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那儿子,和爷更是亲近得不得了,不知情的人搞不好还会以为他2是爷的儿子呢!”
“嘘,你们小声点,这种话被听到就糟了。”其中一个丫鬟提醒道。
“喂喂。”说话的人声明显压低了不少。“我还听说爷在南方作战时,都是她在照料爷的生活呢!”
“这就难怪了。”其他人恍然大悟。
“依我看,爷待她极好,应该是满喜欢她的,你们觉得爷会不会纳梦娴为妾啊?”
“可是……目前爷仍然很喜欢少福晋,应该不会那么快纳妾吧!”
“那可不一定,你们瞧,都那么久了少福晋还没怀孕的消息,这对她很不利的!我看收房是迟早的事情了——”
“我真替少福晋感到难过……”
“你们这些人——”崔嬷嬷的声音突然插入众人的谈话之中。“工作不工作,只会在这里闲嗑牙,也不怕被少福晋听到会难过,去去去,快去干活。”
崔嬷嬷一声令下,众丫鬟一哄而散。
顿时,夏儿再没有种番薯的心情,先前心里那种空空,酸酸的感觉又出现了;她扔下铲子,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一些事情。
可才走出后院,即碰上崔嬷嬷——
“少福晋吉祥,怎么一身是汗?”崔嬷嬷问候到,还直担心刚才丫头说的话是不是被少福晋听到了。
“我刚才在种番薯。”夏儿无精打采道。
“这样啊,少福晋又打算煮番薯汤给爷吃了吧?”崔嬷嬷搭话道,刚才丫鬟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也许她真该去弄副药给少福晋补补身子,否则老没好消息也不是办法。
毕竟,在她心里,她可是百分之百支持少福晋的。
“嗯。”夏儿心不在焉地应道,根本没心思注意崔嬷嬷的话,她满脑子都在想有关萨康纳妾的事情。
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一下。
丢下崔嬷嬷,夏儿魂不守舍地晃到杨柳垂亭,可才刚要坐下,家仆阿福正好打从亭子前经过。
“少福晋吉祥。”阿福行礼请安,并热心道:“少福晋又在找爷了吗?爷还没回来。”
“我没有在找人。”夏儿勉强露出一抹笑。
“我知道,少福晋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欣赏风景吧!”阿福自认聪明地猜道。
答对了,赶快放她一个人清静吧!夏儿在心里大声呐喊。
“那么,阿福就不吵少福晋了。”阿福有礼地退身。
夏儿吁口气,正要坐下,即听到小召和予雾到处找她的声音——
天啊,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有那么困难吗?王府虽大,人也很多,看样子走到哪儿都会被打扰了……倏地,夏儿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隐密的好地方。
毫不迟疑地,她起身迈出享子,闪闪躲躲地来到萨康特地为她重新搭系的秋千处……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夏儿立刻提起裙摆,一鼓作气地迅速爬上那棵树叶茂密的大树——
一上了树,寒凉的冷风拂面而过,冬日暖阳透过叶缝洒下来,让夏儿的心情沉淀了不少。
她屈起膝缩坐在枝干上,想着刚才听来的那番话,又想起在宫里瑞初格格曾经“提点”过的几个重点……如何抓住丈夫的心是很重要的……她记得瑞初曾经这样说过,可眼前夏儿很悲惨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件足以抓住丈夫的心的好条件——
论烹饪,只会煮番薯汤,而且还煮得不太好。
论女红,完全不会。
论姿色,更是无法相比。
论才学,唯一下过多工夫的汉学,萨康似乎不是很喜欢。
完了,她根本不是个好妻子!
夏儿伤心地想着,手没有梦娴巧,心没有梦娴细,人也没有梦娴美……反覆思量之下,她得到的唯一结论是——萨康真的有可能会娶她为妾了。
到时她该怎么办?
思及此,夏儿觉得一颗心不自觉地泛疼起来,她不想离开萨康,她要跟在他身边一辈子,而且——他是她一个人的萨康。
只是她一个人的……想着,她突然感到眼眶一热,豆大的泪珠不知不觉滑下面颊。
可是如果萨康执意收房,她能说些什么?强力反对吗?不行,那似乎不是一个善体人意的妻子该有的行为。
或者,她该写信去山西给敏格姊姊询问她的意思,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嗯,就这么办!
主意一拿定,夏儿立刻在心里盘旋着托人送信去山西来回所需要的时间以及中途可能会有的变数……由于太沉醉于自己的思绪,夏儿完全没留意到时间正逐渐流逝,更没注意到有人已逐步接近树下,并好整以暇地站在树下盯着她瞧——
第九章
“你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沉稳嗓音在树下响起,夏儿吓了一跳,差一点重心不不稳摔下树。
“你回来了?”她惊道,反射性挪动身体,但随即又发现自己的脸颊还湿湿的,于是她停止下树动作,将脸高高扬起,朝向天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自认躲藏得很好。
“阿福说看到你在这里爬树——”萨康两手交叉胸前,抬头仰望着她。“你到底在上面做什么?”
“思考事情。”她转向另一方,不肯面对他说话,她知道萨康向来不喜欢看见她哭。
“下来。”
“等我想清楚了就会下去。”
这是第一次她执意反抗他的命令,萨康不可置信地挑高了眉。
“下来。”他又沉声命令了一次。
她固执地摇头,仍高昂着下巴——说什么她都不会现在下去,她还必须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她僵峙着,萨康也未再出声,现场只闻阵阵鸟啭轻啼;半晌,就在她以为他已经离去之际,一阵衣服摩擦的细小窸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心一惊,连忙一转头,夏儿惊愣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爬上树的萨康。
“你……你要干么?”她慌了。
“你不肯下去,我只好上来了。”萨康说道,准备攀跨向她坐着的横枝。
“你别过来……”她叫道,一副他像是轻薄之徒似地。“你太重了,这树干支撑不了我们的重量的……”
像是回应她的话,就在萨康硬在她身边坐下时,树干发出一声“吱嘎——”
“你快下去,我是说真的,这树干会断……”她推他。
萨康仍是不动如山。“除非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过了——思考事情。”她偏过头。
“思考什么事?”萨康扳回她的脸,强迫她面对他。
她哭过了?为什么?他感觉心里一阵缩紧,扣住她的下巴的手指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痛……”夏儿挣扎了下,想拉开他的手。
“你说过有事一定会告诉我的。”他皱起眉,粗糙的拇指改为轻抚她的下唇,他不喜欢她有事闷在心里。“你到底在‘思考’
什么事?”他执意问道。
是啊,她是曾经答应过他,有事一定会告诉他的,但是……夏儿犹豫了半晌,才细嚅道:“有关……你娶妾……的事……”
“什么?”他惊愕道,不确定他所听到的。
她深呼吸,郑重地重述一遍。“我在想该如何写信给敏格姊姊……询问有关你娶妾的事……”
“你该死的想这个做什么?”他吼道。
“未雨绸缪。”她红着眼,悲凄地点着头。“我必须要有……心理准备。”
“不需要这种心理准备!”他翻翻白眼,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担心起这种事情,他根本没有打算娶妾。
“可是我说过要成为好妻子的,但我仍然不是。”她沮丧地指出事实。
“谁说的?”他粗声道,一把搂住她的肩。
“我不会煮饭,不会缝衣服,又不够细心……”
“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做这些事情——”他试图安慰她。“而且你一直是个公主,记得吗?不会做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理当要会打点一切……”
萨康叹口气。“如果你太能干,崔嬷嬷她们岂不就没事做了?她会觉得很无聊的,你忍心吗?”
说得也有道理!夏儿心里稍稍好过了些,但随即她又想到另一个现实问题。
“可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怀孕……”
“这很重要吗?”奇怪,他不记得他有给过她这方面的压力啊!
“当然重要,我已经嫁给你第六年了,早该为你生下子嗣的……”
见她一脸难过兮兮,萨康开始觉得有些想笑,她竟然把他不在的前五年也算进去?真是天才!
“有什么关系,再努力就行了。”他凑近她的耳际,偷取一个吻。
“如果多一个人一起努力,也许真的可以快些……”
“别胡说八道了。”他板起脸,不明白她何以执意认为他会娶妾。
“可是梦娴真的很好,每个人见到她都会喜欢她的……”
听到提到梦娴,萨康终于有些明白——原来他迟钝的小妻子也会开始在意别的女人了,难怪她从刚才就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以为我会娶梦娴?”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他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吃醋呢!想当初她还曾经“大方”地替瑞初拿那条她以为是他送给瑞初的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