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岳奇整颗心都凉了,“我不相信,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玉箫,你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这么说的,是不是?”
“信不信随便你,我懒得跟你说话。”她哼道。
他喉头哽咽,执拗的扳过她的肩,“不!我要你把话说清楚……”
管玉箫陡然出手,往他胸口打下一掌,冷厉的叱道:“滚开!”
“唔……”他被震退一步,这一掌虽然不重,却打碎那颗炽热的心。
雷家兄妹奔上前扶住他,为他的深情感到不值。
雷莞婷气愤不已的红了眼,说:“大哥,这妖女从头到尾根本是在耍着你玩,为什么你还不信?她如果真心爱你,又怎么舍得打伤你,你该清醒了。”
“不,这不是真的,玉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祈求的俊眸专注的凝望她,闪动着隐隐泪光。
要他如何相信这段日子的情意绵绵全是谎言,更不相信她表现出来的爱意只是虚情假意,他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好恶毒的女人!大哥,我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雷勋华也同声谴责。
他的心像插了一把剑,痛得快要不能呼吸,想叫却叫不出口,这女子绝不是他所深爱的玉箫,只是一个有着她外表的女人,绝对不是她。
雷伯航不能原谅这个玩弄他爱子的女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如果你娘真的是乔宁,妍馨算起来可是你的表妹,你竟然设计要逼死她,简直是心如蛇蝎。”
“骂得好,不过说起心如蛇蝎,用来形容某人还比较贴切。”她冷凝的美目滴溜的转向乔氏夫妇,“舅母,你有没有兴趣听听当年我不告而别的原因?”
“不要听她胡说,这来路不明的女人说的话都不能信。”他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陷阱,她就是等着在所有人面前当众揭发他丑陋的一面,乔玺元胆裂魂飞的想。
管玉箫低低一笑,“那么大家就把它当作在听故事,听一听也无妨,这故事很短,不会耽误各位太多时间。”
“既然如此,你就把你的故事说出来吧!”一直没开口的雷万泰蓦然出声,用眼神示意大家梢安勿躁。
老太爷都开了口,其他人也不好有异议,乔玺元脸上的惊惶始终未褪,只能沉重的坐下,飞快的在脑中思索良策。
※ ※ ※
仆人抬来一张椅子,管玉箫动作优雅的落坐,叠起绸衫下的玉腿,好象她只是来喝茶聊天,无视众人难看至极的脸色,琢磨着故事该由何处说起才会精彩。
若不是她谜样的来历,雷万泰会承认欣赏她宜收宜放的高傲气势,宛如面对千军万马也仍然能从容不迫,她的确有当家主母的派头,此时她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揉和着脆弱与坚强的气质,足以融化任何钢铁,也难怪孙子会为她神魂颠倒。
“可以开始了。”他清咳一声提示。
管玉箫的瞳仁一片沙漠,轻启樱唇,娓娓道来。
“这个故事一开始很平凡,主人翁是一对夫妻,虽然两人是凭媒灼之言成亲的,可是婚后十分恩爱,成亲不到两年妻子便顺利的产下一子,可是妻子生产过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大夫说以后大概不太可能再受孕了,虽然事实令他们失望,但心想至少他们拥有了一个健康的儿子,也就不再强求。”
“时间往后推了几年,就在儿子满五岁那年,妻子居然意外的怀孕了,这个讯息着实让这对夫妻兴奋异常,也非常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孩子,怀胎十月后,一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小女婴平安的来到人世,小女婴不只博得爹娘的欢心,就连五、六岁大的哥哥也争着照顾她,府里上上下下都把小女婴当小公主般捧在手心里,可以说是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幸运儿……”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举止悠闲的啜了口置于案上的香茗,透过杯沿,那冷洌的眸子射向左侧的人。
“然后呢?”雷莞婷很自然的问。
纤白的指头无意识的缠绕着胸前的发丝,她又轻道:“然后小男孩一天天长大了,对惟一的小妹妹可以说是宠上加宠,凡是好吃、好玩的一定留给她,就连亲生爹娘与小女婴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他多,时间过得很快,小女婴渐渐长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她的哥哥开始限制她的自由,只要有小女孩在的地方,她的哥哥一定会陪伴在其左右,小男孩更不准任何异性接近妹妹一步,只要有同龄的男孩妄想跟小女孩玩,他铁定将对方打个半死,人人都以为他是以一名兄长的身份在关心妹妹,就连他们的亲生爹娘都没发现儿子的占有欲是如何的超乎平常,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是将小女孩当成妹妹来爱,而是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住口!住口!”乔玺元拍案狂哮。
她嫣然笑问:“这故事不好听吗?没关系,后面保证会更精彩。”
在场的人除了小一辈的不明所以之外,其他人脸色全变了,加上乔玺元这一吼不就等于不打自招?
这其中尤以乔夫人的脸色最苍白,她是知道丈夫极为疼小姑,虽然有时觉得未免关心得太过火了,可是从来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听了这故事之后,她把里面的角色换成公婆、丈夫和小姑,竟然全部符合,原来这故事的背景就是乔家。
雷万泰决定不动声色的把故事全听完,镇定的说:“管姑娘,请继续。”
管玉箫双手一摊,投给乔玺元一个嘲弄的眼色。
“那么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小女孩渐渐有了她的思想,不喜欢哥哥将她管得这么严,可是哥哥总是告诉她这完全是为了她好,只要她乖乖的听话,等将来长大之后,他要让她成为最美丽的新娘子。呵,怎么可能呢?各位说是不是?兄妹怎么能成亲,可是男孩心中早就抱定这想法,这世上谁也不能从他手中抢走心爱的妹妹。”
“时间过得很快,小女孩及笄了,果然美得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摘下来,小女孩也发现了哥哥老是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她,这使她感到害怕,即使常常有意无意的躲他,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想躲也躲不掉,于是当有人来向爹娘提亲时,她便不顾一切的答应嫁人了,那份坚决就连哥哥如何反对都阻止不了……”
雷莞婷为那小女孩捏把冷汗,“天底下真的有那种人吗?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想染指,跟禽兽没两样……怎么了?你们干嘛那样看着我?人家又没说错。”
“婷儿,别插嘴。”雷夫人用力扯下女儿说。
乔玺元置于大腿处的手掌握得死紧,想杀人的欲望越燃越炽,坐在身边的乔夫人羞惭得几乎不敢抬起头来,天呀!她的丈夫居然思想如此邪恶,成亲二十余载,直到今天她才认清他的真面目。
“雷小姐没说错,那人的确是个禽兽。”管玉箫左右脚互调,让身体坐得舒服些好继续“讲古”。“故事说到一半,小女孩嫁人了,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几年后男孩也已经娶妻生子,有一天接到妹妹捎来的信,才得知她生了很重的痛,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因为丈夫早逝,孩子无人可托,所以希望惟一的哥哥能念在兄妹的情份上收留她才满七岁的女儿,就这一念之差,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下了火坑……”
“你胡说!这故事全是你一手捏造的……”乔玺元声嘶力竭的吼着。
管玉箫一脸兴味的问:“舅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也没说这故事是真人真事,也没指名道姓,你别太激动,不然人家可会误会。”
“我再说一次,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不要口口声声喊舅舅。”他老羞成怒的转向妻子,“够了!夫人,这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我们立刻走。”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乔夫人惊痛莫名的抓住他,恳求的问:“你说呀!我要你亲口说出来,你究竟做了什么?”
乔玺元黑着脸甩掉她的手,“你在胡说些什么?人家疯你也跟着疯。”
“我胡说吗?那为什么你不敢再听下去呢?我正说到紧要关头,也是整个故事的精华所在,相信舅母非常想知道。”管玉箫火上添油的说。
“她不想听……”
“我想听,你说。”乔夫人道。
他为之气结,“你……”
“舅舅,我看你还是坐下来听吧!”她欣赏着他的局促不安和心惊胆战,唇角的笑意更浓了。“故事说到这里,大家也应该明白,小男孩虽然长大了也成了亲,可是内心深处始终对自己的亲妹妹怀有一份特别的情感,只是被他隐藏起来了,如今再次面对这个和妹妹有着七、八分酷似的外甥女,不知不觉中,那份不被世人允许的感情再度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