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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不在焉,连带使得李成风沮丧万分。这女人打用餐完回来就一直处在神游太虚的状态,任他说再多笑话轶事也收不回她的心神。结果九点钟一到,他如战败公鸡般黯然离去,笑眉连眉也不抬一下。她这种“特别”有时候是很伤人心的,李成风心中百味杂陈,自己最不能明白的是心中那份放不下的牵挂。这会儿,也不再是纯粹的不甘心与征服欲了。他……恐怕在一见钟情后动了真心了,真是不幸!这一仗如果不败得很惨就是会胜得千辛万苦。林笑眉的确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唉!也许,他的一片痴心终会有收成的一天,此时他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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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林如月坐在茶几上面对女儿。这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值得好好研究。与笑眉对视了十分钟,看到她眼神放在很远的地方,对她视而不见,偶尔还夹着一两声叹息。她这种沉思表情是苦恼的。
“我说……女儿,你十八层地狱逛遍了没有?”林如月伸出右手轻拍笑眉的小脸蛋。
笑眉猛的吓了一大跳,在看到母亲那张大特写的脸后直觉的将身子陷入沙发背中,惊喘出声:
“妈!你坐这么近……”
“是啊,我坐这么近,而且时间还不算短,大概坐在这里超过半个世纪。也许我娇小得让你看不到,否则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呢?”林如月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女儿。
“唉!”笑眉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很快又叹了口气。
“害相思了呀?粗鲁一点的说法我们可以称之为‘思春’或‘发情’。”
笑眉丢给母亲一个大白眼。
“文雅一点好不好?亏你还是王牌国文老师。”
林如月兴味正浓的托腮打量女儿,说出她第一个猜测:“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妈,这种莫名奇妙的心绪根本不合理。相思应是恋人的权利,而我甚至还没有开始谈恋爱。我想,解释为困惑会更恰当一些。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如果这是成长必经的瓶颈,那么也只能靠自己去想通了。”笑眉还不想扯出佟至磊,真的,在目前情况不明时,扯出他来只会让母亲深切肯定而妄自下了判断,甚至将佟至磊看成她未来的女婿。笑眉不希望在未想通之前被误导到那个方向。还能有更高明的想法吗?第一个令笑眉不安的男人,母亲能下的论断也只有一个。
林如月沉思了下。一定是有个男人出现,但是还没进展到恋爱阶段。有时候,恋爱是一剂催化成长的良方,可是在步入恋爱之前那段摸索期是很扰人的。她不想套出那个男子是何方神圣……反正知道人名她也不见得认识。当前首要做的就是助她一把,免得女儿钻入牛角尖出不来。为她分析一些事,是身为母亲最伟大的任务。
“让我们来谈谈相思吧!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莫名奇妙的,你心中会开始挂念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会开始患得患失,却又为此迷惘不已。还有,相处时,你会暗中希望他的目光只定在你身上,希望在他眼中,你是九天仙女;你会为他一句不经意的赞美而开心好几天。然后,开始入梦了,也开始将他的面孔浮在日常生活中。两人相处时,即使不说话也觉得很充实,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相思呀,既甜蜜又扰人。”
这些情况完全符合笑眉近些日子以来的模样。可是怎么能以“相思”两字涵盖之?
“可是我挂念你、挂念爸爸,也是相同呀!”
林月如莞尔一笑。
“傻丫头!亲人互相挂念是非常正常的。但我是指不相干的人呀,例如:你心中那一位幸运男子。”
“又例如:陈书呆子?”笑眉顽皮的反将她一军。
实在也没有谈论下去的必要了,这档事接下来除了要笑眉自己去想之外,还得看后续发展如何才能有进一步的定论。礼尚往来,笑眉想到了陈其俊与母亲不知在经历昨日大雨接送情之后有没有大大的进展。
林如月笑了,无意瞒女儿。
“他倒真是个怪人,又像小孩子。”
看起来陈大公子后半生不孤寂了。笑眉好奇死了,她这个军师大概有三国孔明的智慧,才会没两三天就攻破母亲心防。这未免太快了,还是陈其俊另有奇招?
“一天一首古诗就可以收买你的心吗?还是……妈咪,你垂涎他很久了……”最后一句话她被抱枕打中而无下文。笑眉大笑的躲到另一边。“我猜中了吗?”她还不怕死的说出这一句。
“你这个小鬼!”林如月没辙的低叫,然后认真地想了下。“大概吧!要忽视他确实很困难,尤其他在我面前当了五年小丑,没看过一个老男人还那么笨手笨脚的。事实上,五年来,我每天去学校前都在想:那呆子今天又会闹什么笑话?这想法真的很坏心,不过我心里头却一直期待着。在初期排斥感消失之后,我知道我不再讨厌他了,也潜意识在等他有所行动。这愈等真的愈生气,我可没空与他穷耗,等久了,渐渐的又死心了。他的特点是博学、斯文、笨手笨脚。这种男人绝无仅有,可以替他报名稀有动物列为保护以免绝种。哎……利用古人的东西来示爱太落伍了些,却也不失特别。”说到这里,她眼睛霎时晶亮了起来。“你知道吗?眉眉,他的公寓有两万册藏书全是我没见过的宝贝,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呢!昨天我在那边抱著书简直不打算回来了。”
笑眉怪异的看母亲,用非常可怜的口气道:
“天哪,吗咪。你不会是被那一座书库所打动而决定托付终生吧?一个痴情人苦守五年动不了你的铁石心肠,却被一堆没生命的东西一见招魂投降!我不知道该说陈呆子是可悲还是可喜!”
“总要找一个名目来让我现在的动心显出理由呀,不然人家可要说我拿得太过份了,钓人家五年,欺骗人家的纯情。”想一想,陈其俊这五年来的确可怜。
“那么,他什么时候当我的新爹地?”笑眉准备在婚礼中当花童,上回老爸婚礼说她太大了,不适合,可是她真的想玩一次。
“搞不好又是一个五年。”林如月想到的是陈其俊是否有求婚的勇气。
“你不会新潮一点向他求婚呀?再拖下去,婚也不必结了,你们结伴去养老院当忘年之交好了。”当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笑眉决定改天再找陈呆子授课。
“不急,才刚开始而已。”林如月没有想那么远。
好吧!他们总会结婚,那到时她这个小拖油瓶要去那一边?两对夫妇都新婚燕尔,都不好介入吧?
“我会是陪嫁品之一吗?你要的话,老爸肯定也不允许。”笑眉记得当年离婚后,老爸答应妈妈的要求把她交给母亲抚养。但他说过,如果母亲另组家庭,他王达翔的女儿绝对不允许叫别人父亲,他会收回笑眉。
“当然是跟我过去,你受得了你老爸才怪。他三天两头设计你嫁人,只要你坚持到底,王达翔怎能强迫你?”这是最合理的方法。王达翔一辈子没尽过多少做父亲的义务,现在就更没权利在一旁吆喝不休。
“我记得这房子是在我名下吧?我自己一个人住好不好?对两方才好交代。”基于公平原则,笑眉已经有了决定,这是最便利,也最不会妨碍到别人的决定。
看到母亲转动的眼神,她急急大叫:
“别想不嫁人,无论如何我会将你嫁出去。人家陈呆子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想抛弃他!”
真是母女连心呀,林月如原本打算等女儿嫁人再打算自己的事,虽说笑眉已经二十岁了,但是母亲的人怎么放得下,但是硬要拉笑眉与她同住,王达翔那边绝对摆不平。她佯怒的瞪女儿:“你这是什么口气?你当你是什么人?一时之间弄错辈份了是不是?没关系,我来替你矫正过来!”话完,抓起椅垫就追杀了过去。
母女俩大玩起小时候常玩的椅垫战。
好一会儿后,林如月猛喘的坐回沙发上直笑。
“唉!真的老了!想当年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笑眉钻入母亲怀中。
“妈,陈其俊会给你幸福的,这是做女儿的衷心希望。别轻易放弃,这种情感太珍贵,也正是你所适台的。”
“小东西,你在这方面从来不曾钻过牛角尖,是我教育得太成功了吗?”她柔声低语。
“是呀!是我崇尚的快乐哲学,要大家都快快乐乐的。”
无言了好一会见,笑眉突然想起一件事,
“爸不知道对你的再婚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