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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金兔替他擦了擦冷汗,笑着安慰道:「傻瓜,差点摔伤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他喉头梗住了,用尽力气也发不出声音。

  老天,他不敢想象。

  金兔痴痴地望着他,被他眉眼间深刻的担忧和焦急撼动住了。

  「可怜的行刀,」她轻轻地拭去他额上的汗水,怜惜地看着他苍白的唇,「你好害怕我真的摔着了,是不是?」

  行刀想迥避她清澈洞悉的温柔眸光,却又不能自己地与她眸光相触,「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

  金兔轻轻笑了,爱娇地啧道:「傻瓜,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是--」

  兔子仙呀!

  他紧绷着脸,表情又冷硬了起来,「不要说那个字。」

  「哪个字?死呀?」她天真地问。

  他急急捂住她的嘴巴。「教你别说,你还说。」

  她「咿咿呜呜」了老半天,拚命打着手势表明不敢了,他才缓缓放开手掌。「你还没答应我,以后不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金兔大大吸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吁!好好好,保证。」

  他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抱着她坐入太师椅内。「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成功将三颗栗子同时塞进嘴巴里去嗑。」她得意洋洋,「很了不起吧?」

  他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你不怕噎死吗?不准!下次也不准做这个!」

  她抱怨地睨了他一眼,兀自嘟嘟嚷嚷地「还教我不要说那个字哩,自己不是讲得不亦乐乎?好奇怪,能够一次把三颗栗子放进嘴里去嗑是件了不起的创举,你非但不赞美我还要骂我。」

  他啼笑皆非,「这算哪门子创举?你是闲到太无聊了吗?」

  「你现在才知道?」她很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每天坐在摘星小楼里很无聊的,不是吃就是睡,下辈子投胎我可能会变成猪吧?」

  行刀脸色苍白,「呸呸呸,什么下辈子……你这辈子还长得很,别乱讲。」

  她摸着他的脸颊,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今天很紧张呢,我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呀,你不必这么担心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长叹;老实说,方才那一幕的确是吓坏他了,也让他惊觉到假若她消失在他的生命里……那种巨大的恐慌和痛苦就算用千年的时光也填补不了。

  行刀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脸庞深深埋进了她香嫩的颈弯里,低沉地恳求道:「求求你,答应我,永远别离开我身边……永远别让我看不见你、听不见你……」

  金兔一震,心头顿时涌现了万斛柔情,甜蜜和微微的酸楚感紧紧包围住她,颤抖的小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头。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心疼地应允抚慰。

  心头随即重重一沉,犹如千万支绣花针同时钻刺起来。

  能永远留下来吗?不不不,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呀!

  她是广寒宫嫦娥养的一只兔子仙,与他相距何止千万里远?而且她拿到了瑰玛就得回去复命,继续在广寒宫里度过漫漫长日……

  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个认知让金兔心痛如绞,鼻头一酸,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不不不,她不能哭的呀,一哭……他就会发现异状了,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会更伤心的呀!

  金兔紧紧咬着唇,拚命咽下所有的泪水和痛楚。

  她轻轻抚着他乌黑的发,痴痴地低语:「我不会离开你……不会……」

  尽情欢笑吧,就让每一分、每一寸的相处都化为最销魂蚀骨的甜蜜吧,这样当她必须离开的时候,她就能凭籍着与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支撑她继续活下去……

  金兔最后还是抑止不住,让泪水迷蒙了眼睛。

  第八章

  苏老爷子今日特地拉了江妈一齐到摘星小楼来,和金兔共进早膳。

  没想到他们前脚一跨进,就看到行刀也坐在花厅里,桌上摆满了鸡肉粥和各式清淡小菜,金兔正大快朵颐呢!

  「呃……儿子,你好快的手脚哇,还是昨儿个压根没走?」苏老爷子笑得好贼。

  行刀懒洋洋地抬头,喝了一口粥,「老爹,坐下吧,吃饭比较重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抬杠。」

  金兔忍不住撞了他一下,对着老爷子灿烂一笑,惊喜不已,「你们两位都来了,真好,快点坐下来一道吃……江妈,你怎么不坐呢?」

  她一跃起身,过去硬将江妈拉来,按在老爷子身边的座位上,对她挤眉弄眼,「老爷子要有你坐在旁边,他才吃得香啊!」

  苏老爷子呛咳了一下,笑得极度不好意思,「这……小妮子瞎说什么?」

  「我不瞎说,你们自已说。」她笑得好暧昧,还故意瞟了行刀一眼,彷佛在暗示:我说得没错吧?他们之间的确「怪怪」的喔!

  行刀夹了一筷子凉拌海蜇皮入口,掩住了笑意。「嗯咳,你快坐下来吃饭,粥都凉了。」

  哼!这么没默契?!

  金兔白了他一眼,这才坐下来,端起碗筷。

  江妈坐在苏老爷子身旁,紧张得吃不下,风韵犹存的脸庞上有着少女的娇羞,还有一抹羞红。

  苏老爷子也是,只不过他一直努力抑下内心的激动和欢喜,表面上装作很正经的样子。

  气氛有一些些奇妙,金兔脸蛋儿自碗内往上抬,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朝两人打转儿。

  怎么都没人说话呢?

  行刀好整以暇地吃着鸡肉粥,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局势再说。

  于是一顿早膳就变得很奇怪,江妈拚命把脸往碗里钻,苏老爷子拚命想要高声谈笑以转移他人的注意力,金兔不时偷偷笑出声,又连忙捂住嘴巴,行刀则是莫测高深,似笑非笑。

  到最后终究还是金兔憋不住了,她「咚」地一声把碗筷放下,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她。

  「我忍不住了!」她转向江妈,很诚恳地问道:「江妈,你愿不愿意嫁给老爷子?」

  苏老爷子一口鸡肉粥呛进了气管里,大咳特咳起来,老脸涨得通红二咳咳咳……兔儿……咳咳,你怎么……咳咳……」

  江妈一张脸几乎整个埋进碗里去,也顾不得要帮老爷拍背了。

  行刀不得不出手,一边拍老爹的背,一边睨了金兔一眼。

  「你存心捣乱的吗?」他实在不赞成把两个老人家勉强凑在一起,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像她自己一头热地凑合,现在又当着大家的面问出口,岂不是更加有赶鸭子上架之嫌?

  金兔忍不住生气了,他不帮忙凑合也就算了,竟然还指责她?

  难道他看不出来江妈和老爷子彼此情投意合吗?如果没有人在后头推一把,就算到老到死,她敢打赌他们两个还是一样有口难言,把一腔柔情都带进黄土堆里。

  那就太冤枉了!

  「你不要搞破坏好不好?」金兔也气呼呼地回吼。

  「我搞破坏?」行刀简直不敢置信地瞪她,「是你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还怪我?事情本来就不能这么一相情愿,你究竟要到几时才改得了自己的脾气?世上的每件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成亲的事、瑰玛的事、江妈和老爹的事……统统一样,她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金兔跳了起来,他竟然这么说她?

  「要不然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看不惯我的作风很久了?」她屏着气大吼,又好想哭,强忍着岌岌可危的眼泪。

  行刀的手停止了拍父亲的背,他就是受不了她这么胡闹。

  平时她要怎么笑闹都不要紧,可是事关江妈和他爹的名誉,他不能纵容她连这种事都拿来嬉闹捉弄。

  「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成熟些、长大些?」行刀面色冷峻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斥道:「你的火爆性子要到何时才能改改?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有个姑娘样?」

  金兔狠狠地瞪视他,又伤、心又痛苦又愤怒。

  他嫌弃她?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这种脾气了,你现在才来纠正我不是太晚了吗?」她憋着气,眼睛都红了。

  「我以为你会日渐长大,思想会成熟,不会再这么胡闹了!」他脾气也上来了。

  江妈和苏老爷子万万没想到好好的一件事竟然会演变成这样,他们面面相觑,愧疚极了。

  「行刀,你怎么能这样说金兔呢?她刚刚不是在胡闹,她只是--」

  「爹,你不用替她解释,她的性子难道我还不了解吗?」行刀冷笑,「她从来就是这样,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只顾着我行我素。」

  在他的心目中,她竟然是个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姑娘,相识一场,他竟然把她瞧得这么低下、没人格?

  金兔再也控制不住,冲到他面前挥舞着拳头破口大骂,「对!我就是爱我行我素,我就是只顾自已,所以我今天才会笨到留在这儿自取其辱!」

  在这一刹那,她统统想通了、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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