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步出小庙,就差跨上马车那一步,几个镇民仓皇的跑过马车身边,口中叫着,“杀人了,有人在打架,打得好凶喔!”
“打架?!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她朝还没回神的财总管挥挥手,立刻跟着看热闹的人跑不见了。
“公主,回来,太危险了──”财总管在她后头拼命的追。
跑向街的另一头,凑热闹的群众被不远处厮杀的场面吓傻了,这不像打仗,倒像武林高手对招,而且是搏命演出,非杀个你死我活不可。
就她观察的结果,分出了哪一边是好人,哪一边是坏人。先说坏人这边好了,单看那三个人尖嘴猴腮、鼠头蛇眼的,不必猜她就认定他们绝非善类,而且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招招致命。是哪里冒出来三个不怕死的,敢到她夫婿的地盘撒野?
而与他们展开生死门的两人,武功不弱,默契相当,每一回合总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不是他们的功夫比不上对方,而是那两人均得分神保护在后面的青衣少年,看情形,那少年对他们很重要,不然,他们不会如此拼命的护卫。
瞧那少年年纪与她相仿,瘦弱的身材活像个病美人,脸上异于常人的死白和他清秀的五官让云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张脸她在哪里看过?
“公主,奴才总算找到你了,这地方太危险了,我们快离开吧!”财总管跑得喘不过气来,方才寻不到她的恐惧感使他又多老了十岁。
“等一下,我发誓我见过这张脸。不管了,先救人再说。”她张望了一下,真巧……墙边拴了两匹马,主人八成也在其中看热闹,先借来用一用再说。“你去帮我把马牵过来,等我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后,赶快叫那两人带入逃走,懂不懂?”
“公主,不行,你若有个差池,王上他──”
“我会趁混乱时逃掉,赶快照我的话做,你不想我死吧!”她这一威胁,他便垮下脸去做,反正他活到五十多岁也活腻了,早死晚死也没多大差别。
用什么方法赢他们呢?武功她不会,人家手上都拿着家伙,自己也不能手无寸铁。
“老伯,借一下您的扁担。”她秤秤重量,还算顺手,道了声谢就悄悄的绕到那三人的后头。
“大坏蛋,本公主先让你们跌个狗吃屎。”
她一把扯下垂挂在衣襟内的珍珠项链,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在地上,使得那三个人一下子收势不住,狼狈好笑的跌得鼻青脸肿。
“哼!吃本公主一棒!”
这一棒打得漂亮,那人又不小心踩到一颗珍珠,“砰!”一声,后脑直接着地,听那撞地的声响,不死也脑震荡。
“他妈的,哪个人找死!”他抚着后脑勺怒吼。
云霏一看财总管牵马过来,她转向好人那一边,叫道:“你们快走呀!别枉费我救你们呀!”
“姑娘,你──小心!”好人之一出手格开刺向她的剑,云霏心知不妙,怎么跟她想象的不同?“你们快骑马走,我也要走了。”
失算,真失算!救人反被救,不快溜不行了。
“臭丫头,找死!”人家毕竟是江湖高手,这点雕虫小技能困得了他们多久。“我连你一起杀!”
“哇──”她死命抓着扁担尖叫,似乎以为这魔音穿脑可以把对方震得耳膜破裂。
一匹马折返回来,顺势将她拉上马,腿一夹,一声嘶叫,便急急地追上前头的马,其他人被远远的拋下。
“谢谢你们救我一命。”她不太好意思的笑笑。
“是我们该谢谢姑娘的拔刀相助,那些人是江湖上的杀手,姑娘是不能再回去了。”他的语气有礼,不似平常人。
云霏还是维持她的笑容,“你说什么?不能回去?不能回去?!我干嘛跟你们走?”她这才注意到她还在马背上,九里镇已出了她的视线之外。“快放我下来,我不能跟你们走,怎么变成这样子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第七章
马敬忠在火堆中添了几根木柴。
马敬孝则蹲在病少年身边,从小瓶中倒出两颗药丸,和着水让他吞下。
“少主,好多了吗?”他问道。
病少年抚着胸点头,“辛苦你们两人了,要不是我这身体,我们不会那么快就被发现的。”
“少主别这么说,保护少主是我们兄弟俩的责任,为了少主,为了复兴朱雀国,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朱雀国?!”靠坐在墙角的云霏本来快睡着了,耳朵一接收到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清醒了。
马敬忠扫她一眼,道:“姑娘还是别多问,免得招来杀身之祸。”他那口气十分拒人于千里之外。
“喂!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当然有权力知道你们的身份。”看他们一副爱说不说的,她故意说道:“你们不会是朱雀国的逃犯吧?”
“大胆,姑娘若再多问,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又来个白狼第二,这种威胁她听多了,到今天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病少年坐起身,道:“敬忠,这姑娘对我们有恩,不要对人家无礼;姑娘,我这属下若有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云霏再一次打量他,他的神情容貌还真像一个人,再加上他也来自朱雀国,离答案又更近了。
她试探地道:“你不会刚好姓朱吧?”
马敬忠、马敬孝闻言,便做出防备的动作,右手各按在剑把上,要不是怕真的一剑被人杀了,她真想鼓掌。
“等……一下,我话都没问完,你们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我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了我,你们也不光彩,对不对?”
病少年命令道:“你们把剑收起来,这姑娘对我们没有恶意。”听他有板有眼的语调,难以相信他跟她同年,若她没猜错,他应该还比她小两个月出生。
云靠在他前面的空地坐下,微笑地道:“你叫朱昱,小名叫宝宝,对不对?你跟小时候不太一样,我记得你很爱哭,老缠着你娘,没见过男孩子那么黏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病少年无血色的脸上有一抹激动,使他有了些生气。
“你猜,我还记得你最胆小,我才抓了一条泥鳅给你看,你就吓哭了,真受不了男孩子爱哭成那样,而且老爱躲在你娘背后,我不跟你玩,你又爱跟着人家,我当时真怀疑你是不是女孩子,而你爹娘弄错了性别。”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童年记忆中的一个片段,那时他才刚满八岁,内向、害羞,但又期盼能交到朋友,由于体质的关系,他始终只能躺在床上,那次他好兴奋找到一个跟他同龄的小女孩,他早已忘了她的长相,记忆中只记得她有一双好美的眼睛,他一直好喜欢她,好想亲近她,她是他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云儿?你是云儿!”是她!他又遇到她了。
云霏往他头上一敲,“叫云姊姊,我可是比你大,少云儿、云儿叫的,宝宝。”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梦吧!”他掐掐自己的脸颊,笑得像孩子一样。“不是梦,太好了。”
她觉得有趣,也帮他掐另一边。他缩了一下,叫道:“好痛,你还是爱欺负我!”
“那当然,像你这种乖乖牌最好欺负了。”她半捉弄半取笑的道。
“少主,您认识这位姑娘?”马敬孝先问道,能如此了解朱昱的人,必定是相当熟识的人。
朱昱才想起忘了介绍她,“敬忠、敬孝,来见过黄金城的云霏公主。”
虽然惊讶,他们也没有多问,当下一揖道:“见过公主,方才有冒犯之处,望公主见谅。”最后一句出自马敬忠口中。
“两位免礼,不知者不罪,我没那么小气。倒是你们是怎么回事?堂堂朱雀国少主被一群杀手追杀,好象说不过去吧!”
三人瞬间沉默不语。
“有难言之隐吗?就看在你娘跟我死去的娘是闺中好友的份上,有困难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朱昱先开口,“云姊姊怎么会在狼王的领地上?而且一身平民的打扮。”
“别提了,这全怪我父王要把我嫁给我讨厌的人,所以我只好半夜开溜了。先别谈我,你们的事比较重要。到底怎么了?又没人把你们的嘴黏起来,敢情把我当外人不成?”
“不是这样的,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罢了,唉!”他有些意志消沉的闭上眼睛。
云霏翻翻白眼,把他当弟弟般训着,“男人叹什么气?我一个姑娘在外面流浪,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像你这样,勇敢点好不好?你长大了耶!”
他强打起精神,用吃惊的双眼看她,“我要是有云姊姊一半的勇气就好。”
她不太领情,道:“少灌迷汤,你们究竟说不说?我个性很急,不说可以,等天亮以后,咱们分道扬镳,我可不想被认为爱管闲事。”
“云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