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认为。”孟宇堂一手搓着下巴,忍不住泛着轻笑。“她是一个天才少女,对机械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奇特能力,两个月前曾暗助了丁皓一把,顺利救出他妻子——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拆了所有的定时炸弹。这女孩的古灵精怪绝对不下于冠人,或许有些纯真与不解世事,但与冠人肯定是有得拚!”
这一说倒引起所有人关切的注目,全睁着充满高度兴趣的眼光想知道更多!也许……孟家第五代有着落了!
孟震东以眼神与妻子、弟弟们做了沟通,自己再想了一下,决定道:“告诉我你的计划,以及耿小子的看法。”
任何一对新婚不久,正处于蜜月期的夫妻,都不会希望有人不识相的闯入他们甜蜜的生活中,更别提三更半夜的时刻!即使是好朋友也该被丢到月球上去忏悔!
时间正指着凌晨二点的时刻;孟冠人几乎是感激涕零的捧过浣浣煮来的海鲜面,并且表现得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
“小心点,很烫!”浣浣轻声提醒。才说完,立即给丁皓拉了回去,坐在他腿上,并且紧紧搂着。
在睡衣之外,她穿了件又长又宽又保守的睡袍,从脖子包到脚跟,没有一点裸露的可能性,偏偏丁皓还一副小心贼的戒备表情,生怕娇妻全身上下有一点点肌肤示人。
他们夫妻俩刚从夏威夷度了一个月蜜月回来,正想好好的休息两三天再联络亲友分赠礼物。可是,这个孟冠人居然料到他们回来了,并且马上厚着脸皮登门打扰!
“你到底来做什么?只为了要浣浣做宵夜给你吃啊!”丁皓满心的不悦化成杀气腾腾的低吼。
显然孟冠人忙着填饱肚子,对别人的威胁怒气练就了充耳不闻的工夫。快速的解决完一大碗,将空碗交给浣浣,乞怜的说:“我还要再吃。”
对于孟冠人与丁皓这两个大胃王,浣浣早已经能拿捏份量,当然不会光煮一碗而已。索性将炉上那一锅海鲜面全端来客厅,也盛了一碗给丈夫。
“你先回房睡,我来料理他。”丁皓催促着浣浣进房;知道浣浣的睡眠向来规律,不习惯睡得间间断断,否则第二天精神会很差。
“我想等你们吃完,把碗洗干净。”
“会有人洗的,你放心。”丁皓眼光瞟了下孟冠人,然后坚决的将妻子轻推入房中;关上门后,他的脸色就更不保留了。“你猪呀!只会吃!我还在蜜月期耶,你不知道吗?肚子饿了,全台北市多的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没有吃个泡面也就算了,你来吵醒我们做什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中午回来整理行李到晚上才有得休息,你就不会体谅浣浣一下吗?还厚脸皮叫她煮东西!”
确定自己的肚子已有八九分饱之后,孟冠人才舍得放下碗,抽了张面纸慢条斯理的抹着嘴巴。
“人间美味!你们不在国内的这一个多月,我朝思暮想的就是浣浣的手艺。”
“孟氏集团快垮了吗?居然让孟家接班人四处乞食,三更半夜打扰人!”丁皓冷哼。
“如果真垮了就好办喽!我还需要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吗?前些天我妹妹红歌打了一通电话告诉我,我那爷爷、奶奶、叔公们召集了孟家所有人开会。内容肯定与我脱不了干系,唔——多恐怖!算一算居然有十六、七个人在联合算计我。”他的口气可没有一丁点“很怕”的样子。
丁皓勉强提起一点兴致回应他——
“开会的内容是什么?红歌那丫头也进入孟氏工作啦?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嘛!”那是七、八年前的印象。
孟红歌是孟冠人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孟氏第四代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目前芳龄二十五。
“小丫头?我可不会称从剑桥回来的硕士为小丫头!她不肯对我吐露内容,事实上她还用幸灾乐祸的口气道:你不是个大天才吗?不会自己去想呀!要别人来告诉你不就糟蹋了你聪颖的天资!这小鬼,冷静得像块北极寒冰。只能当女强人了,那个男人敢追?!”
“你真正要说的是,目前你的处境很艰难喽?都三十好几了,你还想抗拒什么?要嘛快点生个继承人,要不就回去当老大,搞垮孟氏,不就一劳永逸了?”
孟冠人很无奈地道:“除非我想让孟家的列祖列宗,以及外公那边的祖先从坟墓里跳出来追杀我,否则这种疯狂念头少提为妙。我要的不多,算了一算,我爷爷奶奶一定能长命百岁,要有个万一,我爸、叔叔、堂叔,那一个不能担当重任?我乖乖的回去做啥?又不是非我不可!我要的只不过是多呼吸几年自由空气而已。”
生命不过是转瞬间的事而已,若把所有精神、时间耗在汲汲营营上就有些悲惨了。以他游戏人间的心态而言,太严肃的束缚无异是提早扼杀自己。
“你哪!先娶个妻子定下来吧!”丁皓很真心的建议着。换来孟冠人一个翻白的眼神。
“饶了我吧。”
话是这么说,却不期然的想到一个半月前,那个救出水晶与浣浣,长发及膝,又美丽得不可思议的女孩,叫洛洛的那个丫头——他该去找耿雄天了!
龙焰盟是当今黑道中势力最大、最具有威望的大帮派;它的组织遍布全省,大大小小共有四十七个堂口;耿雄天等于是当今黑社会第一把交椅,除了老一派的龙首耿雄天之外,中青一代的黑社会份子并没特别突出的人中龙凤,就如耿雄天常常感慨的:放眼当今黑社会,上得了台面,可以称霸一方的人才寥寥无几,几乎都是一些小混混,成天吃喝嫖“毒”、收保护费。那些人的存在只会严重破坏黑社会的形象而已,偏偏那些寄生虫的数目又占了绝十多数,才真叫人心烦!
十几年前乍遇两个高中小伙子是令耿雄天唯一一次有“惊为天人”的悸动。他料想,这两个焦不离孟的好兄弟,将来成人后步入黑道必是青派龙头人物,锐不可当,到时他这把老骨头恐怕要靠边站了!并且料定未来三十年的黑道是他们两人的天下!岂知,人算不如天算,那个丁皓入狱后家中也解散帮派步入正途;那时,他心想,少了一个丁皓总还有那个令他又爱又恨又无奈的孟家小子吧?后来才更失望的发现,能生出这种怪胎的家庭,如他所料,并不是寻常人家,而是全国三大财团之一——孟氏集团第四代的接班人。最后一个希望当然落空了。
早年混迹江湖,开疆拓土,容不得他有多余的时间去顾念儿女私情,当然更别说是生儿育女了。娶了一个娇弱的妻子已是他心头一大负担,他已无力挂心更多;当他知道妻子有了身孕之时,也正值地盘抢得最激烈、天天有械斗血光之时,他的对头是个标准的小人,最喜欢找对手的妻小下手,并加以凌辱。他当然要事先提防。没有一句解释,在妻子充满柔情地对他说有孕的消息后,他一言不发的将她塞入一辆车子中,由四个手下护送到他妻子的闺中好友家中避祸;巧合的是,妻子好友的丈夫孟宇堂曾被他救过一命,二人颇谈得来,但身分悬殊,又因孟宇堂成天想报恩,耿雄天老躲着他。他虽不欲图报,但非常时期,妻子的安全为先,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住在孟家的势力范围内,没人敢动他的妻子一根寒毛。
想不到这一分别就是好几年,他错过了女儿的出生、满月,甚至每一次生日。在女儿周岁时,妻子曾央求他接她们母女回家,但他为了她们的安全起见,也为了给女儿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毅然的铁下心将她们送往美国。他不是个会解释的人,所以他宁愿面对妻女的怨怼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小洛洛七岁时开始会自己搭飞机回国看他。
耿雄天坐在真皮办公椅中,脸上一抹回忆的浅笑,望向桌上十寸大小的相框,里头有着他毕生的骄傲!他的小洛洛是“飞”进他戒备森严的总部的!
第一句话,她说:“听说你是我爹地?”
“你是谁?”耿雄天微挑起眉毛,充满兴味的问着。心中大大的佩服起这个小女孩;她非常的美,非常的精致,背上背着一具铝箱,上头还有一只螺旋桨,她从落地窗口飞入他位于十二楼的办公室!当然,她不是完全靠那东西飞进来,她是从十五楼的办公室阳台垂下一条绳索协助她飞进来。他为小女孩捏把冷汗的同时不禁大大的欣赏!更令他欣赏的是,在六个巨人似的保镖拿枪抵住她大脑袋的时候,她仍能开朗无惧的面对他!别人都说他有一张与撒旦相同可怕的脸,但他居然吓不着这小女孩。
“我叫洛洛,可是他们都说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耿静柔,我不要那么难写的名字!可是妈咪说名字是你取的,她不能改,所以我回来找你。我不要叫耿静柔,明白了吗?”她用很沉重的语气说着,飘洋过海而来的目的就是要求那个她得称作父亲的男人替她改个好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