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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知我只能求助于你!」

  「你的口气可不像在求人……我想没诚意的人是你。」他冷声说道,令她哑然。

  白雨荷仰脸迎视他倨傲的目光,她这样低声下气还不够诚意吗?

  龙浩天望着她沈默的面容,她那双黑眸益发黝黑深邃,她咬紧红唇,不知又在想什么、打什么主意。

  她突然逼近一步,一只手轻轻抵在他胸口,他防备地凝视她,有些诧异她的举动。

  她直看进他眼眸深处,然后她垫起脚尖,用一种莫测高深的表情和极之轻柔的语气,脸孔凑近他唇边,如梦似幻地说:「告诉我,这世上有什么可以融化你的铁石心肠?我愿意牺牲一切讨好你,换你一身功夫,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这样竭力讨好一个人,虽然我只是在『利用』你。」

  不知何故,最后一句话似一把绝情刀,令龙浩天感到寒冷。

  白雨荷伸手轻触他刚毅冷酷的脸庞,食指轻划他的唇线,她凝视他紧闭的唇。

  「求你,帮助我复仇,求求你……」她柔声哀求,接着冰冷虚伪地微笑道:「这样的口气是在求人了吧?」

  她退开身望着他。「为了复仇,我连自尊都可以抛弃。你要求的我都会做到,只要能让你教我武功,杀兔子就杀兔子,我去表现诚意给你看,我现在就去宰了那只兔子。」

  人被逼急了,真会索性把一切豁出去。

  她一鼓作气提起那把刀,奔出屋外,蹲下身子望着笼里纯白无辜的小兔子,那兔子尚不知死期已到,还活泼地蹦蹦跳着。

  白雨荷望着它红着眼眶道:「兔子啊!兔子,原谅我,其实我本来也像你无忧无虑、活蹦乱跳的,可我现在要一刀杀了你,就像当初有人一刀杀我那般残忍,我对你无情,亦是因为有人对我无情,你莫要怨我,来生我再还你。」

  想到王逵的残酷,想到那风雨夜父母惨死刀下,想到这满腔的仇恨,白雨荷左手抓住兔子,提起右手一刀了结它,霎时鲜血如泉涌般喷了她一脸,兔子痛苦的发出一声悲鸣,她双手颤抖,眼泪扑簌直淌,她放声啜泣,痛哭着剥了兔子的皮,也剥去了心底最后一丝的柔软仁慈。

  那情非得已的委屈、无人可诉的悲愤,全化做泪水,湿透了那把弯刀。

  而在她颤抖哭泣的背后,龙浩天倚在门旁冷静观看这一切,或许真小看了她的毅力和决心,看样子她不达复仇目的决不甘休。

  这个白雨荷不似外表那般柔弱,也许她有一颗比他更坚冷的心。

  这刻凝望她无助纤弱的背影,铁石心肠的龙浩天忽而决定,要将武功尽数传予她,龙门武功从不外传,然而这或许是缘分,让他对这个无亲无故的女子兴起了一股奇异的怜惜之心。

  第五章

  乱絮飘晴雪;残花绣地衣。

  四年后的冬天。

  这一天对白雨荷而言是特别的具有意义。因为今日龙浩天告诉她:「我已将所有的武术招式传授予你,如今你已学尽了技巧,余下的就是根基的问题。」

  这等于是告诉她:她终于可以去报仇了。

  四年的煎熬、四年的努力,她生存为了复仇、她呼吸为了复仇,她思考和梦见的全是复仇。仇恨已经盲目了她的眼睛,亦成了她生命的动力。然而仇恨也使她失去了灵魂,再难感受其他,仇恨便是白雨荷的生命。

  龙浩天看得出来,她是那么急迫的想复仇,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清晨才告诉她武功已全数教予她,夜晚她没说一声再见就消失了。

  当龙浩天狩猎完返家时,房里已没有她的踪影,屋后系着的爱驹——「影子」也跟着消失。

  龙浩天心中一震,震惊、惶恐和愤怒的感觉一并袭来。

  他冲出屋外搜寻她的身影,盲目的追寻任何蛛丝马迹,他循着雪地上遗留的蹄印追寻,然而天黑雪劲,那足印模糊、难以辨识,他狂奔了数里,急切地想在漠漠烟野里看见她娉婷的身影,他忘了披雪衣、忘了戴蓑笠、忘了白雪将他的身体打湿、忘了北风冷得蚀骨,就这样疯狂盲目的追了许久,突然他愣住了,茫然的凝视白雪皑皑的世界,接着他仰天狂笑,笑自己失控的行径,笑自己为了个白雨荷竟紧张至此。

  荒野里、骤雪中,那笑声显得那么孤独、凄怆、沧桑,像一只迷途的老鹰、受伤的野兽,倔强骄傲却寂寞无比……

  她利用完他就走了,还聪明而卑鄙地偷走他最心爱的马儿。

  白雨荷,你够绝情。

  龙浩天返回住处后,激动的砸毁屋内的桌椅,发泄完怒气,他抱了一坛酒,就在屋檐下对着枯树与白雪狂饮。

  然后他开始担心这种风雪天,她一个弱女子是不是能安全的下山?她没带走雪衣,她会不会冷?

  担心了半天,他又笑了,然后叹着气摇摇头。

  「龙浩天,你疯了不成?她无情的离开,还偷走了你的马儿,怎么你还坐在这担心她穿得够不够暖?你忘了葛香云给你的教训吗?」他扪心自问道。

  是的,他忘了葛香云。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他心底占满了白雨荷的身影。

  她没有香云的温柔,她只有好强倔强。

  如果香云是一朵叫人怜惜的高雅兰花,那么白雨荷便是一朵带刺的蔷薇,没有玫瑰那么明显的刺,她的刺是小小、细细的,在不知不觉中扎人。有着绝佳的生命力,爱恨分明、凄冷孤绝,还有比兰花浅的一阵暗香。

  赫然间,龙浩天发觉这四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就算她不常开口说话,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却已坐出了他对她的一份依赖。

  怎么会这样?龙浩天捂住自己胸口,心怎么如此酸痛,山林、松竹与琴酒怎不再能抚慰他的寂寞?他的心好似被这白雪掩埋,好冷、好空虚……

  原来她真的只是在「利用」他,当他再没有利用的价值时,她便毫不留恋地离开。

  虽然一直了然于心,然而真正感受到时却是此等的心痛……

  *****

  白雨荷伫立在残破的屋舍里,北风从破落的窗口吹进,大门嘎吱摇晃,桌椅上积满厚厚的一层灰。

  这里曾经有笑声也有哭声,曾经有人间至善和至恶。

  「爹、娘……」白雨荷对着空荡的屋子喊:「你们放心,我会把那丧心病狂的王逵揪出来,我会拿他的人头来祭你们,你们听见了吗?」

  回答她的是呼呼的风声。

  白雨荷忍住眼泪,踱进父母的卧房,搜出母亲藏于床底的一只银罐,幸好王逵不知道那里头有一叠银票。

  跟着她打包了几件衣物,拿了父亲的白色雪裘,突然雪裘里滚出个东西,吱吱叫的扑进她怀里。

  「小云?」她拎起怀里的松鼠端详,接着怜爱的笑道:「真是你?你跑到这儿避寒吗?还是在这儿等我和王逵?」瞬间那笑容隐去,她黯然地将它小心地捧在脸边,疼爱地磨蹭着,她望着远方轻声的说:「你知道吗?那王逵是个好坏的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现在跟你一样无依无靠……」

  她将松鼠高举眼前。「不过还好有个人收留我。小云,你跟我一起回去那儿好吗?这里已经不能住了。」她竟对着一只松鼠自言自语:「那儿的房子很坚固、很温暖,有酒有茶,还有个很沈默又冷漠的人,可是他武功很好喔!而且他还会吹笛子,对了,我带你去认识新朋友,就在外面哪!它叫影子……」

  *****

  冒着风雪,她鞭策「影子」赶回四年来的住处,然而眼前的景象教她傻了眼。

  龙浩天倚在门旁,抱着酒坛,一看见她竟愣住了。

  白雨荷跃下马背将马系好,然后进屋却发现一片狼藉,东西破的破、碎的碎,又见龙浩天一脸憔悴、一身狼狈,她紧张的忙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他浑身湿透且充满酒气,霍地一把揪住她。「你……你……」他原是气她不告而别,然而她没有,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原已坠至谷底的心,瞬间因她的出现而又跃升云端,本因她消失而极度的失意消沈,这刻却因她出现又极度的兴奋欢喜,这极端复杂的情绪和失而复得的雀跃,使他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知所措,粗鲁的紧揪住她的衣襟,黑眸疯狂、激动的直直盯住她。

  我做错了什么吗?白雨荷有些恐惧他反常的态度,他从没有这么激动过。

  「你怎么了?」她担心的问道。

  「我……」以为你离开了。他话没说完便扯她入怀,霎时粗鲁蛮横的吻上她的唇,像是急切地要印证她的存在,他撬开她紧闭的唇瓣,夺取她的呼吸、她的湿润、她的芳香……

  「你……」来不及阻止,白雨荷被他突来的举动给震撼住。还没回神,他的吻已侵入她口中,他的舌已缠绕住她的,他湿透滚烫的身体已经紧紧覆住她的身躯,他急切又蛮横的吻令她招架不住,那是和王逵完全不同的吻,既粗暴又激情,他吻得她莫名其妙,吻得她天旋地转、头昏目眩,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几近窒息,用力推开他,激烈的呼吸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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