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天地在苗杏果眼前崩裂、破碎。
怎么可能?她认了多年的爹不是爹,她体内流的并不是贼人血脉?怎么可能?这教她难以相信呀!
“如果不是王景,咱们父女俩也不会形同陌路……”
“骗人!”
冷面大汉上前一步。“苗姑娘,你是老爷失散了十数载的小女儿。”
“我?”
“是呀,你就是我那苦命的小丫头……”苍苍老手搭上她的臂膀,老王爷抑不住心中想望的将她拉近。
“别碰我,你们都疯了。”眨着泪眼,她往后退着。“我不要当你女儿,我不要当什么王爷的女儿,我只要当我的苗杏果,我只想当诸葛的小杏果,你们……你们放过我……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只要诸葛,我要诸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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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极承从来不曾这般窝囊过!
堪堪的撑起虚弱的身子,他将自己攀上床架,懊恼的沉着脸,心急又心慌。他不是没吃过败仗,但还不曾输得这么难看且无用得有够彻底,被人家扁得像只猪头不说,连心爱的女人都在眼皮子底下被绑走了,真不是普通的孬!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杏果此刻人在哪儿?
“妈的,你当真是活腻了不成?”嘴里咬着水梨,臭着张脸的寒契才踏进房门就瞧见这一幕,顿时更是气火上胸,不自禁地朝他瞪起的凶恶不满的眼,“要你在床上多躺十几天会死呀?”
“我得去救她。”无论她人被带到哪儿,现下,一定是哭成个泪人儿了吧?
她是标准的恶人没胆哪!
“这话你已经说过不下千次了。”连日的昏迷中,诸葛极承连呓语都是喊着小杏果的名字,神经河再大条的人也都相当清楚他的心意。
“乖乖的把伤养好,否则你拿什么去将她给抢回来。”
“她自己~个人……会怕的。”垂下肩,诸葛极承强忍着心中的揪痛喃声低语。
“咱们先别乱了阵脚,等查到了线索,再追上去不就得了。”虽然他向来粗心大意,可诸葛的心慌意乱他能体会。
想当年为了十汾,他简直是神勇到连上刀山、下油锅都无畏无惧。
“她会被带到哪儿去?”
“这两天探子应该就会有消息回报。甫踏进房里的拓践某沉声回着他的疑惑。“可依你的描述,那些人应该跟王景那帮匪类无关。
原本是担心那些余孽查出她的身世,摸回来将人给掳走,但随后立即有消息传出,那些人不但是绑走了小杏果,连一干余孽的根都被刨尽……
“你的意思是,他们绑走小杏果另有用意?”抚着腰侧的痛.他扭头问拓跋某。
“目前的状况都不是很明朗,我不能妄不断言,可是他们的来人应该不简单。”这是他的推敲,“你不是说,他们似乎挺礼遇小杏果?”
就是这一点让他们稍稍放心,问题是,再怎般的礼遇,他们毕竟是一群陌生人。
“话是没错,可无论他们的用意是否为善,小杏果她是我的,没有人能认我身边带走她。”幽然的视线落在窗外的蓝天,炯亮的黑眸中盈满坚定的决心。
生活中少了她,就像是心口被剖了个大洞,空荡荡的,连感受心酸都难。
这滋味,他再也不愿尝了!
第十章
诸葛,他还好吧?
诸葛,他大概不会来找她吧?
诸葛呀……想着,眼泪又自酸涩许久的眼眶~涌而下。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碎了。
“够了,别再哭了行吗?”随着一团黑影罩上头脸,一道年轻且不耐烦的语气在她耳畔爆开。“你是想哭瞎那双眼呀?”
“关你什么事!
眼里瞧进她不驯的倔模样,年轻气盛的小王爷猛然一窒,吞吐了好几分钟,这才总算顺过一肚子的闷气。
“不识抬举的笨女人,去,如果不是爹千叮万嘱的要我顾着你,少爷我才没功夫理你呢。”他臭着脸驳斥她的不领情。
这会儿就极怨那死去的娘肚皮下争气,与爹恩爱多年,儿女就才生了这么三、两个,先下老爹拿这失而复得的小丫头当个宝似的,非得要他与唯一的兄长轮着看顾她的安全,美其名是让他们能好好培养兄妹之间的情谊,其实,下就是要他们盯紧她.不让她叛逃!
“那,我求求你别顾着我、别理我,放我走吧!”
已经快一个月了,事情的始未她大致都已了解个通透,可是她才不稀罕什么王府的生活,什么认祖归宗的事情,她只想要回到诸葛身边。
不知道他被伤得如何?
“反正你看我又不顺眼,干脆你就当没看见,放了我吧!”
“作梦!”
“哼!”恼火地一旋身,苗杏果又泪眼汪汪了起来。
“你……怎么女人家都那么爱哭呀?”搔搔脑勺,他既怨且怒的将意图走远的她给扯回来。“不准乱走。”
“你老爹答应我可以四处逛逛的。”她含泪抗议。
“我老爹?别忘了,他现在也是你爹。”忿忿的纠正她的用词,他不满地瞪着她。“爹答应让你外出逛庙会,也答应作可以四处逛逛,但他可没答应你擅自行动。”
“你不是会跟上来吗?”
“问题是,少爷我这会儿不想往那儿走去呀。”
怨极,苗杏果咧齿阴笑。“那惨了,我只想往这个方向逛。”
“你!”他教她的蓄意反抗气得横眉竖目。
“瞪什么?我可是要往这边走,如果你不想来,那就请便。”像是如足了劲要惹他发怒,撇撇唇角,她作势踱离。
最好他积相点,别那么讨人厌的跟上跟下,这样她才有机会逃开。
“如果你不是我的小妹,如果不是爹执意要我守着你,我连瞧都不会瞧一眼,你这丑丫头!”愤愤不平的地满心不愿的跟了上去。
“啐,少住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丑?你以为自己有多上眼?况巳,你当我喜欢跟你这种人攀亲带故?”如果让她逮着机会,早就逃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山脚下,远远的避开这一家子的皇亲国戚。
“丑丫头,你别太过份了。”
“不怪你听的刺耳,因为忠言逆耳呀。”言简意赅,却是将嘲弄表露无遗。“你太坏及难伺候,人概没人敢大着胆子跟你进谏言,哦!”
这……她这说的是什么混话呀?
“你这丑丫头的嘴巴真不是普通的坏,准教你的?”竟敢讽他难缠?!
“除了嘴巴坏,我的拳脚功夫更是不赖,你要不要试试看?”最后一个字音还含在唇畔,骤然握紧对拳,苗杏果以教人淬不及防的冲势袭向小王爷。
心情好闷,就在此刻,她忽然有揍人的欲望,而眼前,除了这讨人厌又处处摆弄强权的跟屁虫外,没有第二号适当的人选。
冷不防地遭她袭击,当下,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就被两只肉拳打青了白皙的眼眶。
“谁,哎哟,痛死人了,谁呀,谁快点来拉开这小暴女。”受了重伤的脚都还没好透,打起人来就这么讲命。恐怖的丑丫头,真该叫爹来瞧瞧他刚寻回的心肝宝贝是如何的神勇。
“我来好了。”
这声音?
不敢置信的停住胡乱挥舞的拳头,苗杏果猛然旋过身,凛住气,泪雾又将早已哭累、酸疲的视线给遮得朦胧。
“游荡够了没?”
激动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来接你了。”
不动不语,苗杏果呆杵着,热泪扑籁簌的滚落苍白的面颊。
“你是在看妖怪呀?”打趣的嗓子渗进激动的愉悦。“这些日子,有没有很想念我?”
“诸葛!”急促的吸口气,忘了自己这会儿正专注着扁人,也忘了伤脚在喊着救命,一扭身,她像个火箭炮的直冲向他。“总算……诸葛……你来了……人家一直在等你呢……你真的来了……”
事出突然,小王爷来不及拉回像个小疯子般扑向陌生客的妹妹,拱着两道浓眉,他谨慎的打量着诸葛极承。
“你是谁?”
紧揽着自动贴紧的心爱女人,诸葛极承闭上眼,长长的吁出胸口的沉郁,这才将复见清朗的目光望向神情充满警戒的小王爷。
“诸葛极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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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该知道宴无好宴,唉。”几杯黄汤下肚便开始摇头晃脑,诸葛极承懒懒的带上房门,耸耸僵凝沉重的肩头。
伟大又尊贵的荣扬王爷请吃饭,他好奇场面之隆重盛大,但不怎么在意这份荣幸。不过就是吃得丰盛些、饭友的身份特殊些,如此罢了。可如果说是小杏果的父亲请吃饭,这可就不能不在意。
叹着莫名的闷气与烦忧他一件一件的脱了身上的衣衫,分神地盯着桌上的油灯闪烁,不自觉地想到在餐宴中,老王爷的一番剖心。
“如果那老妇不是因为怕她与贼军头子王景合谋的事迹败露,如果不是那老妇贪财,竟将皇上赐给丫头的随身玉佩给卖了,如果不是我这丫头转了运,在你们村里头落了户,我们大概也难追查到她的下落,这些年,真是苦了那孩子……”老王爷语带哽咽的说着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