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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大恶人?」牙儿思索着。「我奸像有听过……」

  「当时,江湖侠客人人自危,暗地里互相联络计划着要如何歼灭恶人,那时江南有名匠,别毅,专事造琴,当时他听闻了寒魄琴的威力,或许是为了求胜,他制造了一把琴,每一根弦,每一个凿痕,每一个刻纹全是为着克制寒魄琴而制的,他还设计了一本琴谱,琴谱里每山个音符全是为着破坏寒魄琴而设计,只要有心人使相思琴弹那本谱子,只要寒魄琴亦在同处,据说,就可以破坏寒魄琴至寒至冷的琴音,让寒魄琴应声碎裂--」

  牙儿越听,脸色越差。寒魄琴?那荆无痕也有一把怪琴,是寒魄琴吗?

  「师父?你不是要说师姊的身世吗?和这把琴有什么关系?」

  「别毅造的琴才刚间世,消息不知怎地走漏,在一个大雨的深夜里,使刀的荆掠闯入府内,为了毁琴,杀害别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仓皇间,忠心的奶娘抱着襁褓中的女,带着老爷吩咐的琴和谱子,亡命天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投奔到龙虎门。」

  「那……那个女娃是……是……」

  「是香思,那把注定了悲剧的琴,正是相思琴。」

  牙儿披这个凄惨的身世骇住了。「但是……但是您为什么一直骗香思她是孤儿?」

  「她父亲遗言交代,不想让无辜的香思同他一般卷入江湖恩怨,所以,我一直都瞒着香思,况且,我也希望香思能够抛去宿命的包袱,平安喜乐的长大。香思送来时,只是个襁褓婴孩,但是那时妳大师兄已经七岁,关于香思的事他也约略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择手段急于保护香思。虽然荆横、荆僻后来已被联合诛杀,但使刀的荆掠始终不知下落。荆掠一日不死,香思的命就一日受威胁;而一旦让荆掠得知了那本谱子下落,也就是香思暴露身分的时刻。万一让荆掠知道,他会怎么做?就算香思丝毫不懂得要报仇,但荆掠生性凶残,为了自保肯定会下毒手。」

  牙儿惊愕得说不出话,师父的声音冷飕飕地在房间里回荡着。

  「香思就像是一张白纸,根本不会明白谁是敌人,但是敌人知道,那本谱子是什么来历,妳说,带走琴和谱子的香思会有怎样巨大的危险?牙儿,妳能不说出香思的下落吗?」

  「我……我……」牙儿战战兢兢地连连退了好几步。但是……她答应师姊,不管师姊有没有命回来,绝对不泄漏她去向的。可是……现在知道了这样不得了的事,牙儿的心更乱了。「师父……您让我想想……我……我……」

  「罢了,妳这傻丫头,师父明白妳最听香思的话,她肯定要妳别说。」萧凡忧愁地叹息。

  「眼下香思已经清失一阵子,倘若遭逢不测怕是已来不及搭救。为师就再等上一段时间,但愿香思平安回来,但愿那本谱子不要被不该见的人见得,但愿那早已尘封的恩怨永远地掩埋……」

  明明是白画,上午还风光明媚,此刻成片的乌云却已笼罩嵩山,远处几声轻雷,忽然间,天色就暗了下来。

  荆无痕只身坐于屋外僻静的石亭子里,风狂肆地拂乱那银白的发,他敛眉专注地将石桌上搁着的古琴,重新安上刷过的琴弦。那日香思呕出的鲜血染红了这把者琴,他私下将琴修好。

  待他将音律调妥后,这才只手揽起古琴站起,眼见天色昏暗,满林树儿被风吹得狂摆,他仰头,看见层层乌黑的云笼罩过来,要变天了,方才专注于调琴丝毫未察外头天色的变化。

  他挟着琴,返回竹屋。

  屋前落叶翻飞,狂风吹起满地尘沙,空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嗯,要下雷雨了。他思索着,推开香思暂居的房间门屝,映入眼帘的,只是折好的被子,收拾干净的房间,并不见她娉婷婉约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荆无痕一时愣住了,他恍惚地注视着冶清的房间。他搁下琴,然后转身至邻室。

  「义父。」

  荆掠躺在床褥上,闻声转过身来,他见荆无痕面无表情伫立门口,一扬眉。「怎么?」

  「蔚香思不在房里。」

  荆掠敛容,缓缓地坐起来。「你不是一直要地伤养好了就离开吗?现在她也住了好些日子,能走能跑的,当然该走啦!」

  「她的琴没有拿。」她走了?!无痕眼色一黯,强硬着脸色,心底却恁地讶异。

  「既然她没带走琴,大概是想让你留着纪念吧。」荆掠疑惑地问。「她没跟你道别?怎么你不知道她中午就走了吗?」荆掠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啧啧债,连再见都没说一声,我原先还以为她挺喜欢你的。」

  荆无痕脸色非常难看,薄唇倔强地抿着。

  荆掠躺回床上忍不住明念。「也难怪她对你这样冷漠,人家住这里几时看你笑过?无痕,你那种冷冰冰的性子,她能住这么久简直是奇迹了。」

  荆掠拉上被子转过身去。「走啦、那姑娘走啦,以后没人陪我下棋了,唉……」

  「她有没有带伞?」

  「啥?」荆掠没听清楚。

  荆无痕冷冷重复一次。「我问--她有没有带伞。」

  荆掠霍地又坐起来,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重重叹气后瞪着儿子。「她有没有带伞重要吗?别告诉我你想送伞去,我看甭送了,人家中午就下山了,就算你真有心要送伞给她,你知道她往哪走吗?你又不知她家住哪?你那么寡情难道还会在乎她给雨淋着吗?乌话声刚落,雷声乍响,一道闪电劈过,整间房倏地青光闪烁。

  然后斗大的雨开始落下。

  荆无痕没说话,转身步出房间,抓了檐下的伞就往山下去,雨密密地打在他身上,他抓着那伞也没撑开来挡雨,疾疾走了好一阵,忽然像是发觉了自己可笑的行为,他愣住了,停在密林闾,望着空荡荡的泥径。

  雨毫不留情击落了叶子,打落了花儿,濡湿了道路,也打湿了他的视线,那一把来不及送出的伞牢牢地被他握在手中。

  她走了……真的走了……

  荆无痕忽然不能呼吸,像是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他心肺。他真个了,忽然觉得整个身子空荡荡地,眼前雨中山景模糊成一片,他想看到那张明媚的脸,想看她聪慧的眼,她瞅着他轻灵地说她要住下--

  但是他没有留她!

  好冷……荆无痕头一回意识到自己会冷,那冷的感觉打从心坎底窜上来。

  香思……其实我想留妳--终于这刻他不得不虚弱的在心底承认。

  荆无痕怔怔地伫立滂沱雨中,他那绝尘出世的弧影,被雨淋湿,他的心沉重起来,那疾来的雨仿佛也将他的心一并给淋湿了……

  远在他身后,屋子的窗扉透着一张开心的脸。

  荆掠靠在窗前凝视前方雨雾中那抹呆立孤影。

  「痴儿……」他不禁叹息。「这样站着人就会回来么?」他转身缓慢地踱至桌前坐下,若有所思地斟了一杯茶,像是有感而发喃喃自语。「唉,你义父长得丑没人要,但你不同……傻儿子,我可怜的儿子,那姑娘喜欢你啊……」

  要怎样无痕才会懂得爱人?懂得将心底的感情真切地释放出去?荆掠难过的想,自己很快地就要老死了,但无痕不能没有伴,他不要这可怜的孩子和他一样孤零零过一辈子。

  嵩山下附近小镇的茶栈内,香思微笑地坐着。

  案上堆满她点的-桌子好菜。

  她对面坐着一个相貌老实、身材健壮的青年,他一直不敢直视香思美丽的脸,只是拘谨地坐着。

  「听说……你专门帮人送信办事?」亲切温柔的声音似水般淌过青年紧张的心坎。

  他抬起脸。「是……是的,我和我弟兄专门帮人理事。」好美的姑娘,那长长的睫毛又细又软地好似要飞起,那滴溜溜漾水的眼眸好温柔,还有那粉嫩的唇办儿,那微微扬起的嘴角给人好温柔好亲切的感觉,加上那一身粉红色罗衫,还有那不俗的谈吐高雅的仪态,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他整个人就看得傻。

  香思看他那胀红着睑失魂落魄的模样,觉得有趣。她拿出袖里的信帖递了过去。「那么,劳烦你帮我处理信上交代之事。」她又递出一袋碎银。「这点银子不知道这够不够。」

  「够、够!」他没瞧就猛点头。

  香思笑了,一排贝齿恁地漂亮。她这一笑,那壮士简直魂魄都要飞了,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小姑娘,他不是在作梦吧?

  「谢谢你,」香思温柔地笑着,轻轻站起来,她付了酒菜钱缓缓步下楼,看见栈外一大片的雨幕,她摸摸襟子里先前好不容易在芒草堆里寻回的琴谱,谱子可不能淋湿,她还想和荆无痕合奏呢!

  「姑娘……」店小二送来她寄放的包袱。

  香思接下包袱,里头全是方才采购的食材,山上可以煮食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她还买了几件替换的衣裳,摸摸身上迫不及待换上的新衣,心里忍不住想--他看了会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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