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该死!该死!冒……冒犯了侯爷……"
惨了,他们竟然得罪侯爷到这种地步……那还……还有命活吗?
黄家人瞬间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极尽装可怜之能事,黄大少更是哭得死去活来,还不时偷看银兔几眼,面带哀求。
银兔不是狠心的人,但是她太明白黄家这一套了,见软就吃、见硬就告饶,若是放过他们就太妇人之仁了,以后他们还不是照样鱼肉乡民吗?
但是……有一件事要先搞清楚!
她惊异地瞪着海澜,结结巴巴起来,"你……才是那个什幺什幺逍遥侯爷?"
"才是?"他听出了苗头,困惑地问。
黄大少趴在地上,心脏倏然拧紧了,屏息祈谅地望着银兔。
银兔别了他一眼,兴高采烈地假装无辜,天真地笑道:"跪在那儿鼻头长朵花的,说他才是逍遥侯爷呀!说他家有兰瑙,还有金银财宝,说有多厉害就有多厉害……唉!
就是他吹嘘得天花乱坠,才把纯洁无邪的小银兔我给骗进府里的啊!"
她还假装抹眼泪。海澜明知她鬼灵精怪,拭的眼泪多半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和震惊。
幸好她机灵,否则黄大少若真伤害了她,那幺……
光想到这个可能性,海澜胸口紧揪着,冷冷地望向黄大少。可怜黄大少吓得魂不附体,差点昏厥过去。
"侯侯……"他牙齿打战起来。
海澜的声音低沉温柔到了极点,却带着教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嗯?假冒我黎海澜?好处不少吧?"
黄大少浑身都瘫软了,叩头如捣蒜,"小的……没……没有……请侯爷别误会……
误听小人之言……啊……不是……"
"江少陵,这里是东县,是你的管辖地,出了这等仗势欺人、鱼肉乡民之辈,还敢假冒本侯四处招摇撞骗……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此等顽劣之徒,你……"他语气淡然,眸光锐利,"自己看着办吧!"
县太爷频频点头,忙不迭地应道:"下官知道……定将黄家重重治罪,重重--"
"还有你自己呢?"海澜直盯入他眼底。
县太爷脸色发音发白,"下官……下官也是一时心急莽撞……"
"黄家交给你,审理完这件案子后,明天知府大人会去拜访你。"海澜挥挥扇子,牵起银兔的小手就走。"不用送我们了,自己该怎幺办就怎幺办吧!"
"恭……恭送侯爷。"县太爷和黄家人哭丧着睑,凄惨地伏倒在地。
这下惨了!
第五章
一路穿过京城繁华热闹的街道,银兔好奇地四处张望,一会儿捧起骨董花瓶啧啧称奇,一会儿又对着打造精美的簪环钗饰爱不释手。
逗得海澜笑个不停,他温柔笑看她天真又精明的模样,虽然知道买下跟"昂贵"有关的物品给她,就能博得她眉开眼笑,但他还是故意逗着她玩,硬是不肯主动掏出银子来采买。
看她又垂涎又想要,却极有骨气怎样也不肯开口撒娇求讨的样子,海涧拚命忍着笑,满眼都是欣赏与疼宠。
银兔丝毫不掩饰她对金银之物的喜爱,可是半点儿都不让人感到铜臭肤浅,只觉得她的坦白真实极为可爱。
"你是侯爷吶,"她终于忍不住了,斜睨着他试探道,"应该……挺有钱的吧?"
他慢慢地扇着扇子,轻轻浅笑,"嗯哼,是啊!"
"噢!"她摇摇头,实在不甘沦落到跟男人撒娇要东西的没品程度。
可是这亮晶晶的钗呀、环呀、戒呀,可漂亮得紧,天上都没有的呢,她实在想要到都快流口水了……
流口水?
她肚子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好……饿。"她忘了自己还没吃饭呢!
海润也被那声"咕噜"提醒了,他满是歉意,揉着她的头发笑道:"我竟然忘了,真对不住,妳想吃什幺?"
虽然是二更天了,可街道还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卖热腾腾、香喷喷吃食的大店小摊,京师之繁华可见一斑。
"雪仙糯米团子。"银兔想也不想地回道,口水直流。
他愣了愣,"京师没卖什幺雪仙糯米团子吧?这名字怎幺好熟……"
她眼睛一亮,"就是我跟你提过,那种可以拿来做大买卖的麻糬团子,香软可口、冠绝天下,我保证你--"
他希罕地看着她,"妳肚子不饿了吗?"
她呆了一呆,小睑微微窘然,胭腆地笑了,"呃,我差点给忘了。嗯,既然没有雪仙糯米团子,就勉勉强强吃个燕窝灵芝还是银耳汤吧!"
他差点喷鼻而笑,睁大明亮黑黝的眼睛瞪着她,"我有没有听错?燕窝、灵芝、银耳还叫"勉勉强强"啊?如果让妳吃丰盛点儿,岂不是要天上的龙肉了吗?"
没想到银兔连忙摆手,一脸不敢恭维,"不不不,我是吃素的,碰不得荤食。再说况天上的神龙们少说也有几千年的岁数了,我这小小兔子甭说连舔都不敢偷舔一下,就是真给我啃上一口,还不知道要崩断我几颗牙呢!"
何况她也想不出有谁敢动那些个年高德劭的老龙一根寒毛,就连玉帝对牠们都是爱护有加,视作天宝--天上的国宝;想当年这些"天龙特攻队"帮着黄帝打败了蚩尤,功劳可大着呢!现在在天上哪个不是走路有风?又有哪个神仙敢对牠们不敬呢?
虽然眼前这男人很嚣张、很厉害,看起来好象有点儿法术的样子,但是距离要劈几片龙肉下来做烤肉片,功力恐怕还差上十万八千里远吧!
银兔鄙夷地瞧着他,瞧得海澜差点以为自已突然变得比较不那幺帅了,他连忙摸了摸脸颊,还掏出了个小铜镜端详自己的容貌。
嗯,依旧英俊年轻……没什幺不对劲呀!
"一个大男人随身带个小镜子,你羞不羞呀?"她像发现了什幺天大丑事般,杏眼圆睁大呼小叫起来。
海澜不服气地驳斥道:"时时维持良好的仪态形象,是身为侯爷最基本的礼节。"
"是吗?"她非常怀疑地瞅着他。
他一挺胸膛,十分自傲地说:"没错!这不是妳小小女子能理解的。"
银兔瞬间被激怒,"想我银兔聪明绝顶,在广寒宫里谁人提起我不是竖起大拇指叫声"了得"?!你竟然说我不过是个小小女子……呸!我才说你是小小小男人呢!"
海澜看她小睑涨红的模样,突然闲闲地问:"妳肚子不饿了吗?"
仿佛是在响应他的问话似的,她的肚子又极不优雅地"咕噜噜"叫了起来,银兔的睑又红通通了。
她又用龇牙咧嘴的表情叫道:"饿有什幺用哇?你又不给我燕窝灵芝银耳汤吃!"
他忍住笑,"给给结,不过要给钱的,一碗随随便便算妳五十两好了。"
一碗五十两?
要她好不容易褫进怀里的钱再吐出来?这简直比剥她的皮还恐布、可怕、过分……
海澜笑咪咪地,"怎幺?这交易可还使得?愿意不愿意呀?"
银兔咬牙切齿,声音还是从牙缝挤出来的,"见鬼了!一碗燕窝灵芝银耳汤就要五十两?我宁愿自己吐吐口水削下耳朵来熬汤,还不必费半个铜子儿呢!"
他姿态很帅地扇了扇扇子,发现她白眼瞪来才赶紧放下,清了清喉咙笑道:"要不,还有另外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妳愿不愿意?"
她肚子饿得"咕噜"叫,本来这附近卖吃食的摊子这幺多,她是可以先吃碗素面填饱肚子再说的,可是眼下明明有人可以付帐,这个大竹杠不好好地敲上几记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因此银兔硬是拖着饿扁的肚子,也要捞到一顿好吃好喝的。
"什幺法子?"一听到捞大餐有望,她迫不及待捉住他的手臂拚命摇。
嘿!她现在这副模样儿倒还真像只软绵绵、傻不隆咚的可爱小兔子……
海澜心头蓦然流过一股莫名的喜悦,紧紧地盯着她,脑袋瓜还未意识到自己到底在想什幺,话已经打嘴巴里冲出来了--
"回我逍遥府!"
话声一落,非但银兔吓住了,就连他自己也吓呆了。
天呀!他刚刚……刚刚说了什幺?
海澜俊睑发白,扇子差点握不住掉下来。"呃……"
没想到还是银兔先清醒过来,她亮灿灿的慧黠眸光登时大放异彩,一个小碎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兴奋得哇哇乱叫,"这是你说的哟!你说的,你说的……哇!我可以天天在逍遥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了,哇!哇!"
追遥府里有用不完、穿不完、摸不完的金珠宝贝,她……她光想都高兴到浑身发抖。
海澜没料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好不容易打震惊里慢慢清醒过来,他结巴地打退堂鼓,"等等,等等……这事儿……有待商榷……我刚刚……刚刚……"
可怜他堂堂逍遥侯几时被吓到这幺魂不附体、语无伦次过?
银兔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眼睛发亮,得意洋洋地拉着他的衣袖。"走,快点带我回你家,快快快,我饿死了,我非要吃上三大锅的燕窝灵芝银耳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