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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游笑了,抽出一副扑克牌。「这样吧,我帮妳算命,要不要?我算得很准喔~~」他切好牌,将牌拿到她面前。「闭上眼,摸着牌,心底想着妳最爱的男人,记住,要很专心。」

  嘉丽伸出手,摸住牌,可是她傻了。

  导游催促。「闭上眼,默念妳最爱的人。」

  嘉丽闭上眼,缄默着,眼泪忽地掉下来。

  她睁开眼,望着导游,继而摇摇头,推回扑克牌。

  「不,我不算。」泪光在眼眶中闪烁,她鼻子红了,心很酸。「我不想算。」好想他,好想他啊~~离得越远,越是想得紧!可是他不爱她,这不需要算,她心底有数,他要是爱她,就不会去找傅欣兰了。

  导游收回扑克牌,递了面纸给她。

  「傻女孩……爱错人了吗?」

  嘉丽点点头,低头啜泣。

  「别伤心啊,他不爱妳,妳再去爱别人啊!」

  猛地,嘉丽抬头。

  这是白舶仕说过的话啊!她「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

  入冬以后,天气更冷了。北风萧瑟,满地的枯叶随风翻飞。

  座落在山林里的大别墅,白色的墙,黑色围栏,黄昏时分,更显寂寥。

  里头传来悠扬的老歌,周璇甜腻的嗓音唱着?「永恒的微笑」--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睑庞,她还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她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这里没有春光,这里已经没有太阳。

  别墅里,偌大的客厅,白沙发前,坐着个神情忧郁的男子。桌面上,一台计算机开着,屏幕上,一架虚拟的复古唱机随着周璇的歌声转动,但白舶仕的世界却似停止了转动。

  他将傅欣兰平安带回台湾,他终于跟傅欣兰划清界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可是……嘉丽不会回来了。

  他还是正常上下班,每天对着一口口烂牙,烦躁得不得了,有次甚至对一位壮汉咆哮:「你如果不刷牙,他妈的活该烂牙!」

  唉~~这实在糟糕,医生怎么可以失去理智?嘉丽说的对,他情绪EQ差。在失去她后,他活得像行尸走肉。

  白舶仕天天心情躁郁,莫名地厌恶他的工作,讨厌帮人看诊,讨厌小孩在他诊所啼哭。以前放假时最爱看地理频道,可是现在看见大猩猩啊、大象啊、探险队啊,他就觉得闷。

  他跑去租「少林足球」来看,想找回开心的感觉,可是,沙发旁空荡荡的位子,教他看着周星驰只想哭。

  他怀念她的笑声,就算她偶尔很过分,总喜欢在他管辖的地盘上吃饼干,饼干层掉得满地都是,那都无所谓,他渴望她来糟蹋他的地方,然而她却不见踪影。

  地板很干净,亮晶晶,他看了只觉悲哀。客厅好整齐,多清爽,他看了只想咆哮。除了自己的呼吸声,除了机器播放的歌声或是电视声,房子静得教他想踹墙壁。

  晚上睡觉时,对着窗,望着天花板摇曳的影子,想到她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她哗笑的表情,老天~~他空虚得想死掉!

  他愿意,好愿意天天跟她吵架,从吃东西的顺序吵到书籍排放的规矩,从遥控器吵到乱扔的衣服,他什么都愿意跟她吵,只要她回来。

  白舶仕想,她不会做菜,没关系,他做;她不善于理家,没关系,他理;她爱乱扔东西,没关系,他收;她讨厌他唠叨她,没关系,他可以闭嘴……

  只要她回来,他愿意天天陪她高唱「寂寞难耐」或是「征服」,他要她天天晚上缠着他玩扑克牌,而他会故意输,只要她回来。

  他保证不再笑话她连咖啡都不会煮,他会说这个我来就好。

  他不会恼她连菜瓜胡瓜都会搞混,反而会夸她很有创意。

  他发誓不再骂她讲话难听、脾气很坏,他会赞她成人还能这样率性多可爱。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嫌弃她,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没人要,没关系,他要,他妈的,他要她!就算,就算她从头到脚有他妈的几千几百个缺点,就算跟他像南极与北极差他妈的那么多,不要紧、不碍事,他要她,只要地回来……

  可是……她不再回来,她消失了。

  电话不接,住处没人,简直像自人间蒸发了。一、两天如此他还能忍受,七、八天如此,他觉得快发疯。

  失去嘉丽,白舶仕的世界没了春光、没了太阳,更没有笑容。他一向规炬,标榜行事规炬有条理,可是他现在蓄起落腮胡,并非赶时髦,而是他再提不起劲打理自己。大半时候他都在想她,她在哪儿?在做什么?她会不会想他?她去哪儿了?她过得好吗?她、她还在气他吗?

  他想她,想得快发疯了!他不过去纽约几天,赶回来就急着找她,她却消失无踪。

  白舶仕打开电邮,写了封信,寄给嘉丽。他希望她会收信,假使她看见他的信,她会回复吗?或者她根本连看都不看就删掉?毕竟他那么可恶啊!

  今晚,那岑寂许久的电话终于响了。

  是她吗?白舶仕立刻接起。

  「喂?」是大山的声音。

  「干么?」白舶仕好失望。

  「嘿,车嘉丽旅行回来没啊?」大山问。

  白舶仕蓦地抓紧电话。「旅行?她去旅行?」

  大山诧异。「ㄟ~~你不知道啊?」

  一个小时后,白舶仕冲进大山诊所,看见嘉丽养的小猫咪。

  他立刻将猫咪抱进怀里又摸又亲,大山看得傻了,他猜想要不是有人在,白舶仕大概会当场哭起来吧?!

  「猫咪……」白舶仕拥住这久违了的小可爱,感觉也像拥住了那个「大可爱」,他心酸。

  「喂,你不是老嫌动物有细菌什么的,现在倒抱得很来劲嘛!」真奇迹了!

  小猫仿佛感应到白舶仕的伤心,乖巧地舔着他。

  白舶仕一连串发问:「她呢?她去哪旅行?什么时候回来?去多久啊?有没有留电话?几时出发的?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提到我?」

  大山瞪着白舶仕,哇?!老友一阵不见转性了,一头乱发,留起落腮胡,嗯,改走颓废路线了喔!看白舶仕紧张的表情,大山明了了,老友爱上车嘉丽啦!

  「喔,呵呵~~你一下子问太多,我怎么回答,一个一个慢慢问吧~~」大山道。

  「她几时走的?」

  「嗯,大约一星期了喔。」

  「去哪?」

  「不知道喔。」

  「跟谁去?」

  「不清楚喔。」

  「什么时候回来?」

  「不了解喔。」

  「有没有提到我?」

  「没有喔。」

  「……」白舶仕顿时像泄气的皮球,黯然地垂下肩膀,他抱紧猫咪。「猫我领回去了,我照顾。」

  「喔。」呵呵,大山笑了。「好啊,等车嘉丽回来,我会通知你。」

  「嗯。」白舶仕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走后,大山笑弯了腰。

  哈哈哈!天啊~~从没见老友这样丧气,大山摇摇头,唉~~看样子,老友走出傅欣兰的阴影了,不过,他好像掉落至更大的阴霾里了。

  车嘉丽啊车嘉丽,她要再不回来,他老友恐怕会精神萎靡而死!

  ***

  太阳下山,黑夜寂寂,清晨拂晓,然后,一天又开始,阳光普照大地。

  九点了,白舶仕还在跟猫咪嬉戏,他好懒得上诊所,整个人好没劲。他进厨房拿了一大包小米,走到屋外,倒进嘉丽挂的那只吊盆里。

  大约五分钟后,麻雀来了,占据院前的那棵树。

  白舶仕又分神怀念了嘉丽几秒,然后将杯子拿到厨房清洗,杯子放好时,他想起那个周末,嘉丽跟他在厨房学炒菜,差点把他搞疯了的事。

  白舶仕微笑,推开那扇关起的窗,蓦地他了,愣在窗口。

  盎然的绿叶对着他摇曳,白舶仕摸住那嫩绿的叶办儿,他探头俯望,长长曲曲的瓜苗婉蜒地攀住他的屋墙--

  那是嘉丽当初无心撒下的瓜籽,在无意问,竟占据了这一隅,抽芽茁壮,热闹了这窗台。

  白舶仕心悸,他的心,何尝不是因她无心的闯入,让思念抽芽,爱意滋生蔓延,在他街无意识的时候,已经壮大到覆盖了他的生命。

  白舶仕深吸口气,心痛啊!

  好爱她,好爱、好爱她啊!没有她在,这世界荒芜得敦他快窒息、快崩溃,他一秒也待不住啊!

  白舶仕冲回客厅,找出恋周刊,拨电话至编辑部。

  电话终于转到一位忙碌的女子手中,她正在写文案。

  「喂?哪位?」她焦虑地想着句子,啃着笔杆。

  「是我,白舶仕。」

  祖颖眼睛二兄,储存文字文件,搁下笔,故意凉凉道:「白什么?」嘿嘿,她明知故问。「谁?快说,给你一分钟。」呵呵~~她学他当初的口气。

  「唉~~」知道她故意整他,白舶仕不敢生气。「诊牙的白医师。」

  祖颖口气嚣张。「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姑娘报仇三年不晚哩,呵呵,现世报,不用等三年就让她整了。

  白舶仕满脸黑线条,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慨。

  「薛小姐,请问嘉丽去哪了,我想联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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