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只有苦笑的份,有这样一位穷搅和的师妹,事情没有越弄越糟才怪。
“那……就有劳姑娘了。”再推辞下去不免矫情,雷岳奇只有大方的接受了。
雷岳奇眼睛虽暂时失明,其他的知觉仍在,他可以感受到管玉箫细心为他清洗眼内的毒粉,她的鼻息是如此的近,不经意间胸臆便吸进不少女子特有的香气,让不近女色的他险些吓得弹跳起来。
“管姑娘,还是让在下自己来就好……”他面颊微微发烫,窘迫的说。
管玉箫像是也瞧出他的不自在,唇色勾起妩媚的笑意。
“马上就好了,再忍耐一点。”
他是如坐针毡,只能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可想入非非,几乎是憋住气熬到大功告成,才敢大声的吁口气。
沈萤莹焦急的问:“师兄,怎么样?看得见了吗?”
“不是很清楚,还有些不太舒服。”他试着眨动眼睛,可是刺痛的感觉仍在,让他不敢太勉强。
“人的眼睛是最脆弱的部份,必须分三次清洗,不能过于急躁,免得弄巧成拙,少堡主别太心急。”
雷岳奇再次表达谢意,“多谢姑娘。”
“举手之劳,少堡主就不必客气,你们也饿了吧,我去请伙计将准备好的饭菜送到房里来。”管玉箫说。
她话才说完,沈萤萤已抢先一步的道:“管姊盼,我去就好了,你在这里陪我师兄。”
沈莹莹越看越觉得他们挺登对的,说什么也要制造机会撮合两人。
雷岳奇扬声叫道:“师妹、师妹……”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
“沈姑娘已经出去了,少堡主似乎很紧张,莫非是怕我另有所图?”她支着下巴,美眸闪着诡异的光芒,斜睨着面前的男人。
他连忙解释道:“不!姑娘误会了,在下是怕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恐怕会坏了姑娘的名节。”
“少堡主果然是位君子。”她戏谑的说。
“不敢当,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理当也要多为姑娘设想,这不算什么。”
管玉箫益发觉得有趣,调侃道:“这点少堡主放心,虽然我们独处一室,不过我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厚着脸皮主动投怀送抱,钓你这只金龟婿,我这么说你有没有觉得安全一点。”
雷岳奇俊脸更红了,“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她咯咯娇笑,“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男人脸红,少堡主真是面嫩得很。”
“让姑娘见笑了。”他窘的只差没挖个地洞钻进去。
都怪自己长年跟在师父身边又久居深山,唯一接触的异性只有师妹,男女间相处的经验少之又少,如今碰上个能言善道的女子,手脚还真不知该怎么摆才好。
管玉箫见取笑够了,不经心的问:“少堡主对于杀手的幕后主使者可有线索?”
他轻轻摇着头颅,“我十岁便已离家,对于家中的一切并不很清楚,更不用说跟谁有什么恩怨了。”
“这倒也是,不过‘雷家堡’和‘无敌门’近几年来的生意几乎垄断整个江南,摆明了不给其他人活路,树大招风,难怪有人看了眼红,而你是未来的堡主,当然就要从你身上下手了,只要你一死,他们或许就有机可乘了。”
让雷岳奇感到惊异的是她对于“雷家堡”和“无敌门”的了解,难怪师妹会说她很神秘,依他的感觉,她就像团谜,让人摸不清。
“姑娘似乎很了解‘雷家堡’和‘无敌门’的事?”
管玉箫不作正面的答复,“我在江南出生,也在江南长大,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一些传闻,东拼西凑,其他的再自行演绎,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姑娘很会说话。”要比口才他只能认输。
“哪里,少堡主难道不担心我跟那杀手也是一伙的?现在这里只有有你我,而你眼睛又看不见,我要杀你可是易如反掌。”她好整以暇的笑问。
雷岳奇闻言仍是稳如泰山,丝毫不见惊慌。
“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只有认命,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姑娘绝对跟那杀手不是一伙的。”
“喔?”
“人与人相处首重在于诚信,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所以我宁愿相信姑娘救我们只是纯粹凑巧。”
“你这‘信’字是不管针对什么人?”
“是的。”他正色的说。
管玉箫打了他半晌,讥嘲的笑,“少堡主,你实在不适合当个生意人,须知人心隔肚皮,太相信一个人吃亏的可是自己。”
“我觉得只要以诚信待人,必会有所回报。”他说。
她嗤之以鼻,“你真是太天真了。”
雷岳奇听了也不恼,腼腆的笑说:“也许吧!不过我是真心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彼此坦然相对,天下太平,从此世上再无事端,人与人都能在没有纷扰的环境里过日子。”
“少堡主,这世上可没有桃花源,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为了名利、权势,什么样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来,所以除非人类都绝迹了,不然是不可能达到你想要的境界。”从没见过思想这么单“蠢”的人,报告上说雷岳奇是“无天剑”沈靖的高徒,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据说沈靖本人就是心胸开阔、生性豁达的人,他视名利富贵为粪土,身怀旷世武学,却不爱四处炫耀,也不喜与人计较,终年隐居在太行山上,逍遥自在,不问世事,雷岳奇几乎是由他抚养成人,自然多少承袭了他的性格,这种人在现今世上可说是稀有动物。
“我相信人性本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打从心底这么想。
管玉箫真想狂笑三声,美目阴沉的说:“人性本善?少堡主真是单纯,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为什么?”他又没惹她。
她露出一脸的讽笑,“有些人一辈子生活顺遂,享尽了天伦之乐,永远都是活在光明当中,又怎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人,不仅尝遍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在地狱里不断的哀嚎求救他没人搭理,而你就是属于前者,实在让人看了不只讨厌,更想亲手将你毁灭,让你也尝一尝何谓痛不欲生。”
雷岳奇被她话中的恨意愣住了,“管姑娘……”
“你害怕了吗?”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你让自己活在恨意里不痛苦吗?”他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在下虽然不清楚你过去曾发生过什么事,不过只要有在下帮得上的地方但说无妨。”
她邪媚一笑,“你真的愿意帮我?”
“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只要能帮得上忙,我在所不辞。”
“那么如果我要少堡主在治疗眼伤好之后,挪出三天时间来陪我,你可愿意?”
雷岳奇犹豫了一下,“这……”
“我就知道你只是嘴上说一说,其实巴不得把我这恩人甩掉。”她故意激他。
“在下不是不愿意。”他忙道。
管玉箫黛眉一扬,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那么就一言为定了,少堡主,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看厨房准备得如何了。”
听见房门轻合上,雷岳奇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掉进陷阱里的小动物。不过自己既非登徒子,只要能把持得住原则,即使美女在抱也能坐怀不乱。
第二章
一早醒来,雷岳奇眼睛的毒伤好多了,除了还有些雾蒙蒙的感觉,已经不再感到疼痛,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落实了下来。
他借着朦胧的影像走到桌案旁,想倒杯水喝……
“我来倒吧!”管玉箫的声音从旁边迸出来。
雷岳奇的指尖一触碰到她柔滑的肌肤,马上像被热水烫到般的将手缩回。
“呃,对不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房里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她斟上茶水,然后将杯子递到他面前,“刚进来而已,少堡主,我这人很可怕吗?不然为什么你每次和我独处时都显得特别紧张?”
“有……有吗?”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有。
管玉箫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就越想要逗逗他,“有,难道你还在担心我会图谋不轨?”
“不是这样子,在下只是……不习惯罢了。”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像是本能的想要抗拒什么。
“听说你与‘无敌门’的乔大小姐自小就订了婚,难道你见到她也会这样?”这男人还真是老实得可爱。
雷岳奇赶紧辩称,“不,我和妍馨虽然自幼订亲,但彼此都还未见过面。”
“喔,那么你的不习惯是针对我啰,莫非你怕我引诱你?”她眨动着美眸刻意欺近他。
他的脸整个烧红了,头也往后仰,“管姑娘,请……别跟在下开这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可惜他看不清楚她脸上认真的表情,管玉箫邪恶的噘起朱唇,朝他耳畔吹了口香气。
雷岳奇这次真的惊跳起来起码有一尺高,绷起俊脸斥道:“管姑娘,请自重。”他很清楚此刻自己的心跳紊乱,而且跳得比平常还快,原来他的定力并没有想象中来的好,真是太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