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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走了,因为留下来也不可能再让你拍到什么了。”方志桐赶人了。
“我会再来的。”陈威见那两人依然没注意到他,心中有些黯然,只好走了。
雪儿好奇的看着那个陌生人的背影,问温行远:
“他是谁啊?”
“一个人!刚才一直在拍你。”
“真冒失。”雪儿也没放在心上,拿出口袋中的手帕,踮起脚跟替温行远擦汗。
没有小雪儿捣蛋的日子可真难挨。第一天耳根清净,所以他精力充沛的做着每一份文件,顺利得很,只是到了晚上有些寂寞。第二天他已经开始在想念她了,闷闷的埋首于工作。到了第三天,工作效率大大打了折扣,甚至不及平常雪儿在一旁捣蛋的二分之一,这个发现真令他颓丧。细数一下也不过才半个多月,他竟然已经完全习惯雪儿了。那么如果两个月后,雪儿走出他的生活,他得多久才会适应那小家伙已不会再出现的事实?
哎!不愿去想雪儿有一天会离开他,他逼自己专心埋首于工作。可是,突然发现他现在手中的工作真是乏味得可以。
林秘书敲门而入。
“温先生,两点的会议要开始了,广告部门已约请来摄影师送来照片,已为我们公司二十年年刊找到了模特儿。”她将一份牛皮纸袋放到他桌上。
八月份是唐氏机构成立二十年的纪念,每年公司都有做特刊庆祝,二十年是个大生日,自是草率不得,虽然只是宣传性质,但如果做得出色,不仅公司形象打得好,更可因此招徕广告客户。广告部已筹划半个月,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儿与摄影师。
再十分钟就要开会了,温行远正要看照片,电话内线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林秘书按下按钮。
“有什么事?”
“一楼会客室有一位叫石雁羽的小姐自称是总经埋的朋友,总经理现在方便让她上去吗?”一楼接待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
林秘书询问的看温行远,温行远点头,她回答:
“让她上来十五楼的会客室。”
停止通话后,他走向门外。
“先将我开会需要的资料全拿到七楼广告部会议室,十分钟后开会。”
她来了?她会来,他早已猜到几分,她必定会来。是来忏悔,是来博取同情?都有吧。他不希望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如果她以为他至今犹无女友的原因是因为他还喜欢她的话,那么,她不是太看得起自己就是太不了解他了。当真以为她是天仙下凡呀?
呵,说到天仙下凡,温行远不禁好笑。别的女人若敢那么自称,那可真是不自量力。但那个臭屁小雪儿老是自吹自擂,捧自己是天仙绝色,美无伦比,却只会让他发噱与欣赏——哎,不同的,她们是女人,而他的小雪儿只是个核子而已,不能一同做比较的。
在下楼的同时,温行远心中盘算着明天要提早下班,开车去接小雪儿回家。她不能玩得连功课也丢一边,只有他亲自监督,雪儿才会安份做功课。他身为代理监护人,不能疏忽管教,不是吗?
石雁羽深深的看着这个永远只有以淡漠表情对人的男人。他真的还会有另一种表情吗?上一回看到的温柔疼惜会是她一时眼花的错觉吗?
她知道这个男人骄傲得不会再要个曾经抛弃过他的女人!可是……自从离婚以后再次与他相逢,心中无依无徨,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强烈到令她无所适从。
她明白自己从今以后要过全新的生活,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并且在商界立足,如果她想站得稳,就必须有靠山。她需要温行远的友谊及地位。况且她要让前夫何云堂知道,即使当了下堂妇,她依然可以过着被名流单身汉追逐的生活,丝毫不逊于当何太太时的风光。
打一开始,她为了平复自己激越的内心,以公事做开场白,提出了合作的计划。她已争取到法国一家名牌香水的代理权,与唐氏合作、配合,可得到的利润比单打独斗会高出数倍。目前她急需做出一番成绩来让别人肯定自己。
以唐氏机构而言,虽然一向以实业方面为主,不过若以多角化经营的眼光来看,代理进口也是一条可以经营的财路。尤其近年来台币一再升值,只代理一种香水,实在不符合大机构的计算。如果唐氏机构自己出面经营接洽,可以得到数家厂商的整条产品线全面供应,价格还可以压得更低。自己进口,加上各部门的包装促销、配合企划,更可以有声有色,犯不着让别人来分一杯羹。
他沉吟了一会见,以公事化的口气淡淡地道:
“我没有办法答应你,因为就利润而言还不够塞唐氏机构的牙缝。但我欢迎你成为唐氏广告部门的客户,我们会以唐氏的企划书替你的产品包装促销。独占的利润对你而言会比较好,并且我也可以打个折扣给你。”
他犀利的话语丝毫不留情份,实事求是的评估出对双方最有利的可行方法。他已经很优惠她了,可是……石雁羽失望的看着温行远。多想与他一同共事,多一点时间相处,找回往日的感觉;但他在公事上却不可能有所通融,何况她手中的一切还不配成为令他重视的客户。
她更明白两人之间已是昨日黄花,没一点可以挽回的余地了。然而有些话,仍是得说出口,无论这些话有多么难以启齿。
“行远——我很抱歉当初那样对你。”
“这些陈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不认为有再提起的必要。”他皱了皱眉,看了下手表,开会的时间到了。
“可是你近几年来没有新的恋情,我希望当初没有伤你太深。”她仍以为他恨她,所以才恨尽全天下的女人,多年来才不沾女色。
他吐了口气!天!她真的这么想。他开口:
“很遗憾的,我必须告诉你,你并没有伤到我什么,不要试图重提往事。若真要回忆,不妨从你嫁入的那一段风光岁月开始追思。你要明白,于公,我不可能因人情而做出对公司毫无益处的决定:于私,我可以念在同学一场,多少给你一点方便,我不介意你用唐氏机构的名字阻挡竞争者踩你,但是,适可而止,懂吗?”
石雁羽点头,一张美丽的脸涨得通红,他早看破她的心思了,她竟然还来自取其辱。
再一次,她必须告诉自己,温行远从不曾爱过她。而他曾有的愤怒则是来自她伤了他的骄傲,用最残忍的方法背叛他;以前,他至少还有一点人味,还可以捕捉到偶尔的温暖,但,数年来商场的洗礼下来,他已经完全变得冷硬无情了——这种人,她不敢接近,她无法生活在冰窖中而不死亡。
“我得去开会了。”他开口。
“再见。”她低声道,拿了皮包匆匆走出去。
她走了,进来时满腔满怀感性的话要说,走时,却只有难堪和失望——她以为她还有机会的,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她怀疑他会给那一个女人接近他的机会?希望不会有。她的自尊不希望他有!
见她消失在电梯中,他也乘另一架专属电梯下楼了。
社会是多么现实的深渊呀!使得曾经是温柔的女子,变得善于心计,温行远发现他更想念雪儿了。真挚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热情,与层出不穷的小诡计,漂亮的小脸蛋——一切一切,都在他的胸臆中奔驰不休,思念威胁着要冲出胸口向埔里而去。老天——他开始觉得自己要完蛋了!该死的唐煜、该死的会议“该死的工作、该死的——不!是可爱的小雪儿。
电梯开了,他毅然走向广告部的会议室,否则,他怕自己一时会把持不住,丢下一切,开车回埔里接小雪儿。工作!工作!——小雪儿会想念他吗?
接下拍摄唐氏机构二十年刊的摄影工作,是一件大CASE,有助于陈威更稳定的在台湾立足,扬名立万。传闻唐氏的首脑人物温行远是商界奇才,才二十六岁,将唐氏这以实业为主的老公司引导入多元化的新纪元,成为台中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其能力卓绝不容轻视。陈威也想看一看此人长相如何?因为温行远从来就不参加宴会,不涉足声色场所,很难能有机会看到他本人,即使他被列为黄金单身汉,照片依然没有一张示人。会议室门开了,所有人全站了起来。陈威当场傻了眼——他——他——那个花农!怎么可能?他——竟然就是温行远!
“温先生!这位就是我们公司力聘而来的陈威先生。”广告经理连忙起身介绍。
温行远对陈威点了下头,自然是认出了他,但是公事就是公事,公司会找他必是他的能力受到众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