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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用完了午餐,她努力压下想离职的欲望;虽然她毕业了一年,也做过一些短期的工作,但可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纪录!懊想的,是要如何调整自己的教法,不会太偏重考试,又不会使学生一无所获才是。信心!信心!她需要信心——
“宋老师,早上的课还适应得了吧?”一罐汽水放在她桌上,伴随而来的是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体育组的周凯文老师;他曾经是短跑国手,后来每当有运动会时都由他当教练,训练区域选手代表,是珍贵的单身汉之一。没法子,这个学校男女老师比数是一比四;没娶老婆的男老师都是珍贵的资源。这学校的男老师都长相端正,体育组的老师中就属周凯文拥有一身健美肌肉,加上风趣开朗,常常吸引了女老师与女学生的爱慕眼光。也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反正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就对了!宋湘郡就是他们家的房客,他特别关爱也不会引起别人侧目。
宋湘郡看了下课表。
“下午还有两堂课。”其实她的课不多,只有五个班有她的课。每班一周有四堂英文课,算一算,她时间充裕得很。主要是因为刚开始教学,校长不太敢放大多班级让她带;幸好那三班都不是高三班,而是一群初上高中的小孩子,还没选组,压力不大。每天平均上四堂课对她而言算是轻松了。她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观摩别人的教法。周凯文的妹妹好像也是教英文的,看来不太好相处;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去请教她应该不会给人脸色看才对。“你妹妹玉婵下午有课吗?”她在英文老师的区隔座位中,看不到周玉蝉的影子。在教职员工办公室内,课任区的老师各科都有一个区间,方便互相讨论课程与进度。
“她呀!”周凯文一屁股坐在湘郡旁边没人坐的椅子上。“去看她的心上人。”说完仔细看着她美丽的脸蛋问:“你呢?回台湾也是因为心上人的关系吗?”
他的问题像在探索什么事!宋湘郡平常虽然大而化之惯了,某方面却敏感得惊人,她瞥了他一眼,淡道:
“你的问题太深了!”有时候中国人的习惯性热忱总不管会不会无礼的探人隐私,惹人不高兴。
“好吧,反正那对我没影响。如果你想找我妹妹,下午四点可以在柔道练习场找到她。她计画在今年底前把自己嫁出去,与她有同样念头的是会计部门的主任会计施美玲女士。先让你知道,免得将来看到她们水火不容的情况时会吓到。”周凯文笑了笑。有几个穿体育服的学生在向他招手,他点了头,道:“我走了!如果你留到五点半,我可以载你。”话完人也走远了。
坐在宋湘郡对面,同样是新进英文老师的郑由老师满是欣羡的道:
“他长得很帅,不是吗?”
“哦!”是吗?她没发现!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她英俊又完美的哥哥!忍不住掏出皮夹,看着与哥哥的合照,心中准备要计画“报仇”了!周凯文提过,“白”是镇上的大姓之一,有五分之一的人姓白,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亲戚关系。这一来,白水晶这目标就不太好找了!没关系,有志者,事竟成。她有六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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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镇真的与她犯冲吗?不!还不能说是这个小镇,光这所学校就够她吃不消了!下午上的那两堂课是男生班的课,没料到他们很夸张的封她为大美女!下课后,她收到了十来封情书。她讶异的合不上嘴,愣愣的走回办公室;在楼梯转角处与一个提水的男学生撞在一起,她全身湿了大半!懊死的是夏天的布料——白色的真丝衬衫遮不住她若隐若现的胸部!而她今天正好只穿衬衣而没穿胸罩,薄薄的两层衣料不小心还会春光外泄;她那敢回办公室?一路遮遮掩掩往没人的榕树林走去口那边是后校园区,二年后要建社团大楼,所以空着一片大草地,与校舍隔一片榕树林,算是最隐密的地方。她得冒着被太阳烤出黑斑、太阳斑的危险去晒干她那一身湿透了的雪白长洋装。还不知道可不可以干呢!若干了,只怕也会绉得像在草堆中滚过一圈似的了。第一天上班,难得有心情精心打扮自己,却落得如此,她开始认为自己的前景堪忧。唉!目前最重要的是弄干自己,而且不能给任何人看到……不能给任何人……
“哇!”她的低呼全来自她自认找到一处较阴凉的树丛,又以为完全不会有人看到的隐密处,然而才拨开灌木林打算走进去,就看见一双深黑如星——而且属于男人的眼!“哇呀!”这一声惊呼,来自她意识到自己为了要让内衬早点干,所以解开了洋装上身的排扣,她此刻是完全衣冠不整的让一个男人看光光了!连忙转过身去。
她相信她的头顶一定冒烟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里也许会有人!完蛋了啦!她该怎么办?天哪!如果他是色狼……
她还没开始拔腿跑时,一件浅黄色的薄外套从后面丢过来,不偏不倚,力道正好飘落在她双肩,盖住她上半身的困窘。外套的下摆长到她膝盖,也就是说,她可以完全遮住了!她连忙穿上,拉好拉链后还不怎么有勇气去面对身后的人。可是,这人是个不错的人,他是个君子,所以,不管有多么难堪,她一定要向人家道谢!她一向是有礼貌的人,从小到大,乖宝宝的奖状都有她的份。宋湘郡正在苦思感谢词之时,发现身后有愈走愈远的脚步声!惊得她连忙转过身,那人已走向榕树林了!她连忙跑过去,这人好心的留这一片空间给她晒衣服,也明白她的困窘——她真的没礼貌了!可以知道的是,这人比她早来,而且常常来,刚刚那一小片天地也许正是他休息的地方——是她打扰到他了。
“你……”她明明相准他的手,要抓住他,却不料眼也没有眨的,那人的手竟让她抓得落空了!他会变身术吗?还是练了那种干坤大挪移什么的绝世武功?一时的呆愣使她步履不稳。整个身体眼见就要往草地跌去!她的白洋装今天真是多灾多难——突然,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臂搂住她的腰;下一秒钟,她已跌落在一具坚硬如铁的怀中了!哇!这人会法术!
她好奇的没有从他怀中起身,她忘了!只楞楞的抬头看他;而他,竟也抬着头看天空。天空有什么好看的吗?还是他不屑低头看她?她不甘心的打量起自己,才发现以他那个角度轻易就可以从宽外套中看到她的身体……那么,他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才赶紧调开目光的喽?
“你看到了!”她低叫出来,退了好几步,双手紧抓住领口,面孔红透,天
这地方果然与她犯冲!她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到身体了!虽然只是上身,但连看了二次……
可以安慰的是,那男人眼中也有不自在;他像是那种沉静少言的人,面孔少有情绪呈现,那么他这种轻易可见的不自在代表这种“相见”方式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而且他一点也没有侵犯或轻薄的念头。这人看起来一脸刚毅正气,光看那张脸就知道不会是坏人——而且他长得很高、很壮……又——挺好看的——天!她居然为此感到些许安慰!她在想些什么呀?她的身体被陌生人给看了,这是个严重的大问题!她高兴个什么劲?神经病!她应该哭才对呀!但她又哭不出来!怎么办呢?
“呃……谢谢你。”给人看了还要对人家道谢?自己真的神智不清了!不!她急忙又道:
“我的意思是,谢谢你借我外套。我回去洗好后还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斑大男子仍看着校舍那一边,听她这么一说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柔道社的客座老师,白悠然。”话说完就走了。
白悠然?好奇怪的名字。不过那人倒真的相当怪异,怪名字配怪人,负负得正,也没有太诡异就是了。这个男人——怎么说,很迷人的一种人,与她亲爱的哥哥有得拼,都是体贴的人;但气质上南辕北辙。这个白悠然的柔道段数一定很高!刚才他那一搂,她就知道那人一定有一身纠结的肌肉,全身阳刚的气息……让人靠近时有些恍惚……
阳光仍然炙热,她连忙走回树丛后面那块草地,当务之急就是晒干自己了。拉开外套拉链再度看到自己狼狈的上身,热潮又涌上脸蛋;若换做是在古代,那个白悠然如果不肯娶她,她就得去自尽了!旁人这么看了,即使是二十世纪末的现在,她仍是在意得半死!她一直认为只有丈夫才能看她的身体,这白悠然……倒抢先在她丈夫之前看了一半,唉……惨昏了!希望待在这小镇的半年中,不会有更糟的事发生!自己只不过是来报个小仇而已嘛,老天干嘛看不过去偏要与她作对呢?那些成天无恶不做的人反倒活得安适自在,有点没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