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强点了一下头,迅速消失在门口。
雷煌深思的看着门口。
“二年来,他学得很快,也很拚命。为什么?”
“为了能早日回来,以配得上那女孩的身分出现。”孟冠人笑了笑。“你也陷进去了,无一幸免。你不会打算一直消失下去吧?你已经消失五年了。夏约克气得半死又无计可施。”
“会回去的,也许就在年底。”
基本上,雷煌与东方磊应该算得上是对头;一方受命于联邦调查局的特遣部队,另一方是自由侠客;又同是以律师身分为掩饰,当然会有些不同。不过,在沈拓宇的搅和之下,早已敌我不分了。
“少了你,东方磊真是消沉不少,人真的不能没有对手。”突然,孟冠人手上的手表发出叫声,并且闲着红灯。“洛洛在找我。”孟冠人起身。“我得走了。”闪红灯是表示有好玩的事将发生,他不去掺一脚怎么行!出门前还千交代万交代:“早上六点我会来取资料,拜。”
这些人来去自如,并且没一点顾忌。雷煌关上门,走向厨房,若华正忙碌的东切西煮,桌上已有一道鱼,一道炒青菜。
这背影让他感动,一个在厨房的女人……
君华盛好一道汤,转身往餐桌一放,才知道雷一直在看她。她笑了笑。
“你的朋友们呢?”
“都走了。”
“看起来都相当特别。”那是事实。那些人身上的气息与她这类平凡人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同时也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雷煌只是眉头一挑,并不愿多谈。他低头沉思了下,才像决心说出什么的看着她。
“嫁给我吧!”
君华呆楞的看着他。这人在说什么呀?就在厨房这种地方,突如其来的起了结婚的念头,居然向她开口求婚!
“你甚至还不够了解我的一切,与——其他重要的事。”
“无所谓。”
“你会在乎的。”她熄了火,端最后一道菜上桌。“为什么突然想娶我?”
“你适合我。”他吃了一口菜,笑道:“几十年没吃过中国家常菜了,你手艺不错。”
他没再提婚事,彷佛那事已然决定不必多说;君华却无法像他一样平心静气。他要娶她?!没有热恋的过程,没有真正的了解,他甚至还不知道她为他生了一个小娃娃!似乎只要二人成为夫妻,所有的事都不必去重视,只因他觉得她“或许”会是个适合当妻子的女人,她的价值也只有如此了!是不是?他会是这样现实又冷血的人吗?
在他埋首吃饭时,她低低吐出:
“我不想结婚。”
雷煌停着,盯着她有些气愤的面孔,耸着眉——
“你在赌气,以为我太草率太没诚意,而你不要一桩没情感的婚姻是吗?”
“是的。”她点头,不理他话中的讥诮,眼神相当认真。“而且。你甚至没问我是否有孩子。我没结过婚,但我有一个女儿,你能接受她吗?”
她期待着雷煌的反应。但令她失望的,雷煌仅只扬了下眉,口气平淡:
“这的确不在我的意料之内。不过,多一个女儿并不会造成我经济上的负担,你以为我该在乎吗?为什么我该为这件事实而放弃你?你是个好女人,可以为我经营一个家,与你相处是件愉快的事,恰巧你也不排斥我,为什么不结婚?”
他看着她,而君华也正视他。她以心读他,所有不满与气愤的情绪渐渐沉淀后,她用另一种心态来解读这一次求婚。
他喜欢她,喜欢到愿意与她共组家庭。虽然没有甜言蜜语那一套,但他却已在心里认定她,与他办公时的态度一模一样。他的胸襟也开朗得吓人,可以毫不在乎她是个有孩子的未婚妈妈,因为他既认定了她,也就连带接受她所有的一切事物。早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
嫁给他,是她衷心所盼,只是没想到会轻易成真,这反倒令自己有些迟疑了,才会有刚才那一连串的情绪反弹,但他眼底所流露的让她看到他的真心。
他不懂得温言的表达,只一味的行动,才会造成她心中的不安。
她倏地一笑,将长发拨到身后,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展现无限的风情与俏皮,她轻道:“不在意吗?我有个小女儿,你该在意的,你有百分之百的理由去在意。”
他没问,只是看着她。
而君华反倒埋首吃饭了。
“君华?”这是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温柔极了。
君华吞下饭,摆好碗筷,慢慢的道:
“我的女儿叫史念恩,今年四岁。正确的年纪,应该是二岁又八个月,在美国受孕。她的父亲外文名字叫做——雷。”
在她说到小念恩的年纪时,雷煌已紧紧盯着她,眼中有了明白的光芒。直到她说完,雷煌失态的站了起来,并且抓住她的双手。
“你——”这是他第一次失控。
“这孩子的诞生让我开始有了活下去的目标和勇气。我不后悔生下她。”
她突然忍不住轻吻了他一下,想起了小念恩与他的相似。
“为什么?”他仍不知道当初她为何要献身于他。
“那是一段很长远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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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趁约谈客户之便,雷拓到“雷氏”企业大楼探视父亲。自从二个半月前成立“雷龙”之后,他就极少回家,根本可以说是没有!而父亲没去找他是不想让他分心,可是今天他的确有来见父亲的必要。他知道上星期父亲会去过他的公司与青云谈了一下午的话。父亲心中在想什么?对青云又是什么看法?
雷明扬悠闲的喝着香片。在这间私人休息室中,充满了四面八方的阳光,映着满室绿色植物与古朴的藤椅,显得生气盎然又充满古意。袅袅的香片香气四散,好一个悠闲的午后时刻。
“难得会想来看看我,有什么事吗?”他端了一杯茶给儿子,其实心中早已了然。
这个独生子,没有遗传到他的精明世故,倒承继了他亡母十成十的艺术细胞,连长相也是。他一向是个开通的父亲,才会让他舍建中而到维也纳去,并且一学就是七年。可是偌大的事业毕竟不能无人继承。雷煌有自己的志向,雷拓也是。但雷拓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比较有理由去强迫。三年下来,雷明扬也深深体认到儿子的确无心于事业,也不会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他太正直、太真,学不来虚应与狡猾那一套。他开始心急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来辗转得知儿子心中一直暗恋着司机老江的女儿达二十年之久,心中开始有了些留心。以他事业之大,实在不必再以“和亲”这种落伍的方式来壮大产业。可是,如果能在儿子心仪的情况下,培养一个优秀的女强人来接管雷氏,未尝不是一条路。尤其在得知江青云在业务界的威名后,心中的计画更踏实可行了。因此才会有百货公司进柜刁难那一幕。江青云是可造之材!
儿子不谙追求之术,也缺少机会;他与雷煌就在一旁合计帮忙,成效果然很好。成立那间破公司并不是为了考验雷拓。而是为了考验江青云。老实说,他很满意。
尤其在当面会过她之后,心中更是点头如捣蒜。也许有些凶悍,可是这种精神他欣赏。
“爸,你去看过青云?为什么?”雷拓有丝忧心。不知道父亲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在咱家住了二十年,我都没见过,看一看也是应该的。何况她是你那间公司的重臣。”
“你问了她很多问题,但却没有表明身分。”
“是呀,这样才能真正了解你公司的营运状况。”
“要让公司在三年之内成功并没有问题。”雷拓很慎重的说着,并且拿出计画表。“不出二年,我们公司就可以转亏为盈。”
“我相信。”雷明扬点头。“而你成功之后,真的要再去奥地利吗?虽然这是我们交换的条件,但要学艺术不一定要去那么远呀!这一去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他开始用心理战术。
雷拓摇头。
“维也纳会是我短期进修的地方,目前K大已与我接洽,要聘我当他们戏剧系的教授;但因目前公司尚未上轨道,我还没接受,我想我会留在国内教书,并且继续创作。”这样比较周全,因为他放不下青云,怕青云趁他不在时飞掉了!
儿子的心思他那有不了解的?他意味深长的笑着,“你知道,我不会逼你,但是,我真的很想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如果没有对象,你不会反对相亲吧?”
雷拓小心的看着父亲,像在探索什么似的——
“爸,您是个开明的父亲,应该不会有所谓的门户之见吧?”
“那要看情形。现代所谓的门户之见是学历、气质与思想上的契合,如果看上不三不四的女孩,再怎么说我也会是个顽固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