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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一位高人。”

  有讲等于没讲。

  “跟哪一位高人?”她不放弃的追问。

  “隐居在深山的高人。”他挑眉。“别想跟我打听他的居处,他教完我武功以后就突然不知去向,我也不知道。”

  “骗人。”小器得要死。“哪有师父教完徒弟就走人的?你一定是怕我找他,故意不告诉我。”亏他长得高头大马,却是小鼻子小眼睛,一点都不大方。

  “我没有必要骗你,我是真的找不到师父。”他叹气。“三年前,我练完了所有功夫,他老人家便说再没什么可以教我,隔天我就发现他房间的桌上摆了一封信,叫我不必找他。”当时他也很错愕,寻了他许久。

  “真可惜。”她才想跟他拜师,没想到只能拜回忆。“不过你是怎么遇见你师父的,说来听听。”

  她这一问,可当真问出了前尘往事,她不曾参与的那部分。

  “这得从我小时候说起了,故事很长,你确定要听吗?”他怀疑她有那个耐性听他废话。

  “当然。”她就是想打听他的前半生。“怎么说我和你也算青梅竹马,总得关心一下。”要不然人家会说她冷血。

  “谢谢你哦。”他礼貌的道谢。“只不过自从我们再次相遇以来,你不是拿剑砍我,就是拖着我比东比西,我一点都感觉不到‘邻居’的关心。”这还不冷血?

  “那是……那是……”她临时想不到话反驳。“反正你也没吃亏啊,比赛的结果都对你有利,还抱怨什么?”

  这话倒是说的十分中肯,也罢,就别再捉弄她了。

  “遇见师父,是十年前的事。”走人回忆的长廊,贾怀念的语气忽地转为幽然。“当时我十二岁,刚丧母,正彷徨不知所措的当头,师父正好出现,从此我就成为他的徒弟。”

  “你娘那么早就死了?”甄相思被这讯息吓到。“那时她不是还很年轻?”而且貌美,要不是头脑有问题,风俗又不鼓励再嫁,老早一堆人挤破头等着娶她。

  “她死时还不到三十岁。”却早早离开世间。

  “她是因病去世的吗?”甄相思没忘记他母亲体弱多病,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嗯。”他点头。“自从我们离开金陵,搬回故乡之后,我姐的身体一天坏过一天,到最后终于变得恍恍惚惚,连每天必定在我头上插花的事儿也给忘了。”回忆起那段辛苦的日子,他的嘴角不禁泛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看得人好难过。

  “当时你娘的病一定很严重。”否则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没多久,我娘就过世,家业由我一个人撑。”淡淡的移转话题,贾怀念不想一直围着这话题打绕,没想到却开启另一个话题。

  “你有家业?”她的眼睛睁得圆滚滚。“可是……我记得你爸没留下什么给你。”实际上他们挺穷的,好几次跑来跟她爹借钱。

  “我爹的确没留下任何东西给我。”除了回忆。“但我娘这头可是地方上的望族,家里十分有钱。”

  “耶?”她呆愣。“你是说,你娘本来是千金小姐?”难怪气质和一般人不同。

  “没错。”他重重叹气。“我娘本生长在富贵之家,自幼家教甚严,没想到在一次游园中与我爹相遇,两人一见钟情,趁着大半在私奔。”

  哇,好浪漫哦,他娘真有勇气。

  “然后呢、然后呢?”快招。

  “然后……”她作梦的样子把他逗笑。“然后他们就逃到金陵落脚,而碍于颜面,外公也不想把他们找回去,之后他们就生下了我,和你成为邻居。”

  当然他是长话短说,每个人都知道私奔的日子不好过,非但会成为人们的笑柄,还会有道德瑕疵上的问题。不过幸好他爹娘掩饰得够好,他不说,她还不知道他们是私奔的哩。

  “难怪你娘会那么思念你爹,原来是一见钟情啊!”她先是感叹他爹娘之间的伟大爱情,后突然想到,她和贾怀念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突兀地掉头瞪他,甄相思满脑子都是疑问。如果他们算是一见钟情,那让她“钟情”的是哪一个贾怀念?长得一身肌肉、迷死人的他?还是头带菊花、要她帮他复仇的他?

  唉,烦死人了,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都要琢磨个半天,还是继续听故事好了。

  “你外公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你们母子了,为什么还会把你们接回去?”她提出另一个疑问,没齿难忘她是怎么追着牛车跑、喊他不要走的傻事。

  “因为他的儿子部死光了,没有留下继承人,不得已只好把我接回去。”贾怀念提到他外公时语气特别冷,似乎对这老人颇有意见。

  “因为瘟疫吗?”除了这可能性之外,她想不到什么原因可以一次夺去那么多条人命。

  “不,是因为翻船。”他冷笑。“在一次庆典的游湖活动中,外公全家所搭的画舫不幸翻覆,船上的人没有一个人生还,其中包括众多叔伯及其家眷。我外公因为有事不克参与,因而逃过一劫。”只是后来终究抵挡不了死神的召唤,病重撒手人寰。

  “真可怕。”她误会他的脸色不好是因为往事的缘故,赶紧改口。“呃,我是说幸好你外公还活着。”

  他耸耸肩,不予置评,仿佛他外公的死活,与他不相干似的冷漠。

  “你很讨厌你外公,对不对?”看穿他的心思,她大胆的问。

  “或许吧!”他承认。“我不晓得该怎么对一个只懂得利益的人表现出尊敬,到最后他甚至把我娘囚禁起来,任我娘一个人抑郁而死。”

  而他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九岁大的他既得忍受与亲娘分离之苦,还得在众多夫子的指导下,学习这、学习那的。

  稍一不顺,外公就板起脸拿出藤条打到他学会为止,至今他的背上仍留有极淡的疤痕。

  “我很遗憾。”甄相思十分难过的表示同情,为他娘、也为他。

  “不必觉得遗憾,因为过不了一个月,他也跟着过世了。”

  也许老天也看不起他外公的作为,才会顺道把他拖回地府。

  甄相思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万万没想到,仅仅一次挥手再见,他们从此不但分隔两地,生活也起了大变化,早知道当初死活都该把他留下来,也不至于有今天。

  “你外公过世了以后,你一定把他留下来的产业都给卖了。”她叹道,毕竟他那么讨厌他外公,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a “不,正好相反。他死后我反而更加努力学习如何管理家业。”贾怀念好笑地看着一脸怅然的甄相思,开头他就说过自己继承了家业,她又给忘了。

  “可是当时你才十几岁……”她惊讶到结巴。

  “十二岁。”他笑着接话,以免她尴尬。“我打赌那时候你还在玩,从没想到你可怜的邻居已经一肩挑起所有家业,硬着头皮学习怎么和人做买卖。”

  他话说得虽轻松,可言谈之间不经意流露出辛苦。一个十二一岁大的少年如何在商场上立足呢?甄相思纳闷。那时她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发现自己的葵水在某一天早上光顾,并叫得跟发生凶杀案般夸张,毕竟那天以前她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嘛,而且还是从自己的体内流出。

  不过说到血,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没落红,一般女子在初夜时不都会痛得生不如死,留下一大片血渍?难不成,她的生理构造异于常人,要不就是她生性放纵,连病带血都一并省了,这真可怕……

  “怎么啦,相思?你怎么好像一副见到鬼的模样?”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我……我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落红。”她一脸呆愣的指着自个儿的脸,看起来十分紧张。

  “我知道你没有落红。”相较之下,他双手枕于脑后的态度反倒显得太过悠闲,引来她的注目。

  “你、你发现到了?”不会吧,这么敏感。她也是到现在才想起。

  “我有眼睛。”他用她小时候说过的话回敬她。“没落红就没落红嘛,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真是。

  “可是、可是……”她哇哇叫。“可是一般女人第一次不都会落红吗,为何唯独我不会?”虽不至于一定要和人抢贞节牌坊,但她也不想成为怪物啊!

  “因为一般女人不练武,你练,这就是你为何没落红的原因。”他耐着性子解释她未落红的原因,成功堵住她的叫嚣。

  她因为练武,所以不会落红,是这样吗?这是什么理论?

  “只要是练过武的女子,都不会落红?”她心存怀疑的质问贾怀念,有点不相信。

  “不一定。”他进一步解释。“有的人会,有的人不会,视练武的激烈程度决定。”

  “你的意思是……我的程度比较激烈?”这个解释听起来还满合理的。

  “当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十五岁那年,有一回你从马背上摔下来,胯下留了一大滩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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