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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松的气氛在孩子们的带动之下,整个活络起来,一改平日的一丝不苟,大家谈天说地,好不快乐,一干手下也全围到主桌前敬酒。

  他连忙推拒,“我是真的不会喝酒。”

  芍药美目滴溜一转,想出个绝顶妙计替夫婿解围。“不如这样好了,今天你们只要有本事把四位堂主全都灌醉,明年每个月都可以加薪三两。”

  “好耶!”欢呼声此起彼落。

  四位堂主同时变脸。“夫人……”

  “秦堂主,我敬你。”

  “白堂主,属下先干为敬。”

  “那我就敬马堂主三大碗公。”

  “还有石堂主,你可别乘机偷溜……”

  看着四人惨遭围攻,芍药笑弯了美眸,偷偷的朝女眷们使了下眼色,表示她们的计划成功了。

  女眷们低低窃笑,对丈夫的窘境可没半点同情心。她们不在乎什么统一武林、什么武林霸业,只想有个安定稳固的生活,让孩子们得以健康的长大,只要能说服这四个死脑筋的男人,她们可是很愿意配合夫人的行动。

  不消多久,四位威风八面的堂主全都醉醺醺的躺在地上,还有不少手下也七横八竖的倒下,可是大家脸上全洋溢着笑意,皆认定明年会更好。

  *****

  大年初一,没有回家过年的人都睡晚了,有的宿醉未醒,有的还赖在床上,周大器一早就亲自下厨,为夫妻两人煮了顿丰盛的早饭。

  “芍药,该起床了。”他将柔软的娇躯从被窝中扶坐起来,粗手粗脚的帮她套上厚棉袄。“今天外头很冷,不要冻着了。”

  睡意犹存的芍药半眯着美眸,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娇嗔,“今天是初一,又没事可做,让人家再睡一下嘛!”

  “谁说没事可做?来,我帮你穿鞋。”周大器蹲在她脚边,为她套上绣花小鞋,这副妻奴的模样若是让四位堂主看见,只怕又会看不下去的骂他有辱男人的尊严。“睡醒了没有?”他半拖半抱的让她坐到镜台前,并伺候她梳洗。

  芍药噘着朱唇嘟囔着,“醒啦、醒啦!”

  “好,可以吃饭了。”他再度将浑身慵懒的娘子搀到桌前,为她盛饭布菜。“等吃饱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她仰起螓首斜睐,浑浑噩噩的问:“出发?要去哪里?”

  “我听几位婶婶说了,她们说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如果我们早上出发,连夜赶路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到达当阳门了。”

  “相公,你……”芍药为之错愕。

  周大器憨憨的笑说:“我这个笨女婿总要见岳父的,再怎么说,他都是生你、养你的亲爹,我不能让你变成不孝女。”

  “可是,我爹已经说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她难过地低下螓首。

  他脸色一正,“我看得出岳父只是在说气话而已。都是我不好,没有事先经过他的允许,就和你拜堂成亲,他当然会生气了,所以我们这趟回去,我要亲自跟岳父赔罪、请求他原谅。”

  “相公,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芍药咬了下红唇,“我爹要是见到你,绝对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不想让你太难堪了。”

  “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可是这次是为了你,我不会在意的。”周大器用温和的语调来说服她。

  芍药动容的凝睇他宽厚淳朴的五官,“你真的这么想?”

  “那是当然了、他是你爹,也就是我爹,做儿女的惹爹娘生气,本来就是要诚恳的请求他们的谅解。”他脸上堆满傻笑,“小时候我不听话,惹娘生气了,只要我跪下来认错,娘自然就笑了。”

  “相公……”芍药扑进他怀中,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抚着她纤美的背脊,“我相信总有一天岳父会原谅我们的,所以你别再跟岳父呕气了。”

  “嗯!”芍药在他胸前点下螓首。“那我们吃过饭后就马上动身。”

  周大器咧开一口白牙,“好。”

  *****

  马车在寒风中疾驶而过,周大器口吐白烟,不断挥动着手上的缰绳,就是希望能赶在初二傍晚来到当阳门,幸好路上的积雪不多,才没影响到路况,在芍药的引路之下,一路上都很顺利,当他们来到目的地,正好是申时时分。

  周大器将马车停妥,原本开心的模样在见到当阳门门外悬挂的白色灯笼,以及把守在门口的当阳门弟子全都穿着孝服时,换成傻愣愣的表情。

  “相公,是不是到了?”芍药掀开布帘,娇艳的身影从里头钻了出来。“怎么愣在这儿?”

  他呆呆的看着前方,那怪异的神情引起她的注意,这才顺着他凝视的方向睇去,娇容倏地刷白。

  芍药失声大叫,“是谁死了?难道是……”

  “芍药!”周大器也跟着跃下马车。他能了解丧亲之痛,所以想抱住她、安慰她,抚慰她的痛苦。

  “爹——”她哭喊着冲上前,守门的弟子见到她的来到,各个脸上都流露出悲伤的神色。“你们告诉我,是谁死了?”

  辈分比她低的当阳门弟子声音微哽,“师姐,是师父他老人家…”

  “师父他死了!”有人哭道。

  宛如一记青天霹雳当头打下,将芍药打得头晕目眩。

  “不……不会的……你们胡说!”她泪眼婆娑的哭吼,“爹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死了呢?你们都在骗我。”尽管他们时有争吵,可是他们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生父女,她实在无法接受这突来的噩耗。

  周大器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也哑了。“芍药,不要这样。”

  “我不相信……我要进去找我爹……”芍药挣开他的怀抱,跌跌撞撞的冲进当阳门,一路从前院奔向大厅,两排白色的挽联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当庄严肃穆的灵堂印入眼帘,她登时放声大哭。“爹——”

  跪在地上烧莲花纸钱的杜仲为泛红了眼,“师妹,你终于回来了,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事实摆在眼前,她不能再骗自己了。“爹,女儿不孝,女儿回来晚了……”

  “岳父。”周大器也以女婿的身份屈下双膝说。

  杜仲为霍然爆怒的瞪向他,“是你!你还有脸踏进我们当阳门!”

  “我……”周大器一时语塞,不解他为何这么愤怒。

  “你害死了我师父……我今天要替师父报仇!”杜仲为咬牙切齿的嘶吼,拔剑出鞘,就要往他身上刺去。

  芍药哽声娇吼,“三师兄,你在发什么疯?”张开双臂,护在夫婿身前。

  “我才没有发疯,师父他……他就是被这个畜生害死的!”

  “被、被我害死了?”周大器脑袋一片空白。

  杜仲为用手背抹去眼泪,恶狠狠的吼叫,“对!你就是害死师父的凶手!竟然还有脸来见我师父……”

  第九章

  复 仇

  暖雨晴风初破冻,

  柳眼梅腮,

  已觉春心动。

  酒意诗情谁与共?

  泪融残粉花细重。

  ——蝶恋花(二)·李清照

  “三师兄,我爹怎么会是他害死的?”芍药惊喘的问:“你有什么证据?”

  杜仲为呜咽一声,“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大师兄,那天师父挨了这富生一掌,身中内伤,回来之后,想运功疗伤,不小心走岔了气……待大师兄发现想救他,已经来不及了……”

  周大器霎时面如死灰,震慑不已,“是、是我杀了岳父?”想起那天自己的确打了岳父一掌,当时因为情况紧急,也许出手太重了,虽然是无心的,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对!就是你这凶手杀了师父,我们当阳门非要你偿命不可!”杜仲为愤慨的用剑指着他叫道。

  “我害死了岳父……我害死了岳父……”周大器瞪着自己的右手,想到自己无心的一掌,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芍药,我……”

  芍药两眼含泪的瞅着他,哀伤的呢喃,“怎么会?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是她的亲爹,一个是她生死相许的相公,教她如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芍药……”他一脸哭相,半是乞求的凝视着爱妻。

  她无言的与他泪眼相对,心情乱到了极点。

  杜仲为大声的斥责,“师妹,他是害死师父的凶手,一命抵一命,应该把他抓起来,用他的性命来偿还。”

  “芍药,是我害死了岳父,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周大器被满腔的罪恶感给击倒了。

  她喉头一哽,要说的话全卡在喉头。

  “师妹要是下不了手,就让我来。”

  芍药忙不迭的娇斥,“等等!大师兄呢?我要见他。”

  “大师兄出去办事了。”

  “办什么事?”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

  杜仲为不满她维护凶手,口气不逊的道:“现在师父已经不在了,大师兄自然就是当阳门的掌门人,有很多事需要他代替师父去办。”

  “是我爹说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吗?”她感到相当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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