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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郁半垂着头进入书房,望一眼坐在书案前的朱泽轻唤道:“爹,您找我?”
朱泽约四十出头,有一张方正畜着胡子的脸,见她进门,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郁儿,跟爹说话别离那么远,走近一点;这才对嘛!咱们是父女,用不着那么生疏。唉!你长大了,愈来愈标致,是个大美人了。”
“爹──”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怕他?他是她爹,生她养她的爹,她不该怕他才对。
“别不好意思,女大十八变,你娘一定很高兴你长大了。”他收敛眸中的贪婪色彩。
朱郁心中一阵难过,两年前亲娘因意外猝逝,这打击使她爹爹性情大变,虽然对她没多大改变,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爹爹了,她也明白自己不该批评爹的作为,但实在是他变得太陌生、太令人害怕了。
“郁儿,听侍卫说你收留了几个乞丐,你知道爹不喜欢外人进来府中,为什么不听话?”他的语气转硬,朱郁慌得低下头。
“我……女儿见他们可怜才收留他们,他们不会给爹添麻烦的,求爹不要赶他们走。”
朱泽又变回原来的笑脸,道:“好,好,爹不赶他们就是,只要郁儿高兴,爹就开心,哈……”
“那爹早点休息,女儿告退。”
“去吧!你也要好好休息,哈……”
朱郁可以说是用“逃”的逃出书房。他不是她爹!她爹不会用那种可怕的眼光看她,她觉得好恶心!但他又真的是她爹呀!她究竟该怎么办?她又该去向谁说呢?
遣退了丫头,朱郁独自坐在后花园中,这地方曾经是她和马敬忠私订终身的地方,如今他人在哪里?是否平安无事?老天爷,求您保佑忠哥一路平安,只要他好好活着,她愿意削发为尼,永伴青灯。
“忠哥,你可知道郁儿好想你,想得就快死了吗?你是不是也会想我呢?还是将我当仇人般恨着?郁儿明白你不是无情的人,郁儿不怪你──”
马敬忠就躲在门边听着她对天的祷告,那一字一句刺得他浑身是血。郁儿,我的郁儿,原谅我,原谅我的绝情,是命运不容许我们在一起,你苦,我心更苦呀!
或许他心底的呼唤发出了声音,朱郁感到身后有人,遂叫道:“是谁在那里?老爷爷,您还没睡吗?”
他背对着她,哑声道:“我出来走走,现在要回去了。”
“老爷爷,我扶您回去。”朱郁伸手要扶他,马敬忠却激动的挥开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抱住她。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他撇下她往柴房走去。
那说话的语气好象忠哥!朱郁不由自主的跟着他。
她为何不走开?马敬忠走得更快,老年人会像他这样走路才怪,朱郁心里也老觉得这老爷爷的某些动作真的很像马敬忠,是她太想念他的原故吗?
她走得太急,不小心被裙摆绊了一跤,她这一跌,也拖住了马敬忠的脚步。“郁儿──”他才出声就愣住了,该死!他厌恶的咒骂自己,气恼的转身欲走。
朱郁也被他那声叫唤吓到,“忠哥,真的是你?”她吃力地爬起来追上去。“你……是你吗?”
“我不该出来见你的,我对不起少主。”
她扑进他怀中,啜泣道:“我好想你,忠哥,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好高兴。”
“我们不该见面的,郁儿,把我忘了吧!”
“我明白,我明白。”她哭着抱住他不放,她真不想放啊!
月光下,两具互拥的身影只有感伤,没有愉悦。
要拆散一对相爱至深的情侣是最残忍的事,云霏都要为他们抱不平了。
“你又想干什么?”要不是白狼太了解她,一只手臂搂着她,只怕她早就冲过去打扰人家了。
她甩不开他的手,只好任他抱着。
“去劝他们私奔啊!那种爹不要也罢!”她还一副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
“多管闲事。”白狼给她一句评语。
“我在帮他们耶!哪有多管闲事,哼!”
“你只要不去理他们就算帮他们了。”他很不给面子的道,“你这性子得改一改,老是那么急躁。”
“人家是求好心切,他们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理应帮忙,我不认为我有错。”
“反正你就是有理。不谈这个,既然朱郁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事情就好办多了。”
“怎么做?快告诉人家,干嘛又不吭声?”
“太危险了,我还是不放心让你去,万一失败──还是太冒险了。”
“我不怕,你让我去,白狼,我希望朱郁也能像我一样嫁个爱她的夫婿,只要能帮她,我都不怕。”
他苦笑,“你不怕,我可怕了,我还不想当鳏夫。”
“我是狼王的女人耶!哪那么容易就死掉,我保证你一定能娶得到我。”
“你最好记住你的承诺,等回宫以后,就马上举行婚礼,不许再耍赖了。”
屋顶上两人的头贴得更近,在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当中,她仍猛称赞自己将嫁给一位头脑一流、绝顶聪明的夫婿。
没多久,朱郁在柴房中见到了其他人,她知道她这么做好象背叛了她爹,不过,为了不让爹铸成大错,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时,她要尽所有的力量挽回。
“郁儿,你有没有办法安排我进去你爹的书房?”云霏和她两人一见如故,所以就彼此称呼对方的名字。
“你进去做什么?”她问道。
云霏面向他们四人道:“找他犯罪的证据呀!如果能早点揭发他,就可以提早阻止他的行动。”
朱昱一脸反对到底的表情,“太危险了,云姊姊,若被叔父发现,他会杀了你的。”
“我可以扮成仆人混进去,他不会怀疑我的,而且,暗中有人会保护我的安全,不会有事的。”
“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靠山吗?他有那么厉害──”不知是何因素,每次她提到那个神秘人物,脸上就有种美丽的光彩,那使她像极了沉浸在爱中的女人,眩目而耀眼,也使朱昱没来由的涌起一股醋意,他多盼望她心中想的人是他。
她几乎是骄傲的仰起小下巴,道:“当然,他是独一无二的。”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他要知道他的对手是什么样的男人,知道了或许他就会死心,同时把一颗单恋的心再悄悄收回来。
“总会见到的。郁儿,明天就靠你了,我明白你很为难,不过,这也是救你爹唯一的办法,你肯帮我们吗?”
朱郁含泪的眸子望向身边的马敬忠,他只是握住她细瘦微颤的小手,将自身的勇气传给她,这是个痛苦的抉择,对她更是一大考验。
“好,我明天会叫管事给你一份工作,让你有机会能进书房,我只能帮你这些。”
“够了,郁儿,谢谢你,我还是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那个马敬忠?你温柔娴淑、又善解人意,值得比他更好的男人。”她虽努力地在撮合他们,但没调侃他们两句真不甘心。
朱郁害臊的低头笑着,马敬忠轻拥她的肩,深怕两人被云霏拆散了,口气不好的对她吼道:“你少在郁儿面前乱说我坏话,她很单纯,会信以为真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单纯?马敬忠,你还没见识到我的真本事,想不想见识见识。”
马敬孝只得再当调解人,他实在不懂大哥和公主为何老看对方不顺眼,好象不这样大小声他们不痛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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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郡主支持,王爷的书房是不准随便的人进来打扫的,你要擦干净点,如果还有灰尘,我就找你算帐。”王府的管事唠唠叨叨的叮咛着。云霏半弯着腰,唯唯诺诺的道:“是,阿飞知道,阿飞会擦得很干净。”
“记住!其他东西都不准碰,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不过是王府的管事,气焰倒不小,瞧他那张鄙夷的嘴脸,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阿飞不碰,阿飞不敢碰。”她又打躬作揖一阵子,他才跩着走出去,要不是没空,不然,她准整得他半死不活。
瞧书房里有上百本的藏书,她该如何找起?总不会叫她一本一本找吧?她翻箱倒柜了一番,也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书件信函,空手而回可就不好看啰!
以朱泽的心机,应该不会把重要的文件放在别人举手可得的地方,那么,一定有密室或暗格之类的机关。
对,她早该想到,通常设计密室都会有开关,只要找到开关就好办了。
找遍桌上、书架上任何可移动的物体,依然没半点线索,只剩下墙面上了,而墙上除了一些骨董字画和山水画外,只剩一幅仕女图,跟整个摆饰颇不搭调,或许它就是──
她才将仕女图往下一拉,墙面上便出现一道只够一人进出的小门。哈!只要她出马,没有摆不平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被白狼训的时候,她正好可以用上这句话,她冒险犯难的精神当真古今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