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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箭步将她抱进怀中,却感到她的身子轻盈不堪。

  “你怎么了?谁把你关在这里的?”她真的好轻、好荏弱,借着月光,他看见她满脸的泪痕,蒙头垢面,污秽的身上已发出臭味。

  “你为什么食言?为……为什么不要我的孩子,拿……那种东西给我喝?”她颤抖的手指向身旁的上,那一碗碗黑浓的药汁。

  “那是什么?”乌漆抹黑的东西,看了挺恶心的!

  “打……打胎药,福晋说是你逼我喝的。”她虚弱地偎在他的怀里,好几天未进食,她已近虚脱。

  “什么?你喝了吗?”在熠侵阴鸷的眼中燃烧着怒焰,只能抖着声询问。

  唯语无力地摇头,“不喝……死都不喝,你体想……休想害死我的孩子,我连东西、水都不敢碰,我怕里头加渗了药。”

  熠侵睁大眼瞪着地上几个早已发馊、发臭、发硬的窝窝头,还有混浊不清的水,这种东西能吃吗?

  他紧握双拳,微瞇的眼底充满杀机。

  “那么多天,你滴水未沾!”他心痛极了,真希望下地狱的是他自己。

  唯语瞟了眼屋角淌下的雨露,以仅有的力量说出昏厥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它救了我,你害……害不死我们母子的……即便真得死,我也永远……永远……恨你……”

  “唯语!衣唯语——你撑着点儿,我会救醒你并告诉你一切,我不准你怀着对我的仇恨离开我,不准——死,都、不、准——你听到了没?”抱起她,熠侵像发了狂似的急奔出东厢;他在心中狂野的蛮吼:衣唯语,我会纠缠你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休想摆脱我……

  回到净霈居,熠侵贝勒请来了京中数字名医一同会诊尚嫌不够,他更穆牵进皇官请樊溯调了御医出宫,为的就是救回他的女人。

  当每个大夫都亲口告诉,他唯语只是饿坏了再加上有孕在身,所以才如此虚弱:当她见了贝勒爷后,只是因一时情绪激愤才会不支倒地,而这只消用几帖温和的补药与安服药先稳住她的身子,再进些流质食物,-切将无大碍。熠侵这才安心地将大夫们一个个放回去。

  只讲究三巡,为何她仍无起色,眼睛依旧闭得死紧,难道她硬要将他排挤在她的心门外不成?

  “贝勒爷,穆护卫有急事找您商议,小姐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

  采儿小心翼翼地说着,眼前的贝勒爷似乎变得更骇人了,他面色刚冷、表情灰黯,她总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惹怒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狂狮。

  他没理会采儿,仍是一逞地握住唯语苍白的柔荑,将它置于唇前吻着。

  采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屋外的穆荦使了个眼色,唤了出去。“你退下吧!我直接找贝勒就行了。”

  采儿会意地退下,他便在门外敲了下门框,“贝勒爷,我有要紧事得找您商议,不知可否……”

  “你进来吧!”熠侵空乏的嗓音说道。

  穆荦跨进门槛才道:“我已经抓到傅青云了。”

  “什么?”熠侵猛然抬首,敛去脸上的忧虑,正视此事。

  “属下依您的命令跟踪燕楚,昨天他与傅青云终于又做了一次联系,我暗地跟随,竟发现燕楚欲加害衣先生不成,企图杀了傅青云灭口。”穆荦面无表情说他说出全部实情。

  熠侵则是双眼若利刃般的直射前方,眼神是难以解读的莫测高深。“继续。”

  “属下于是自作主张的救了傅青云,但却无法及时擒住燕楚,让他给逃了。请贝勒爷降罪。”

  “你做得很好,何罪之有?”他的目光仍凝注在唯语脸上,语气沉重地说:“套出了些什么话?”

  “他已招出了一切,其实,三年前衣先生所提供的作战兵法并无疏失,甚至可以说与熠侵将军的策略完全吻合,当时,燕楚一心想坐上护国将军的位置,因而收买了傅青云,傅青云是当年的传讯官,他听从了燕楚的指示,拿出调了包的兵书给熠侵将军,才使得将军误陷敌阵中。”

  随着穆荦的叙述,熠侵紧放在身侧的双手却越握越紧,颈部动脉暴跳不已。“好个燕楚!”

  “所以,衣先生是无辜的,衣姑娘也是……”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再度执起唯语的双手,难解的温柔眸光却藏着似有若无的情愫。终于,那深埋在他心底深处的痛楚与恨意消逝了。

  只是……他对唯语做了什么?他们德硕亲王府又对她做了什么?

  除了痛苦还是痛苦,除了折磨还是折磨。

  天哪!你醒醒可好!只要你醒来,所有的恩怨情仇,我都愿意和你算清楚,该偿的,该还的,我绝不赖帐。他在心底暗暗立誓。

  他紧握住她的手,抵在额前,直到发现手中的轻颤后,才赫然抬头,一瞬也未瞬地盯着她的脸蛋。

  “熠侵——”她徐徐睁开氤氲的眸子,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臂弯中。

  “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他硬是掩住心底的狂喜,隐藏心性太久,他尚无法在外人面前自在地表现自我。

  “我怎么会在这里?”刚转醒,唯语尚觉头脑昏沉,无力地攀附着他。

  “你被我额娘关了好些天,饿了饿?我叫人端碗粥过来。”熠侵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她已退烧,紧绷的心情才蓦地松弛下来。

  “不,我不饿,也不想吃。”

  唯语慌张地想跳出他的臂弯,然而熠侵却用力箍住她的的腰,让她不得稍离。

  她或许不知道,她的惊悚、害怕以及对他的不信任,已重重刨剐着他的心、他的骨血!

  “要不,先吃药。”这般的温柔,对熠侵而言可是绝无仅有的,因此,他的表现在点儿别扭。

  “药?!”唯语原就不安的心情更是跌落了谷底,他怎么还不死心,非得逼着她走上绝路?

  她爱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对,你身子灰虚,一定得吃些药,这是大夫交代的。”熠侵眉宇的浅纹又多了几条。

  她为何要表现得如此惊慌?他已经在学习如何忍气吞声了,难道他做的还不够?

  “让我回家,我好想我爹。我可以答应你,忘了有关你我的一切,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绝不妨碍你。”她张盈盈灿眸,以央求的语调苦苦哀求着。

  “我想,你应该是说我妨碍了你吧!”她这副委屈的榜样让熠侵不禁思及,为什生她可以燕楚而触犯他的禁令,却独独不能依顺他一些呢?

  她从前的柔弱婉约呢?百依百顺呢?她还说过她爱他,难道这全是虚情假意?

  “我不懂你在这说什么?”她的头好疼,她的体力尚未恢复,在脑细胞不听使唤下,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

  唯语不懂,她已退让到如此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见她难受得抱着头的痛苦佯,熠侵心脏猛地一揪,再强硬的面容也出现了柔情的裂缝,“你怎么了?人不能不吃东西的。”

  他连忙向门外吆喝了一声,“来人哪!把药和热粥端进来。”

  “你想干嘛?”她一惊,天!他打算逼她吃。

  “我想干嘛你居然看不出来?”他在为她心慌、为她心疼、为她担心,他这一切一切的付出她难道一点儿感受都没有?这个可恶的女人!

  “你不用枉费心机,我不会吃的。”他脸色青白骇人,令唯语心生警惕。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会毒死你呢?”

  熠侵发现她俩之间的沟渠越来越大,八成是哪里出了岔子,否则她不会一味地拒绝他的好意。

  “你只是想毒死我的孩子。”愤恨恨地瞪着他,抬高倔强的下巴。

  天哪!她居然把他当成了一个弒子的禽兽!这个发现简直令他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另一方面,他也为唯语如此护着他们两人的孩子而心悸不已,可见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你……”

  “贝勒爷,药和粥来了。”门外仆人敲了下门,轻言道。

  “拿进来放在桌上,出去时门给锁上。”他的目光锁在她惊愕的小脸,头也不回地命令着。

  仆人照做,赶紧退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中。

  待静溢的空间又仅剩下他们两人时,熠侵嘴角挂着冷笑,脸上却带着一丝急怒,“是你自己乖乖的把药吃了,还是要让我喂你?如果你习惯我以这种方式伺候你也行。”

  “求求你放我回去。”唯语感觉得出他血液中的狂肆因子又逐渐活跃,他浑身充斥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且傲气逼人的邪佞霸气。

  “办不到!”他回答的简洁又有力。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我走!”她的心几乎在破碎的边缘游走;一张绝美的脸蛋已在爱他与恨他之间被折腾得泫然欲泣。

  “先把药吃了,咱们再商量看看。”熠侵冷冽的回答。

  她口口声声的“走”字,几乎将他搞得几近疯狂,他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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