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马上出声,“大哥,是我。”
“阿吉,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哥担心死了。”那人又说。
那叫阿吉的小男孩奔到他身边,“大哥,我带了人来,他说愿意帮你请大夫。”
“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吗?”他吃力的想站起来。
而玄祺已经牵着郝青青越过地上的杂物,来到里面稍微能遮风挡雨的房间,见到半趴在破床上的人,那人脸色奇差,腿上还里着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
“朱四如,果然是你。”他早就猜到了。
“你——你是端王府的二贝勒?”朱四如对他的印象很深,连忙将阿吉护在背后,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面对他,“你也是来抓我归案的吗?好,我认了,可是你要答应我放阿吉走,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大哥,我不要跟你分开。”阿吉含泪抱住他,“原来你跟那些人一样都是坏人,我不会让你把大哥抓走的。”
玄祺淡然一笑,“我有说要抓你归案吗?”
“你不是来抓我的?”朱四如颇感诧异的盯着他,“我杀的人可是军机大臣、朝廷命官,是杀头的死罪,你会放过我?”
“你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朱四如原就白皙的脸益加死白,他义愤填膺的咆道:“不!我一点都不后悔,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色魔,为了得到我,不惜逼死我爹娘,要不是为了生存,我才不会受他摆布,没想到现在他居然又看上阿吉,我绝不能让他步上我的后尘,所以他非死不可——”
“既然他这么该死,那么我又为什么要抓你呢?”玄祺毫不在意的浅笑,“像他那种人,多死一两个也无妨。”
听到他如此的回答,委实令朱四如一怔。
“你——”人人都说玄祺贝勒是个好脾气的文弱贝勒,可是,这一刻却窥见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的伤还是早点请大夫看比较好,这点银子拿去用吧!”玄祺解下腰上的荷包,交到他手中。“现在连总督府的人都在抓你,你还是趁早离开京城吧!留在这里迟早都会被发现的。”
郝青青也捐出身上仅有的钱,“我只有一些碎银子,没办法帮你太多忙。”
“谢谢。”朱四如哽声的收下,心中充满感激。
阿吉露出腼腆的笑容,“我刚才不该骂你们是坏人,对不起。”
“有人朝这儿来了,快走!”玄祺听见不远处有杂沓的脚步声朝此地接近当中。
朱四如一拐一拐的推到窗前,先让阿吉爬出去,然后回头道:“大恩不言谢,我会永远记得贝勒爷的这番恩情。”
待朱家兄弟平安的由后巷逃走,他们才状若无事的走出破屋。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一干身穿总督衙门侍卫服饰的人马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玄祺一脸悠然自得,“莫非这儿是什么禁地,否则为什么不能来?”
“咱们刚刚得到密报,有官府缉拿的凶手在此出没,你们最好识相的不要动。其它人进去里面给我仔细的搜!”侍卫统领比了下手势,身后的手下一拥而上,冲进破屋内。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看来你们一定是那名凶手的同伙了,说!他现在人在哪里?”侍卫统领抓不到人也要找个替死鬼,不然无法向大人交代。
“咱们只是不小心迷了路才会走到这儿来,也没见到这儿有半个人影。”玄祺语气轻柔,却不带任何感情。“原来总督衙门的人都是这样办事的,捉不到凶手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吗?娘子,别理他,咱们回家吧!”
郝青青紧张的挨着他身侧,还好朱家兄弟早就逃走了,不然让这些人抓到,不死也会剥层皮。
“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无端被两个老百姓削了一顿,侍卫统领老羞成怒的叱喝一声,“来人!把他们给我押起来。”
几名手下扑上来要抓人,玄祺岂容这些人的手碰到他们的身子?他俐落的抽出折扇,两三下便将它们一一打掉。
“放肆!”他沉下脸低喝。
侍卫统领尚不知死活,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
“放肆的人恐怕是你们,只要把你们抓起来,不怕那凶手不回来自投罗网。来人,还不动手!”
“凭你们也敢动我?!”玄祺的脸往下一沉,唇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我让你瞧瞧咱们敢不敢!上!”侍卫统领可不想让人看扁了。
郝青青嗓音嫩弱的惊喊,“你们不可以这样,他是——”她急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本想告诉这些人他们的真实身分,化解一场恶斗。
“先抓那个女的。”有人脑筋转得快,把目标放在郝青青身上。
他们心想,只要制住了女的,还怕男的不乖乖就缚。
玄祺的怒气一下子被点燃了,下手的力道也跟着重了,他向来不爱把“端王府”三个字挂在嘴边,可是这些总督府的人实在太嚣张了,若他再不表明身分,只怕很难善了。
“呀!放开我——”
眼见郝青青被两名侍卫捉住,玄祺情急的大喝,“住手!”一时间分了心,让侍卫统领逮着了空隙偷袭,白光一闪而过,玄祺感到左手手臂麻了一下,接着才觉得痛楚,很快的,鲜红的血液自捂住伤口的指缝间溢出。
“不——贝勒爷!”郝青青呼喊。
她的叫喊无疑的点明玄祺的贵族身分,本来捉着她的人像被电到一般的放开手,由着郝青青飞奔过去。
而伤了玄棋的侍卫统领血色尽失的跌坐在地,一脸惊骇过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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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澄怀阁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贝勒爷?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从一回到端王府,端王爷、福晋和珣梦格格都进屋去探视贝勒爷的伤势,唯独只有她被拒于房外,郝青青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光会流泪,什么忙也帮不上。
包嬷嬷落井下石的冷哼,“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不让你出门,你偏要出去,你没看见刚才王爷的脸色有多难看吗?这些都是因为你。”
“我……我……”真的是她的错吗?
“王爷对格格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现在你又害贝勒爷受伤,他们铁定将所有的错全怪在你头上,也跟着连累了咱们家格格,难道这还不是你的错吗?”
郝青青大声的啜泣,“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是当时她不要叫出声,贝勒爷也不会被那个卑鄙的小人偷袭。
她该如何弥补自己闯下的补?
现下她连房门都没办法踏进一步,只有在外头干着急的份。
“小冬,贝勒爷的情况怎么样了?”一见伺候玄祺的小童仆出来,郝青青马上冲过去问道。
“回二少福晋的话,贝勒爷没事了,此刻正在和王爷他们说话。”他的态度还算恭敬。
她艰涩的问:“他……有没有提到我,我是说,他想不想见我?”
“贝勒爷并没有提到二少福晋,奴才有事先告退了。”小冬的话打击了郝青青的心,她像被当头淋了一桶冷水。
他也在生她的气吗?
是啊!凭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姑娘,只能仗着这张和芄兰格格相似的脸皮,贪慕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还以为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那是因为贝勒爷不晓得她只是个替身,若早知道,或许他连个笑容都吝于给予,更不会温言软语以对,有的只是不屑一顾。
她又回到原来自卑的模样,好不容易开朗的心态也再次退回畏缩的壳中。
第六章
“告诉额娘,伤口还痛不痛?”
端福晋心疼的轻抚小儿子受伤的部位,泪流满面。
“已经好多了,额娘,您别难过,我没事的。”玄祺反过来哄着母亲,他坐躺在床榻上,左手臂上缠着纱布,俊秀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但他的精神看起来倒还不错。
“好端端的跑去被人砍一刀,那个芄兰格格还真是扫把星,从她一进门,咱们这个家就不得安宁。”说话的人是端王爷,他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在无辜的人儿身上。
珣梦不悦的嗔骂,“总督府的人居然敢伤了二哥,阿玛,您千万别轻易放过他们。”
“这还用你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颗脑袋,连端王府的贝勒爷都敢伤。”端王爷眼中射出两道骇人寒光,悻悻的说:“哼!李达海仗着和皇太后那一丁点关系在朝中耀武扬威也就罢了,现在又添了一项纵容属下的罪名,要是他再不登门请罪,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玛要怎么对付他们,孩儿没有意见,可是这些事都与兰儿无关,请阿玛和额娘不要迁怒于她。”玄祺的口气平缓但坚持。
端王爷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不怪她要怪谁?要不是为了护着她,你的身手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家给伤了。以后要她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不准再出去惹事。”
玄祺脸色凝重,“阿玛,是孩儿自己要带她出门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