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见他不疑有他的附议她的解释,她忙不迭的更加极力撇清自己的厚颜无耻。
“可不是吗,你是个大人了,而我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萝卜头呢。”不但是重声强调,她的脑袋也不由自主的猛点着。
“别急,再两、三年,你自然就同我一般啦。”
“我?同你一般?!”白眼一翻,她差点没当场剥了衣裳给他瞧瞧,究竟什么叫做同他一般。
真想告诉他,恐怕这辈子她的身体都不可能会同他一般了。
“唉,趴了那么久,手酸不酸?”端详着她变来变去的神情,于应琅又吭声了。“要不要进来一块儿泡泡水?这盆子够咱哥儿们挤一挤。”这孩子似乎揣了什么秘密在心里搁着哩。
什么?!
“不,不不不,我杵在这里陪你聊聊就行了。”她差点被他的邀请吓掉大牙。
不是因为他心胸坦荡的逾矩行径,而是……妈呀,冷不防的听进了他的邀约,她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了。
几乎耶!
悄声的推开房门,沈桐先探头进去四下张望,一片寂然……迟疑半晌,她暗暗的往肚里连吞了好几口紧张的气息。
不成功,便成仁,虽然这么做实在是有违她向来的诚实主张,但,考虑再三,为了往后的衣食无虞,她决定厚着脸、铁着心,拼了。
既然要赖,就赖个彻底吧。
“谁?”轻微的嗄声惊醒了于应琅。
“是我,呃,吓到你了?是我啦。”
不若白日的温吞,他在夜色中敏捷的坐起身,炯亮的瞳神直射向偷偷摸摸爬进房的她。
“小桐?!”
“嗯。”身子依然是压得低低的,与冰凉的地板齐平,连声音也是压得低低的,完全符合夜贼的模样。
不自觉地,于应琅放松身子,唇畔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你进房为什么用爬的?”
“因为我怕吵醒你嘛。”虽然不想,可也已经吵醒他了,听他质疑,她才悟到自己还趴在地上的蠢样子,干声笑着,她索性站直身子,化暗为明,还不客气的拍拍沾上身的尘泥。“你已经睡着了?”
“嗯。”谁像他人小精力足,白天蹦蹦跳跳不打紧,可三更半夜还不上床睡觉,像条蛇似的四下爬窜,这未免就有些玩过头了。“有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啦。”
于应琅轻喟了声。“那就是有事喽。”通常,只要听他说话起了支吾,就摆明了心有所求。
“是这样的啦……呃……我可以抱着你睡吗?”暗色里,隐约听见他轻声叹着,沈桐不禁脱口说道。
思忖了一整天,她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要跟他形影不离。
“睡不着觉?”怎么可能呢?这孩子向来是能吃能睡又能随遇而安的呀。轻拧眉峰,透过夜色瞧向她的眼底有些疑惑。“你用晚膳时不是口口声声喊着累吗?”
忘了夜黑,没点灯,他根本就瞧不见她的神情;点点头,倏地又摇摇头,她抿嘴不答。
是累呀,她又不是吞了神仙果,耐操耐劳。跟着他停停走走的耗了这么多天,怎会不累呢?可并非因为总是居无定所的旁徨,也不是因为爬山涉水的疲惫,而是,不知怎地,与他相处愈久、愈是对他熟络,心底竟悄悄的攀上了忧忡。
忧虑袭心哪。不是怕他瞧出了她的性别侵犯她,而是怕……怕哪天天一亮,眼都还没睁开,他就忽然厌倦了她,嫌她累赘,撇下她偷溜了,就像虽然与她有血亲关系,却在撇下她时,狠着心,头也不曾回过的爹娘。
阿琅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这辈子能遇到如此无私善待她的人,恐怕穷此一生就只有他了。愈认识他,她愈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他,若是可以,真希望能永远陪在他身边。
但这两天,她曾不止一次的瞄到他心有所思;因为偶尔他在瞧向她时,目光却像是透过了她的身子遥望向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不成,他在嫌弃她了?在考虑该如何与她分道扬镳了?
脑子里光只是浮起这个可能性,就忍不住酸了鼻心,热泪盈眶。
不要啦,她不要跟他分开。
“怎么了?”即使声音细微,他仍听出了她在抽气。
“没什么啦。”她的语气已经出现了浅浅的呜咽。
“会认床?”他再问。
“你好啰唆,干么要啰哩啰唆问这么多?人家我……我只是想抱着你睡嘛。”
这会儿,怨谁也听得出她的不对劲,没再有半丝迟疑,于应琅刻意发出声响的拍了拍身旁的床位。“不嫌挤,就上来吧。”
眸中含着泪水,她闻言欢呼一声,忙不迭地冲上床,他还来不及让开身子,就遭她一脚踩上了肚。
“哎哟。”
“我踩到你了?”
“你说呢?”
哟,语气中隐约挟带起怨气了呀!
“好啦、好啦,怪我好了,都怪我一时高兴过了头,跑太急了啦。”还以为他私心重,留给自己垫的被褥特厚特软,原来是她“失脚误踩”,难怪一脚踩下,感觉不同。“对不起。”
“幸好你没想象中重。”也幸好,他还挨得往这一脚。
“呵呵。”沈桐但笑不语。
今儿个晚上,他尽管嫌她笨重得像头大象,也随他高兴,她绝不在意,毕竟目的达到才是重点呀。
于应琅低喟着叹息,才刚要躺下,无意中触到磨磨蹭蹭挨进怀里的温腻身躯,浅浅的淡然馨香自鼻梢直扑进心坎……怪哉,一个男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这股香味?不知怎地,理智的思绪犹在疑惑,可全身倏然紧绷的反应却教他喉头一窒,就像是触到了黄花闺女的柔润身躯……轻咬牙,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她……
“咦?”
随着他的这声疑惑,沈桐飞快的退开身子,伸手准确的挥开他意态不明的手,暗夜中,一声清脆的咱声响起。
“有问题呀你,乱摸什么?”她是预备要赖定他了没错,可是……真要赖到以身相许?呵,她还没想这么远呢。
“别想歪了,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没有?那你的手干么趁夜往我胸口摸来呀?”嗟,鬼才相信他的话。
“因为你身上的衣服。”他不过是发出一声诧异的轻呼,这小鬼就这么大反应,还理直气壮的很呢。
“衣服?哈哈,我的衣服招你惹你啦?,
“是不关我的事……”于应琅好气又好笑的哼着气,正待为自己的动机辩上几句义正辞严的理由,又遭她自动回巢的攀紧身躯……天哪——“睡在舒服的床榻上,你还穿那么多衣服做啥?”暗抽着气,他问得艰辛。
该死,不过就是身旁躺了个稚气未脱的毛头小子,而恰巧这小子奶性未断,喜欢抱着人睡觉罢了,怎么身体竟会有了不该起的反应?更遑论人家小兄弟缠归缠,身上还里得紧紧的,连个肉渣子都难以一窥,可他却……
“不行哪!”感受到依附的身躯仿佛有着抗拒,她不由分说的搂得更紧。“你忘啦?我一向都穿这么多的嘛。”
挣不开那双像是使足了劲力的圆润短臂,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他放弃了。
“之前是因为你一路贪玩,咱们才会不得不露宿郊野,荒山野岭夜风清冷,穿多一些自然难免,可这会儿你没必要还包得像颗粽子吧?”
“我……我怕冷嘛。”
“怕冷?要不要我叫伙计多拿一床被子?”
“不用了啦。”见他似乎真打算将建议附诸于行动,她更是毫不客气的将双手双脚盘到他身上。“我会踢被子,盖再多层也没用,到明儿个不又全都被我踢下了床,干脆你来当我的被子,这不就结了。”至少,若真这么不幸被她的短腿踢下床,他好歹也有感觉,会自动自发地再爬上床吧?被子可就不行喽。
跟暖呼呼却没有生命的被子比起来,他有这点好处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吧!
“敢情你是存心拿我当被子看待了。”
“也可以这么说啦。”没拿被子比喻,还不怎么觉得,才在这话题上兜那么几句,她就感到一股凉飕飕的寒气打脚底冒了上来,一个哆嗦,她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贴得更紧了些。
她不乱动,他自觉还捺得下体内莫名其妙的骚动,可她一个劲儿的往他胸壑钻,他紧绷的神经感觉在刹那间加剧、加猛了。
“小桐,你是想勒死我?”
“我哪有。”
“那就别缠这么紧呀。”于应琅不动声色的想扮开她的钳制,却发现徒劳无功……除非他硬扯。“你是在害怕吗?”
“怕?我吗?”沈桐干声咳了咳。“怎么会呢?”
“那你干么巴我巴那么紧?”活像要拉他一块儿上刀山下油锅似的。
“我……呃,我、我睡觉都要抱枕头呀,谁叫你的床铺上又没多个枕头,我只好暂时拿你充数啦。”她理直气壮的应道,见他仍略有挣扎,本想再多说几句话安抚他显而易见的浮躁,却听见一串奇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