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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律师,有口才就行了啦,哪像我只有一急就完蛋了。你一向把自己建设得很好——莫非你遇到喜欢的人了?”朱浣浣最后一句是用大惊小怪的口气叫出来的。同学五年,她一向知道白水晶对感情之事总是兴致缺缺,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全是发情期的荷尔蒙作祟,足以扰乱视听、混淆大脑判断力;说什么公猪也会看成宋玉,是人类成长过程中脱轨的疯狂期,不屑一顾,应敬而远之;她甚至还庆幸自己长得不出色,没招来追求者。现在她竟然说出这种感叹语气就非常怪异了;才工作半年,工作上堪称得心应手,挑战性又高,怎么可能会出现职业倦怠?白水晶永远不做自己不愿做的事;认定了自己的目标后,绝对勇往直前、义无反顾,根本没空在一边长吁短叹。至于外表的“老化”妆扮,她可也有一套——近几个月来,她上法庭已不再被当成小学生而阻挡在外头了。
白水晶横了她一眼;她们两个是很实际也很坦白的朋友,谈话时开门见山,全然无须旁敲侧击。瞧她圆睁大眼仍然盯着自己看,白水晶又叹了口气;荒唐死了!她向来不信一见钟情,现在却对二天前的陌生人心绪不定,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遇是遇到了,可是只一面之缘就没了。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在做什么。”“那人做了什么让你动心?咱们大三时,k大的学联会长写了一年的情书都不能打动你,那什么人能?要打动你铁娘子的心不用金刚锤来打,如何打得动?”朱浣浣更好奇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想当年k大学联会长是个风云人物,英俊潇洒不知迷煞了多少女孩芳心;偏偏人家独独钟情A大“第一名嘴”白水晶,众目睽睽下追苦追白水晶一年;天天有情书,日日在校门口守候,白水晶烦得只差没拿刀区将他解决了。幸好那人已经大四,毕业后又被家人送往国外深造,白水晶才得以喘口气。从此,“第一名嘴”白水晶的封号上头又加上了“铁石心肠”、“冰山”之类的评语。
白水晶扬了扬眉道:“他挡在我目前替我打坏人。”
“那有什么!在以前你只会嫌别人多事;你一向鄙视‘英雄救美’那一套。身为武术界会长白志翔的女儿,需要人保护就是笑话了;你高中在日本得到的武术道青少年女子组冠军的奖杯可不是白拿的。”她还记得水晶曾将柔道二段黑带的体育老师丢飞出去,因而轰动全校。全世界最不需要护花使者的人就是白水晶。
“那——替素昧平生的我挡子弹呢?而且是毫不犹豫地。”“那只能说他疯了;还是他也对你一见钟情?当时你打扮得很国色天香吗?”朱浣浣托着她的脸左看右瞧;不化妆看起来就仿如十七八岁,一张清秀面孔十分的美丽,一旦化了妆更能平添几分妩媚干练。
水晶拨开她的手说道:
“才不是!我想他是不愿让我活不到成年就上西天见如来。他叫我小妹妹,想一想他搞不好与我同年,我的身高竟然不及他下巴,只能平视他胸膛。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父亲与五个哥哥、一个弟弟全部高得像竹竿,最矮也有一七五,而我才一五八;太不公平了!”
朱浣浣轻笑道:“别叹气嘛。我也不高呀!一六五而已,刚好碰到丁皓的下巴;他要吻我时,不是他向我鞠躬,就是将我抱高。高度的事让男人操心吧;将来你们一定能调整出适合你们高度的接吻方法——”说罢连忙跑开。
“死朱朱,你满脑子色情思想!我哪是为那个事心烦。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死女人!”白水晶跳起来,双手抓起椅垫绕着客厅追杀朱浣浣。
朱浣浣又笑又叫,最后两人无力地躺在地毯上。好一会儿,她抱个椅垫翻身看一边的水晶。
“你现在烦身高没什么用,不如烦怎么找到心上人才是正事。你就这么迷迷糊糊让他走掉?不是一见钟情吗?太不像你的为人了。”“不想了。反正第一次见面什么也没有留下;人家当我是小妹妹。也不可能会对我产生情感——谈谈丁皓吧。如果资料无误的话,那个孟氏集团的继承人孟冠人应当与丁皓在一起。”
朱浣浣这才明白孟冠人竟是孟氏集团的少东,他家仆如云,厨师好几个,怎么会每天来与丁皓抢饭吃呢?都是一群怪人。
“是呀,他们是好朋友。至于丁皓,没什么好说的;他做了很多好事,可是如果我说他是好人,他会生气,以前他说别人会叫他的女人‘姘头’,所以我坚持不做他的女人,后来他却说要我当他的女朋友,他也是怪人,打从住进他的地方,遇到的人没一个正常的。我还记得丁皓并不喜欢我有大学文凭,好像我应该脑中空无一物才能令他满意。”她倒忘了问丁皓为什么讨厌她的学历。
白水晶解开她的疑惑。
“我想他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可是丁皓自己并没有高学历,以他那种强烈自尊心而言,当然忍受不了你的高学历。后来大概他自己想通了、豁出去了;怕你被别人追走,于是决定将你占为己有;如果他不那么做,你这个迷糊女人永远也不会了解她的心意,而你自己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动心逗乐没有。”
“那真是自寻烦恼;什么门当户对,学历相等啦。恋爱只是单纯的两性相吸,做什么牵扯那么多条件!鼓吹自由恋爱那么多年,只为了摆脱门户之见、媒妁之言,可是终究还是困囿在老步子上头打转,自己害死自己不说,还怪天时地利不配合;如果丁皓没想开,那么他活该打光棍一生。我现在想了想,他娶了我是他的福气;比如他又与人打架被捉了,我有法子替他做终身律师,让他免除牢狱之灾。有谁比我能忍受他那间房子?还每天弄三餐伺候他的无底洞似的胃。”想想,丁皓少了她真的不行。朱浣浣从来不曾觉得自己的存在那么重要过;在她眼中,丁皓与孟冠人度是被惯坏的小孩子,她总是收拾善后;自己真是了不起。“现在就想到要嫁他啦?他有说娶你吗?”
“半年后就知道了。他佩服我的厨艺,我搬走后他一定会饿死。嫁他、照顾他一辈子是可以接受的想法,但不嫁他也无所谓呀!我现在并没有那种非他不嫁的念头呀,我并不是那种会被爱情耍的不分东南西北的人。”
白水晶不以为的摇头说道:
“才刚开始,会有什么一生一世的念头?那叫发晕。现在除了情感滋长培养外,还缺一个催化剂;你没看小说男女都是经过第三者介入才引爆火花的吗?千辛万苦的感情才深刻。”
“那多累!你要,你去谈那种恋爱吧;什么误会、分手,太激情了,本姑娘光整理丁皓的公寓就已经快没命了,哪来心力去应付那种事?我才不要和别人抢男人!别人要,就给她好了;丁皓不要别的女人,自然会回到我身边。”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小妞,别这么懒。”水晶逗笑,又道:“你是大美人呢!身为大美人,不来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怎么对得起自己?”朱浣浣不甚开心地摸着自己的脸蛋;这张脸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大美人?用来招蜂引蝶尚可,其他就没有什么了;而她最讨厌的就是招引来一大堆登徒子。与丁皓在一起的好处是:没有人敢再那色迷迷的眼光瞧她。大概就是这种安全感让她有些喜欢丁皓吧!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看上令别人退避三舍的他;事实上他没有什么好处、优点足以吸引人。
“靠表相产生的爱情不牢靠,人老珠黄了怎么办?我宁愿丁皓是看中我的手艺于管家能力。”她坐起来,看了一下表说道:“我们出去走一走,老闷在家里会想睡。”
白水晶点头道:“我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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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慧楼”是台北文明的日本料理店,纯日本风格,全是包厢式的格局,有穿和服的日本艺妓在献唱。
石强独自前来,被领到二楼的“浦川厅”。门口三个一身黑色打扮的大汉替他拉开纸门;门内,邱运洪面对着门口,直直盯着走进来的石强。坐在邱运洪旁边的是一个浓妆艳抹、身材喷火的女人——石强五年前的女人王妮如。
今天与邱运洪有约的事,石强没有对丁皓他们提起;这种事他要自己了结,他的大哥已没有资格要求他回帮中做事。
“你怎么没有去我为你接风的地方,竟然还与丁皓混在一起?这很让我丢脸,你不知道吗?”邱运洪压抑已久的怒气,在他未坐下时就叨念个不停,浓浓的不屑气息弥漫屋内。只有懦夫才会去乞求丁皓庇护,而且丁家与邱运洪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这会儿,石强才一出狱即往丁家那边倒,在黑道中招来四方嗤笑,对“风云堂”目前每下愈况的声望而言,这无异是无光的脸上又添上一笔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