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钥匙,开了大门后,沿着小路直直走到主屋前。才关上客厅的门,厅里的电话声就响了起来。
“喂?”沈希妍很快接起来。
“你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话语,而由于夹杂着传真机的吵杂声,她猜测,他现在应该不是在家。
“嗯。”她点头回答。
“累吗?”
“还好。”
还好?那就是有一点累。他在她看不见的电话那头皱了下眉。
“去睡会儿。”他命令:“我交代John准备好一些食物在冰箱里,如果饿了,就拿去微波。”
John是他在巴黎住处请的管家,平时就负责打扫、补充家中的生活用品,如果他或她到巴黎住,他也负责准备三餐。
“我知道。”他虽然忙碌,但也绝对细心,对她在国外的生活起居,从来都是安排的妥善,不需要她操心。
“有想利用休息的时间去哪里玩吗?”他问。
“没有。”虽然这里是巴黎,但是他在屋子里留下不少中文的书籍和杂志,就算她一直待在屋里也不会无聊。
“无聊的时候出去走走,如果怕迷路,可以要John开车载你;别把自己关在那里。”想到她一个人孤单的待在那里,他就有点舍不得。
“我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她不是第一次出国了。
“好吧。我得收线了,记得先去休息。”边讲电话,他手下的键盘可不曾停止。
“好。”她乖乖回应。
“那么……记得梦里有我。”他忽然带着笑意道。
“噢。”她脸一红。
他笑出声,接着收了线。沈希妍只得把电话挂回去。
他怎么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呀?!
他虽然言语不忌,可是对她……从没有这么肉麻过耶!
轩……真的有点怪怪的。
···············
“在跟哪一号女伴讲电话?”听到最后一句,刚踏进办公室的贺军一边坐上办公桌一边问。
“N号。”贺轩答得很顺。
贺军眉一挑。
“女伴多到连自己都数不清?”
“大哥,如果你把这种关心我女伴的精神,拿去应付一下你的未婚妻,我可以肯定,你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发生退婚这种事。”切断与国外的连线,贺轩存档后,再将书面资料转往印表机上输出。
“再说吧。”贺军不感兴趣的应道,然后抽出刚印出来的资料大略浏览。“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贺轩点点头,在上网收发E—mail的时候,他就看过了。
这些是他与供应商Check后,最后两边都能接受的图样,如果大哥没有意见,应该不会再有变动,现在就等实际去看成品了。
“你的意见?”贺军边看图样边问。
“法国J公司的新型客机不错,开的价钱也不算离谱,可以考虑。”他说出第一个选择。
“其次呢?”
“贺氏在美国的子公司。机型虽然不算最新,但是品质一流,而且定期整体检查与维修。”贺轩语气顿了下。“就贺氏目前造机的技术来说,维修有余、创新不足,这是我们输给J公司的主要原因。”这是题外话,但也是个警讯。
任何行业都一样,无法脱颖而出,就没有竞争力,这点必须改进。
贺军浓眉一拢。“然后?”
“德国的H公司,条件介于J与贺氏之间,不过听说他们在研发新技术与新机种,未来发展可期。”这三个顺位选择,也是贺轩从大小不一、上百家公司里选出来的前三名。
“嗯。”贺军想了想。“你比较中意J公司的产品?”
“原则上是。”贺轩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边,“不过最后的决定,得等我实地去看过,才能下定论。我打算先飞法国,然后到德国,最后再到美国,看过实体后,等我回来再做最后决定。”
经过这次出差,他大概也可以归纳出贺氏航运的造机业里,有哪些体制需要改善,有哪方面的人才需要再聘进。
“好,”贺军点点头。“这部分就交给你。”
“没问题。”贺轩转回身,“我把行程安排和其他报告放在你桌上,有问题的话,你知道怎么找我。还有,旅费我已经先预支了。”大过年的还要出差,他当然是先将出差费外加“慰劳加班费”的款项给请出来,免得还要自己先垫,那就太划不来了!
“那么,你今年不在家过年了?”别人在放年假的时候,他们两兄弟从来没有休息,这段时间正是他们检讨去年营运成果、拟定下年度经营方针的最佳时间。
“元宵节前我会赶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团聚。”贺轩说道。
“也好。”贺军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大哥,替我跟小静说声抱歉,我会买礼物回来给她的。”
“好。”贺军应了声,贺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刚刚那通电话,真的是轩的第N号从来不重要的女伴吗?还是……是那个让轩藏着,不让人看见的女子?!
···············
入夜后的巴黎,别有一番风貌。
凯旋门附近,还有着彻夜不眠的人们流连,而近郊原本应该是宁静的豪华别墅,不时也有人办舞会,打算狂欢一整晚。
当贺轩所搭的飞机降落在法国的时候,正是法国正常的人睡时间。一出机场,他招车立刻前往自己的住处。
每个现代化的城市都一样,每到入夜,有那种彻夜不眠的嬉闹区,当然也有着绝对安静的住宅区。当计程车在街道里飞梭而过,贺轩并不在意车外的景色,只是翻出手机,打回台湾。
“我是贺军。”当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略带威严的声音,贺轩的眼睛正好也看向车窗外。
“大哥,是我,我已经到巴黎了。”
“一路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至少没太多乱流,他也没有晕机。
“那就好,自己小心。”
“我知道。”报完平安,贺轩与贺军同时收线。
从父母过世后,贺家就剩他们三兄妹相依为命,外出必报平安是他们的习惯,即使年过三十也依然如此。
半小时后,计程车停在一栋别墅区前,贺轩付完车资,便提着行李下车,掏出钥匙开门。
他一路进到屋内,悄悄上二楼打开主卧室的房门,床上一抹纤细的突起说明了房里的人已经睡着,他将行李放在一旁,脱下身上的外套、拉开领带,悄然坐上床沿。
“妍。”他低头轻唤,惹来她嘤咛不清的低应。
“唔?”她挣扎着清醒。
“是我:别睁开,继续睡。”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在她耳畔响着,沈希妍的神志迅速清醒。
“轩?!”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他,欣喜地连忙坐起身,不料睡衣的前襟因为没扣拢而整个往下滑,露出了她整片雪白的香肩与隆起的过半胸房——
“啊!”她惊叫一声,满脸通红的以双手拢紧睡衣。
贺轩看呆了下,然后看到她迅速敏捷的动作,忍不住低笑出来。
“妍,是我哪!”他们都共浴、共枕过不知道多少回,她却还这么羞怯!
“我……我……”她空口羞地低头说不出话。
太突然了。想起这里不是台湾,她脑子里冒出第一个疑惑,就立刻问出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出差,谈公事……”语气顿了下,“顺便看你。”
“公事?”她总算能抬起脸。
“公司最近打算添购新客机,我来洽谈与作评估。”他简单地道,没有因为看到一副好风景而急色到直接扑上去。
“刚下飞机?”心跳渐渐恢复正常,她的关心也随之出现。
“嗯。”一下飞机,他只记得直扑这里,想见她。
“你饿不饿,我去帮你煮消夜。”说着,她掀开被就要下床。
“我不饿。”他笑着阻止她的动作,“你继续睡,我先去洗澡。”
“我帮你。”
她还是下了床,拿出衣柜里属于他的浴袍、到浴室里帮他放了洗澡水,让他进浴室之后,才开始整理他的行李。
“你要在这待几天?”她一边将行李里的衣服挂进衣柜,一边问道。
“顺利的话,五天;然后再飞美国,大约也是待五天。如果没有其他状况,等我回台湾的时候,应该是初十。”贺轩在来之前,就已经先将行程排好,也呈给他大哥看过了。
五天?她后天就得飞回台湾了呢。
整理好他的衣服,她将行李箱收起来,贺轩正好洗完澡走出来。他身上的浴袍随意绑着,露出一大片胸膛,头上的发丝还滴着水,一条毛巾就挂在脖子上,一副不打算擦干的模样。
希妍无奈地笑瞥他一眼,走到他身边拉下毛巾,推他坐在椅子上后,就开始帮他擦头发。
对生意、对冗长的会议、对繁复的企画报告书,他可以耐心十足兼精辟而准确的做出判断;偏偏在生活细节上,有时候他真的太大而化之了,像擦头发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