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幼宜拿起酒杯,暍了口凉冰冰的啤酒,感觉还不太坏。
「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墨非抬起眼望她。
「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吧?」她又不是信萍,就算自己相信了,信萍不信又有什么用!再说……信萍已经有另一个男友了。
「我还以为我的话会有点公信力。」墨非的嘴角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幼宜睁大眼望著他,发现自己有点失言。「算了,我不应该干涉这件事。」
空气突然陷入一阵沉默里。
「你常来这儿吗?」大高个儿又开了口。
「不,今天第一次来,信萍也不常来,她只是想带我来见识见识。」
「见识什么?」
「见识我是不是有吸引力?」幼宜用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音量说道。
「嗯……很好。」他挑起了眉打量幼宜一番并做出评论。
「什么很好?」这男人讲话总是只讲一半,他不会真的听见了她说的话吧?
墨非啜了一口酒,再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我的意思是,你很有吸引力。」
幼宜又愣了一下,感觉脸悄悄涨红,还有些小小的欣喜火花在心里乱冒。她毕竟是个凡人,眼前这男人怎么说都是个帅哥级的人物,被帅哥赞美总是多少会让人晕陶陶的。
「谢谢。」然後她又礼貌的加上一句,「你也是。」
无庸置疑的,在这酒吧里所有的人都是属於第一种「会打扮」的人,而她只是假扮第一种人混进来的假货,就像是个奇迹,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不过她需要多点酒精来壮壮胆。
「那我送你回家吧!」
什么?她有没有听错?幼宜望著他,说不出话来。
他不可能是那种在酒吧里随便「把妞」的人吧!而且他看来也不像呀!虽然幼宜没来过酒吧,但她多少也看过电视杂志报导,现在的人并不需要亲身经验才会懂这些话语,眼前的人并没有那种油头粉面、给人流里流气的感觉,可是他怎么会说出这种带有暗示的话语?
「我才刚来啊……」幼宜举起手里的酒杯,她下过才喝两口啊,这样未免太浪费了吧?
「不过我想他们等一下可能会先离开。」墨非朝那端瞥了一眼。
幼宜再度望向信萍和费英伦时,也被眼前的那一幕给弄呆了。
不到十分钟的光景,信萍竟然和那个姓费的十指紧扣,宛如一对分离许久的恋人,很显然的误会已经冰释,而如今正步入互诉衷曲的阶段。
发展迅速超乎幼宜所能想像……果然没多久,他们两人手牵手走到墨非和幼宜面前。
「那就有劳你送这位小姐回家了。」费英伦带著满意的笑意,以期盼的眼神望著墨非。
墨非只是耸耸肩,没回应好或不好。
「幼宜,不好意思。」信萍露出甜蜜的笑容,朝幼宜眨眨眼。
幼宜显得有些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信萍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融化在费先生的甜言蜜语当中,甚至忘了她已经有新男友的事。
「但是……你……」幼宜用眼神暗示她。
「没关系,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信萍已经完全被冲昏头了,连笑容都显得梦幻万分,看来那位新任男友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幼宜就这么目送著两人离去,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过去浪费了三年的情感已经够扯了,才想著要改变一下自己,哪知她的情感教练也不是什么好榜样,信萍处理情感即便面对薄幸男用著「刀子口」讲话,却是以「豆腐心」在处理状况。
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信萍还懂得享受人生,而她自己呢?在一起三年的男友早就已经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了,她还傻傻的作著存钱成家购屋的傻梦。
拿起酒杯,幼宜似乎有点了解为什么有些人心烦时会想喝酒了。
「再给我一瓶。」
看来一瓶啤酒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幼宜从来也没想过要测试自己的酒量,不过看来她似乎还有点能耐可以再多暍一瓶。
「这里的气氛很好。」幼宜一边喝著酒,一边像是在为自己喝酒的原因做解释,但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大概这就是酒吧的感觉吧?」
也许她以前没有进出过这种场合,不过她终於能明白为什么每一回「艾莉的异想世界」的结尾,大家总会在酒吧里放松心情……对於她自己,也许酒吧并不能让她放松心情,但终究仍具有转移作用。
至少她不再是一下了班就待在家里,为了节省花费尽量下与朋友应酬,而文德也许是喜欢这种感觉吧?她以前竟然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可以来,也许以後她可以多方尝试。
「你习惯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吗?」身边的男人开了口。
「啊?」幼宜挪开盯著酒杯的目光,望著他,对他说的话感到有些不解。
「没关系,你喝吧!」墨非举起酒杯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子。
他开始觉得她满有趣的,她不像是这里的常客,也不像是个酗酒的女子,而她眼里那种新奇,又带点哀伤,还掺了一些些坚强的眼神,融合起来非常有趣,尤其她是个漂亮的女子,却有著显而易见的习惯性拘谨,看著她放松的模样……非常有趣。
而墨非正好欣赏这种类型的女人。
幼宜朝他露齿一笑,愉悦的享受她第一次的酒吧之行,吧台上的酒瓶逐渐增加,而夜也渐渐深了,最後的记忆……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仍停留在自己身上。
※ ※ ※
有个东西在嗡嗡作响,分不清是什么声音,只是嗡嗡嗡的。
幼宜皱起眉头,拉起被子往头上罩去。
嗡嗡嗡的声音还是不断传进耳里。
幼宜忍不住再往底下钻去,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起床。
好不容易那声音终於停了,被子底下的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是没多久她所躺的床面突然震了一下,原本围在她腰间的温暖物体突然缩紧……
幼宜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不过那双手臂并没让她跳离床面,她一睁开眼竟然对上昨夜那双黑眸,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足足五秒!
「别吵,我还想睡。」
黑眸的主人懒洋洋的下完命令又闭起眼来,一只手掌来到了她的後脑勺,轻轻的将她的头压回那被她以为是床的胸膛,然後缓缓的抚摸著幼宜的头发,像种催眠。
而这种催眠竟十分有效……幼宜原本因为惊讶而僵硬的身体,逐渐地放松,伏回原本安歇的地方,她再也睡不著了,因他手掌的轻抚而缓和了激动情绪,连他的心跳都是那样平稳得让人心安。
幼宜开始回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身上的衣物所剩无几,而这男人身上的布料显然不会比自己多到哪去,但是……她明明记得自己仍在酒吧里和这男人乾杯,怎么一醒来却变成两人在同一张床上相拥而眠呢? 难不成她酒後乱了性?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难道只是喝个啤酒也会醉吗?还是上酒吧的後果也让自己和信萍成了同一种女人?不……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嘘……」他安慰的哄著,像是发现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好好睡一觉。」
幼宜偷偷望著他的脸,他闭著眼舒服睡著的模样,让她不忍乱动以免打扰他的好梦,她将耳朵紧贴著他的胸膛,静静倾听那平稳的律动。
她不得不承认,有个人可以如此拥抱,的确是有些幸福的……
※ ※ ※
坐在墨非的车子里,幼宜不时偷瞥著他,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感觉非常尴尬,尤其是她再度睡昏了头,而醒来时发现他一直看著自己的睡相,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流口水。
当初会和信萍一同进入那个酒吧,只是想为自己的生命做些政变,没想到这改变超乎她意料之外,她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啤酒,只记得他的眼睛那时一直望著自己,接著……很抱歉的,她喝醉了;很离谱的,她和这个人上了床;很无奈的,这个人竟是文德所崇拜的建筑业奇才——墨非。
而最後一点才是让她惶惶不安的主因。
文德念的也是建筑相关科系,嘴里常嚷著有个人叫墨非,是台湾的建筑界奇才,因为他的名字特别奇怪,所以幼宜也记得特别清楚,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名字的主人,如今竞活生生的坐在自己身边,而且正开著车送自己回家。
「到这边就好了。」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也许该是两人说再见的时候了,通常一夜情大概就是这样做结束的吧?
「我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嗯?」她不太懂墨非的意思。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只需要换个衣服吧?」墨非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眼神看著幼宜,仿佛在告诉她: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种事怎么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