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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令!」

  卫长风威喝一声,便带着秀萝和一千名骁勇善战的八旗、绿营子弟离去。

  他们浩浩荡荡的离去,顿时只剩下名月和赫连那山两人。

  名月瞧着丈夫似笑非笑的面容,不知怎地,心中竟泛起阵阵不安,她蹑手蹑脚地想 溜回营帐内休息,却被他从身后搂个正着。

  「我有话要说呢!」

  他温暖的气息吹拂在名月的颈项上,惹得她全身软呼呼的,几乎忘了自己才醒过来 ,病还没好哪!

  「还疼不疼?烫不烫?」赫连那山关心地扳过妻子的娇躯,仔细地抚着她的额头检 查。「你病还没好,怎么可以下床乱跑?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家不能管,知道吗?」

  「制造战争的是男人,所以打仗当然是男人的事,不过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女人 !」名月不服气地反驳,看样子她那想当军师的雄心壮志,并没有因为这次的意外而稍 减。

  「是吗?那我问你,遇到危险时,为什么要男人来救你?还拼命喊我的名字?」这 会儿他脸上可没笑意了。只要一想到长风告诉他,名月险些在树林里被非礼,还差点死 于非命时,就教他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丫头怎会如此顽皮倔强?怒的是大清国土,天子 脚下,竟有人敢堂而皇之的欺负他的妻子?若教他遇上了,绝对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名月一吐舌头,心里暗暗叫糟,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在树林里险些被非礼的事了, 该怎么办呢?瞧他脸色铁青,好象很生气哪!

  「人家……人家怕嘛!谁教你不让我跟呢?否则我也犯不着迷路又受气啊!」她嘟 哝着,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赫连那山瞪大双眼,头顶都几乎快冒烟了!明明是她自己的错,还把罪怪到他身上 ?如果今天他不好好惩罚她,只怕日后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他略一伸手,招来侍卫命令道:「你们一组十人,分两组轮流看好夫人,别让其它 闲杂人等惊吓到她,她大病未愈,经不起惊吓。也别让她跑到营区外,外头兵荒马乱的 ,要是夫人有个什么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名月一听,心中可急了。这还得了,如此一来她名月格格岂不是被人软禁?

  「你把我留在这儿,你自己呢?」

  「所有的兵马几乎都在乌什城外艰苦死守,我能躲在这儿自己享福吗?月儿,现在 正是情况危急的时候,稍有闪失,可能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我不想你又出什么事 让我提心吊胆;加上你身子还没好,所以唯有留在这儿,才是最安全的上上策!」

  「人家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她又不是犯人。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好多人陪你啊!」赫连那山轻哄道。

  名月望了望他所指的「好多人」,不过那不是负责留守的士兵,就是负伤在营内疗 养的伤兵,而且每个看起来都一副二楞子样,无趣得很,要这些人陪她,那可真是天大 的惩罚了!

  「我--不--要!」她大喊道。

  可是名月的叫声却让另一个更大的响声给盖过了,赫连那山一楞,连忙步出营帐探 望。

  「怎么回事?」名月也跟着他步出营帐。虽然她脸上不动声色,但她知道自己最担 心的事情毕竟还是来临了!

  赫连那山面色凝重地对著名月说道:「乌什城开战了,我得尽快赶过去,你留在这 儿别乱跑,有事情的话就烧狼烟通知我,我会尽量赶回来!」

  交代完,他便立即匆匆上马离去,留下名月一个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营帐内等他 回来。

  听着时而远时而近的杀喊声、炮火声,名月心中满是无助与恐惧的感觉。虽然在沙 漠中遇上沙暴时,她也是如此的感受,但那毕竟是为了自己,而现在她最爱的男人正在 战场上指挥大军作战,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那种感觉更教她难受。

  她到现在才明白,过去自己所知所学毕竟是纸上谈兵,还说什么运筹帷幄,谈如何 杀敌致胜的策略,已全让心中的惶恐不安所取代,原来等待竟是如此痛苦!她本以为自 己亲眼看到他就会安心,想不到事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看到了他以后,再目送着他进 入危不可测的战场,那滋味比椎心割肉还痛,如果自己可以像梁红玉或是杨门女将一样 上阵杀敌就好了,那么起码可以跟他一同奋战,一同战死沙场,不是吗?

  名月不停地走来走去,一颗心始终悬着,她不知道累,不知道黑夜白天地守候着, 期待着远方传来好消息。但是没有,有的只是黑夜换成黎明的一线曙光。

  「夫人!」一个侍卫匆匆地跑了进来。

  名月猛地转头,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怕自己所听到的是不好的 消息,毕竟那响了一天一夜的战鼓声是到刚刚才静止的。

  「将军凯旋归来,他要我先来禀报夫人,要您安心!」

  凯旋归来?那山凯旋归来?太好了,太好了!

  直到名月昏倒前,她脑海里都还是不停重复着他凯旋归来的几个字。

  ※※※

  「月儿!月儿!」

  声声温柔的呼唤唤醒名月混沌的知觉,她茫茫然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丈 夫关心的脸孔。

  「你回来了!」名月抬起手想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竟连手都抬不起来,她颓然地 放下手,虚弱的问道:「我怎么啦?」

  「小傻瓜,你病还没有好,又彻夜未睡地为我担心,怎能不再病倒?」赫连那山心 疼极了,她怎么会如此不爱惜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装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迷糊模样吗?

  因为我怕,我怕你不知哪一天会让皇上召去打仗,这种煎熬从我们成亲的第一天就 开始。所以在京城送你离开时,我总是无法忍受你已经离开我去打仗的事实,我终日担 心害怕,甚至夜不成眠……」

  名月喃喃地说着,倾诉着积压已久的心事。「我不断告诉自己,你一定会凯旋归来 ,可是仍旧无法克服心里的紧张与不安,所以才会不顾危险地跑到这儿,因为我以为看 到你之后,就可以不再担心,想不到……」

  说到此,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滴下,那不是以往调皮捣蛋大意时弄疼自己的泪水,也 不是为了博取同情的装哭,而是发自内心的担忧、脆弱的哭。这让赫连那山有些手足无 措,他没见过如此的名月,她总是爱哭爱笑、好玩好动。他忽然想起她吵着要跟自己来 打仗的话,那该不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忧虑所说的吧?

  「你说要跟我来打仗,说要当我的军师,那都是为了……」

  「为了我害怕,我担心,我常常在想,会不会你有一天出征打仗就从此不再回来… …」

  「月儿,从军杀敌是我从小的愿望,即使知道可能因此而让自己命丧沙场我也丝毫 不觉惋惜,但是今天,这想法慢慢改变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究竟为何而战!」

  「因为巴达克和乌什城的事吗?」聪慧的名月一语道破他的话中话。

  「没错,巴达克为我们除去霍吉占和布罗尼特两个心腹大患,却换来国破家亡、人 民流离失所;而乌什城的人民,更是因为受不了昏官的欺压、勒索及凌辱,而起来反抗 ,但到最后他们得到了什么?难道他们为了生命、为了妻儿而反抗也错了吗?」他质疑 着。

  「所以你用围城的方式来迫使他们投降?」

  「对,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动武,因为他们只是可怜又爱家的老百姓!」

  疲倦的感觉,第一次如此沉重得令他无法负荷;这种感觉他不是没有过,但却在这 次远征乌什后变得更强烈,尤其近几年来年年征战,老实说,他已经渐渐感受到人民对 战争的厌倦不满,可是皇上会知道吗?

  「如果皇上又派你出征,你会去吗?」名月试探地问道,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会,为人臣子,理当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他慷慨激昂地陈述。

  「那我呢?」名月幽幽地问。

  「傻瓜,那是没有你的日子,现在有你这小东西天天在我耳边嘀咕,还老爱跟前跟 后,纵使我想去,你会让我去吗?」

  「知道就好!」

  笑容终于重新浮现在名月脸上,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互望一眼,双手紧握,许许多 多没有说出来的话就这么尽在不言中。

  ※※※

  两个月后,大军班师回朝,朝中所有文武大臣都以为赫连那山会再一次受到皇上加 官晋爵及封赏,可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不但没有,他还被削去威勇公的封号,并调 往回疆总管伊犁缜的各族军队。

  「那山,你知道朕为何削去你威勇公的封号吗?」退朝后,干隆在养心殿中单独召 见那山。他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透出一丝奇异的光芒,不过跪在地上的赫连那山低着头 ,根本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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