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该试试别的方法,揍你一顿后再绑你上礼堂,收效会比较迅速些。”
他说道。
做势要打她屁股,却看呆了眼,从他这个方位看下去,她领口内的胴体看得一览无遗--
--老天!
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大傻瓜!希康坐在他腿上,没有拉拢自己半敞的浴袍,迳自看着他问:“宴会呢?”
“什么宴会?”此刻他只知道她的企图;天塌下来也吓不了他,更何况什么鬼宴会?
希康笑着挑逗他!平常他可没这么鲁钝,今天怎么失常了?她赌赢了他舍宴会而取她,那么他就会得到奖品!她会给他一个大惊喜,等会他就会知道。
夜,还很长。在这种两心相契的时刻,言语全属多余。她,杨希康,在寻寻觅觅二十四年后,得到终生所爱,倾其所有,她会抓住这一份幸福,并且永远维持下去。婚后的生活呢?----那绝对是值得期待的。
早婚何妨,她寻到所爱了呀!
第四章
每次身处在潘仲明教授的书房中,唐允腾都会忘了自己来找教授是为了什么事,完全沉迷在教授满坑满谷、丰富的专业藏书中。书房外面题名为“藏经阁”实不为过;三万多册的书本中有一半以上是绝版的,市面上早已找不到书目,恐怕有些书连中央图书馆也没有收藏。
唐允腾以为自己看的书够多了,毕竟从高中到现在,博士学位即将到手,他从不曾停止涉猎有关考古、历史方面的各种书籍。台北市每个图书馆的书本分布地区,他甚至比管理员还熟;然而每次来此一游,总会发现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书,他会狂喜地就地阅读,然后很快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不看到完,眼睛绝对不懂得酸。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潘教授抽走他手中的书,他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有一些搞不清楚状况。
潘教授不厌其烦地重复他刚才说过的话:“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什么?”唐允腾摸不着头绪地问着,楞楞的表情显示出刚才他并没有认真听教授说话。刚才教授有说什么吗?
潘教授叹了口气。
“同意当我那个学生的家教吗?对她,我实在只有高举白旗的份了。好不好?去教她英文,去教她历史,好歹让她能顺利毕业。”
看着潘教授愁眉苦脸的表情,唐允腾不禁感到好笑。潘仲明教授可是A大的王牌教授,相当活跃,学生们都竞相选他的课。他的教法生动,完全是西方的导引、逻辑思考启发式的教育,加以融合孔老夫子的“因材施教”,没有他教不成的学生;这不是教授自己发的豪语,而是学生们口耳相传的。想不到竟然出现了一个能让教授高举白旗的学生,怎么不叫他又讶异又好笑呢!感情这位学生必是顽劣不堪,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如果真是这样教授又何必费心替他物色家教?任其自生自灭也就算了,还来得痛快些。
“到您手上都无可救药的学生,让我去教有用吗?”唐允腾好奇地问。
“我不忍心,相信任何人看了都会不忍心。她不是顽劣,她真的很认真;地也不太笨;她很单纯,很认真,只是我的方法启发不了她,这是我最遗憾的。”潘教授回想那个拥有一张洋娃娃般美丽面孔的杨希泰,再三感叹不已。
“可是……”唐允腾仍是犹豫。
潘教授打断他:“试试看吧,我确定她需要一个家教。反正你距出国还有一段时间,黄秀文那份家教你也辞了,不是吗?出国教书,除了要有真材实料外,实战经验也是很重要的,不妨将此当成一种实习。”
斯文俊逸的唐允腾一阵估量后,最后还是点头了。何妨呢!如果这学生真的顽劣不堪,或愚不可及,姑且就当是实习吧。谁知道将来在美国大学执教会面对什么样古怪的学生!搞不好恰巧有同一型的。尽力而为吧!真的能帮得上这位学生,也是好的。
想来这二年的大学生活也够坎坷的了!大一时,三分之一的学分不及格,最后是老师们于心不忍才在补考上让她通过。她由企管系转到历史系了,死背的东西总是简单得多吧;但是唉!别人能顺利通过,她恐怕还得重修。
杨希泰手中永远抱着一本英文文法,在A大,她是出了名的“草包美人”,难听一点的解释就是:金玉其外接下来的那一句就是什么败絮之类的东西在其中啦!商学院的数字、管理、贸易,常常搞得她大脑团团转。原以为历史系上头没有英文、数字,会容易一些:可是容不容易对她都没有什么差别,反正她都不会就是了。原来历史系也要读外国历史,厚厚一大本原文书整惨了她。潘教授向来很疼她的,还帮她找了家教,要她下课后到校门口等她的家教。不知道那个家教会不会和潘教授一样好?如果他很凶,那可怎么办才好?她很担心。
对于唐允腾,她进了历史系才知道他名气大到什么程度。他是潘教授执教二十年来首位得意门生,A大的才子,在A大修完硕士学位后,又前往T大修博士学位。才二十七岁,已经有一家着名的美国大学下聘书要他去做研究,并且提拨大笔研究费要让他去挖古迹,只等他博士学位到手,马上就可以成行了。听说他精通八国语言,可以背全世界二十国的历史背景呢。连中央图书馆内有几本书他都知道,夸张一点的说法是:无论你到任何一家图书馆,抽出一本有关历史、考古、语言方面的书,借书卡上面绝对有唐允腾的名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呢?拿学位文凭像吃大白菜一样简单。偏偏她念呀念的,连阿弥陀佛、耶稣基督、观世音菩萨都成天挂在嘴边默念,就是永远不及格。上帝实在太不公平了,她这么认真,就是得不到好分数。什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全是骗人的!
背靠着围墙,杨希泰精致如水晶娃娃般剔透绝伦的俏脸上一层愁云惨雾。恼人的春风!
连风也要欺负她,吹乱她长发,害她忙按住长发,免得遮去视线;风也吹拂起她及膝的小圆裙,让她又忙不迭地赶紧用拿书的手压住裙摆。她被吹得恼怒不已,苦恼地将脸别向顺风处,一个失手,手上的书,连带夹着的考卷全掉到地上。
考卷轻飘飘地被风吹起,四下分散。
“噢!”希泰气恼地低叫一声,连忙追赶着她那几张考卷──东捡一张,西捡一张。好像捡齐了,不放心又四处看了下;有一张还在飞着,她忙扑过去。
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早她一步捡起了考卷,可怜的杨希泰只好收势不住,以很标准的姿势,跳入一个陌生人怀中;那人胸膛宽宽厚厚的,撞疼了她挺俏的鼻,顿时令她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的。
那人双手很绅士地扶住她肩膀,拉开她。温柔的声音在她头上方发出:“有没有怎样?没事吧?”
“没事。”希泰连忙拨开盖住脸的长发,一边忙着后退;后脚跟恰巧不知给什么东西绊到,整个人往后倒去;幸好那陌生人及时又抓住她,倾身捡起她脚后跟的文法书,扶她站直才放开她。
“对不起……”又出糗了,希泰老觉得恶运之神总是非常眷顾她。
抬头打算好好开口感谢这位善心人士,可是她一看清陌生人的长相,就张大了嘴,吐不出一个字,只是楞楞地看着他他,好好看呀,没有大姊夫的沈稳内敛,没有二姊夫那种外发的魅力与邪气,也没有三姊夫的那种英勇气概,他是另外一种的,很斯文,很有书卷气,很有气质的那一种,她也形容不上来。
唐允腾被眼前这个美少女迷得呆住了。天!这女孩真美,美得不像真的。怎么说才好?
很精致,很无邪,很虚幻,好像不小心碰到就会碎掉似的,而她软软甜甜的声音听起来就很舒服。A大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吗?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觉得自己的无礼,连忙移开眼,将手中抓着的纸还给她,瞥见那是一张考卷,惨不忍睹的红色大差,角下幸存的一片空白处圈着一颗怵目惊心的鸭蛋;但他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鸭蛋旁的署名。
“杨希泰!”……杨希泰!她是杨希泰!他本以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子弟;那知道如此男性化的名字,竟是一个俏丽女孩的名字!
“你是杨希泰?”他不大敢确定地开口问。
“是呀!”希泰呆呆地点头,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突然觉得害羞了起来,低下了小脸,可是又忍不住想偷看他,所以忙又找个疑问问他,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他,不会被人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