来挺阴阳怪气的。”
“我才没有。”
“如果你没有,我就不必浪费时间瞎忙出这个玩意儿。”夸张的叹口气。“早知道那个箍箍毁了,你发了顿脾气后就不以为意,我也不必绞尽脑汁想东想西,费了番工夫弄个新的箍箍来讨你欢心。
“呢……你……”蓦地扬首,结结巴巴的苗杏果一时找不出半个字来。
诸葛他说,这个新的箍箍是做来讨她欢心的?她有没有听错呀?!
“喜欢吗?”
“嗯,喜欢,很喜欢。”是他亲手做的,岂只是喜欢,她感动得鼻心都酸了。“真是难为你了。”想到那副画面,这么个大男人做这种细活……如果不是正处在心情激荡的;临界点上,真想放声大哭。
“干么这么别扭,又不是别人,无端端的说起这么文诌连的话,你是想吓出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来呀。”几个大步踱到溪边,诸葛极承弯身检了个小石片朝溪流丢去。“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