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它缺了多少,我都要留着它。”她拿出荷包紧握,总觉得这玉镯上还留有少阁的体温,纵然它被少阁摔断了,可它也曾被少阁细细珍爱过,这可以帮助她度过未来 的日子,让她在痛苦时,想起少阁对她的爱。
“小姐,绵儿不能陪你嫁到闻人家,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你自己。”想到闻人家拒绝她这个随身丫环陪嫁,绵儿不禁泪流满面。小姐这一嫁,当真是孤立无援,受了苦也没 人可诉、没人可帮。
蝶衣紧握着绵儿的手。“我会的,绵儿,你回到家乡后,也要好好保重你自己。”她们的感情就像姊妹般无话不谈,这回她嫁到闻人少保家,因为他们不要绵儿跟着过去 ,爹爹也觉得女儿既然嫁出,就不用再多花银两请一名丫环,于是便要绵儿在她出嫁的 隔天回乡。
其实这样也好,她一个人痛苦就够了,何必要拖累无辜的绵儿陪她吃苦。
“小姐,绵儿实在是舍不得你。”绵儿不住拭泪,光想到小姐要和那可怕的闻人少保共度一生,她就全身发毛。
“我又何尝舍得你离开。”她轻扯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小姐……”绵儿见了,当场就想抱着小姐痛哭一场。
“新娘子打扮好了没?吉时要到了,该上花轿了。”喜婆闯了进来,打断主仆二人的对话,看见一旁的红盖头,拿了便直接往樊蝶衣的头上罩下。
“新娘子可真美,该上花轿了,未来的姑爷可是等不及了呢!”喜婆牵起樊蝶衣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樊蝶衣停住脚步,挣开喜婆的钳制,迳自掀开红盖头,眼眶中闪着盈盈泪光,对着依依不舍的绵儿道:“绵儿,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小姐,我一定会的,你也是。”绵儿拚命点头。
“樊姑娘,该走了,是拜别长上的时候。”喜婆手快的拉下她的红盖头,可不想再耽误时间。
樊蝶衣微颔首,由着喜婆牵她出去,到大厅拜别父亲。喜婆说什么,她便茫然跟着说,整个人像个木头让人牵引着走,如何上花轿,外头的人如何说些吉祥话,她全然没 听见。
坐在花轿中,她只觉像坐在一个囚禁住她的茏子内,待进了闻人家的大门,她想飞出,恐怕唯有死才逃得开;可是现在的她还不能死,在没能确保少阁的安全之前,她都 得好好的活下去。
花轿内的人儿双手紧握,命自己要勇敢的面对未来。
外头锣鼓震天,夹道都是看热闹的人。毕竟众人皆知先前樊蝶衣是和闻人少阁订亲 ,可在闻人少阁犯案入狱后,她马上与闻人少阁解除婚约,并和闻人少保再订婚约,选 在同一日嫁给闻人少保。这变化之快,教人看了目不暇接。
不过她嫁来嫁去,还是嫁入闻人家,这样的改变也不能说太大。
花轿很快的来到闻人少保家,新娘被迎下花轿,接踵而来的便是拜堂,她木然的隔着红盖头照喜婆的指示去做,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仅希望能快些结束这场酷刑。
很快的,她被送入新房,端坐在新房里的她动也不动,心里想着等到了夜晚,她和 闻人少保就要圆房……思至此,她觉得恶心不已。她不爱他,甚至是恨他,居然要和他 有着最亲密的行为,她能忍受得了吗?
她拚命的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不知道答案,也不希望太快知道那结果,仅明白就算是咬着牙,她都会撑过去。
“哈!哈!你已经成为我的妻子了。”闻人少保踩着得意的步伐来到新房内,也不用杆子,直接粗鲁的抓下红盖头,仔细看着地清美的模样。
这样美丽的女人,他是名正言顺的拥有了,可心底的不甘仍旧不断地刺激着他;原本他可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可这一切全让闻人少阁和她给毁了,既然他们毁了他,那 他也不用对他们太客气。
一想起过去种种,他便冷然的瞪着她,再也不觉得她美丽非凡,反而觉得她可憎的令他想亲手摧毁。
“这么美妙的事,不去向你的前未婚夫报告,似乎是太对不起他,不是吗?”他凶狠的一把抓起她,往外拖去。
樊蝶衣被他揪得手腕发疼,惊讶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想趁接待客人的空档,让你的前未婚夫瞧瞧你当新娘有多美丽。”这是他打击闻人少阁的方法,他怎会轻易放过。
“我不去。”她摇摇头,直觉拒绝。那日她伤他伤得够重,而自身内心的伤痛尚未平复,她不以为还能再承受一次。
“好啊,你可以不去,那就等着替你的心上人收尸吧!”闻人少保不怒反笑,阴狠威胁。
“不!你不能杀他,我去就是了。”她惊叫,不敢有所反抗。
“很好,你最好是乖乖听话,时时刻刻讨我欢心,否则有你好受的。”眼看着她痛苦,他就感到痛快万分,原来快乐是如此容易寻找,哈!哈!那他可要多多利用。
关于闻人少保异常的行为,府内的仆佣早已见怪不怪了,所以他们全都佯装没看见少爷身穿红蟒袍抓着新娘子绕向大牢。
这少爷的个性是愈来愈古怪,也愈来愈会迁怒于其他人,他们可没胆子在老虎头上拔毛,总之顾好自己就对了。
“我要你告诉他,你嫁给我有多快乐、有多幸福,尽量的向他炫耀,让他痛苦……”他幻想著闻人少阁痛苦的模样,便咭咭发笑。
被抓着跑的蝶衣觉得他很可怕,将他的快乐建筑在他们的痛苦上,可她却无力反抗,只能照着他的指示去做;她又要被迫再次伤害少阁,血淋淋的伤口将要再次撒上盐巴 。
她明白闻人少保就是不肯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去,他要折磨他们,直到他死亡为止。
“听到了没?回答我!”见她不言不语,他恼了。
“我知道了。”
“很好,哈!哈!哈!”他疯狂的狂笑着,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拉到地牢。
狱卒见他来,立刻开了门。少爷每天都要来刺激一下闻人少阁,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时间一久,闻人少阁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亏得少爷还那样有耐性,每天仍乐此不 疲。
“闻人少阁,你瞧我带谁来看你了!”闻人少保得意洋洋。
原先面壁的闻人少阁略扬首看,便见闻人少保带着樊蝶衣出现,他们俩那身刺目的红教他看了想杀人,双掌黯然成拳。
“今儿个是我和蝶儿的大喜日子,所以我们忍不住要同你分享我们的喜悦,是不是啊?蝶儿。”他故作亲密拥着她的肩头问。
“嗯。”她轻轻应了声。
闻人少保不满意她的表现,用力捏了下她的肩头,是以她配合的绽放笑颜。
“嫁给少保要比嫁给你幸福多了,我很开心今日能成为他的妻子,你是不是也祝福我?为我高兴?”佯装喜悦、佯装无知的问他。
“你们开不开心一概与我无关。”闻人少阁睨了她一眼,她那笑颜灿灿的模样,教他看了打从心底的恨。
在他落魄到比鼠辈还不如时,她却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来向他示威、炫耀,这些日子他总算是认清她的真面目,不再蒙受欺骗。
“千万别这么说,你是我的堂弟,是蝶儿的前未婚夫,再怎样我们的喜事都不会与你无关;晚点,我会派人送来喜酒,让你好好的喝一喝庆祝的。”他拥着蝶衣来到少阁 面前,刻意要少阁看他们有多恩爱。
闻人少阁哼了哼,不在乎他们带给他多少打击。他说过,他会忍,就算是忍到无法忍受时,他依然会忍下来,绝不让闻人少保得逞。
“可惜啊!你身陷大牢无法亲自参加喜宴,少阁,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有多渴望你能出席哪!”他假惺惺道。
猫哭耗子假慈悲!樊蝶衣冷眼看他表演。
闻人少阁依然是动也不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由著闻人少保说得天花乱坠。
闻人少保见他毫无反应自己却火了。他这样激他,闻人少阁还不生气,岂不显得他像个丑角一样可笑吗?
“对了,你许久没见到少舞,应当也是很关心她的吧?”既然樊蝶衣目前刺激不了闻人少阁,那他就找出能刺激他的人来。
蝶衣听见有少舞的消息,心惊的瞪着他。不会的,少舞应当是平安无事的逃走了, 她不会出事的!蝶衣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千万别上了闻人少保的当,拚命告诉自己,当 日那些人没能追上少舞。
此刻,闻人少阁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你该死的对少舞做了什么事!”他低咆。
“没什么,只是她跟着老嬷嬷和总管要离开渭城,我心想她无所依靠怪可怜的,派人去找她,想好好‘照顾’她,也不知她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整个人摔下山沟去,啧! 这一摔,恐怕是将小命给摔掉了。可怜啊!她才十二岁,正值青春年华哪!”他故作惋 惜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