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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适跟了出来,将双手收放在口袋中,怕自己一个禁不住又想搂她入怀。而。正如方笙所言,他不再有资格拥抱她。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但她仍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可以与全天下她看顺眼的男人上床,就是不与有妇之夫纠缠。而他,已丧失追求她的资格,也是他一再推她往别人怀抱而去她不谅解他,不会原谅他的薄情。明明两人之间有着难以否认的情愫狂潮,但在他尚不是自由身的时候,没有资格扯她进来一同受苦……何况感情这东西,太过深陷了反而不好……不是吗?

  他走到窗边,与方笙并列而站,共同看向窗外。久久,才轻声陈述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在我八岁那一年,曾经绝望的与父亲去计画绑架富家太太来偿还地下钱庄的债务,并且期望可以多弄一点钱来治我母亲的心脏病。左思右想,脑筋动到老爷子的夫人身上。那时我们是愤世嫉俗的,因为同是有亲戚渊源,境遇却天差地远;老爷子那种人对穷亲戚根本是不屑一顾的,所以我们只好出了下下策,去绑架钟夫人与钟迅,心想这样一来,敲到三百万港币不是问题了吧。也应该算是幸运,当天一直联络不到老爷子,因为他与重要干部飞去日本洽商,至少要十天才会回来;而钟家的其他亲属向来各自为政,不理他人死活。尤其那时我才知道钟夫人并不受宠,然而地下钱庄的人是下等人的,要不到钱就扬言要砍死我们全家。父亲与我实在不是当绑匪的料,没人可勒索,只好放人回家。其实心中是高兴的,至少没犯下大罪。没料到钟夫人反而不计较我们的恶行,不仅帮我们偿还了债,也付钱让我母亲治病。为了不让老爷子察觉,她都是用自己表演所得来帮助我们。后来父亲死于车祸,也是夫人一再央求老爷子,才使得我们母子被收留入钟家。老爷子测试了我是可用之人后,便开始了严苛的训练课程。若不是有夫人与钟迅的温情,我的母亲不会愉快的安渡她最后一年的生命,吃得好,住得好,没有贫困,没有挨饿,而我也得到了关爱与良好的栽培。夫人临终前最担心的是钟迅,她央求我照顾钟迅,别让老爷子扼杀了他的志趣与天份。”

  “所以在钟老爷子活在世上的一天,你就不会离开“华康”,并且坚持为钟迅两肋插刀到底了?”她深吐出一口气问着,也得到了他肯定的颔首。

  “即使花上你一辈子也无所谓?”她又问。

  他点头,眼中难掩痛楚。

  “所以不能拖累你,我要不起你。”

  方笙看向他,笑得飘忽。

  “好,很好。你有一套牺牲奉献的计画,那是你的事;但很抱歉,我无心配合。我也有我的剧码要上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他皱眉。

  “什么意思?”

  “等着看不就知道了。”她不让他有更多发问时间,又道:“夜深了,你走吧,我不与有未婚妻的人上床。”

  他薄唇紧抿,几乎忍不住想狠狠的搂住她或捏死她,她这么说简直在挑逗他对她衣着的注意力,他坚决收摄心神,往门边走去。

  “不要惹钟迅。”他再一次说着,并且想得到她的保证。

  但她并不如他意,为他打开大门,道:“我只能承诺不惹你。至于全天下未婚的男人,都有机会成为我的床伴,你没资格反对。”

  他狠狠瞪她一眼。终究什么也没做、也没说的挥袖而去。怕自己一个迟疑,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搂住她狂吻难休。直到万劫不复的深渊湮没他的神智。

  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方笙怜惜的眼神与坚决自信的面孔。

  无论如何心伤,她对他依然势在必得,不择手段。

  ***因为不想担负感情债,所以她与钟适之间始终没有机会进行到更深一层的情感交流,去任其波涌出应该会有的深情乐章。

  如果爱情为他所敬谢不敏,那么“方笙”这两个字对钟适而言,即是代表着危险。因为她是生来搅弄他自制冷静的克星,存心要他因抗拒而天翻地覆。

  想是那么想没错,坚决的心意也没有动摇饼分毫,可是心境上的起伏却是不由人的。否则她那会哭了大半夜,又失眠了另一个下半夜呢?

  唉!眼睛红得难看,血丝充斥,大概与她发红的臀部一样有得瞧。

  早晨冲洗过后,浴室的全身镜里看到雪白肌肤里唯一的粉红色泽正不客气的占领住了她挺翘的傲人处。不会痛,但可能会红上一天,害她今天不敢去游泳兼招蜂引蝶;笑掉人家大牙不打紧,她台湾小美人的脸要往那里搁?臭钟适,居然把她当小孩K,并且没说出任何一句类似道歉的话!

  幸好他老兄还懂得“使用者付费”的道理。昨夜离开前已自动去缴清砸坏电话应付的费用;可能是于心有愧吧?!连带的也替她预缴了十天的住宿费。

  男人的良心,啧!

  可是,如果方笙今日打算足不出户,并不代表她就会得到想要的清闲。

  每一本小说都一样,只要有两女争一男的剧码出现,就一定会有类似谈判的场面发生。

  金玉斐小姐找上门来不算意外,但方笙仍是不免讶然于凡是人类必有的共通性行为居然难脱古老的既定窠臼。多神奇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方笙也早已料到会有对峙的一天,毕竟昨天晚宴的暧昧情况令人置疑。这金小姐假若不是死人兼白痴,就会找上门来与她“聊天”一番。

  只不过挑的日子不好,方大小姐今儿个玉体违和(眼泛红丝,臀如弥猴屁股),基本上不会端出太高雅的面貌来笑对情敌的。

  也就是说,倘若今天的金小姐受到无情的冷言冷语攻击而无力招架的话,那她最好赶紧哭着回去面对她的失败,反省自己因何会成为炮灰一坨。

  在柜台打电话上来通知的三十分钟之后,方笙才姗姗而下,如果不是临时翻到行李袋子中的墨镜,原本她还不想下来哩。

  “金小姐,我们似乎没有约吧?”

  方笙坐在金玉斐对面,招手要侍者奉来茶点与咖啡。

  金玉斐恰巧也配戴了一只名贵的墨镜。两两相望,互相看不到对方的灵魂之窗,倒是可以玩起猜心的游戏。

  “你快回台湾了吧?”金玉斐扫了方笙一眼,在喝果汁之前像是不经心的问着。

  “是的,再过两天就要回台湾了。”

  看来是个好对付的丫头。怎么着?钟适中意的女孩竟是这种见不得世面的温室小花吗?

  “那真是遗憾呀!我与适即将在星期五订婚,看来是没法子邀你参加了。”金玉斐笑得可亲极了,热络的伸出戴白丝手套的玉手轻拍了下方笙的小手——像在拍一只听话的宠物那般。

  “是极,的确是遗憾。”如果婚礼永不会到来就当真是无比遗憾了,到时她会奉上鲜花牲果前来金家大宅悼念的。拜托!屈屈一个无法律效力的订婚有什么好的?见笑死人!

  方笙撑着无眠一夜的螓首等金小姐念更多经来催眠。

  “适昨夜再三与我保证说与你只是兄妹之情,而且经由他的撮合,你与钟迅的好事也即将近了。日后你们结婚时,我这个大嫂一定会送上一件大礼的,你喜欢玩欧洲呢,还是美洲?礼服款式倾向米兰风还是巴黎风?”

  我还萨克斯风咧!

  “如果你想送我,我全没意见,毕竟礼轻情意重嘛!总也算得上是祝福。”方笙好客气的说着。

  金玉斐如果不太笨,就会听出自己正在被嘲弄中;当然她自是听得出来,险些飙起自己的大小姐脾气怒。但她无时不刻的谨记住自己住在香港,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人在看着,千万不可落人笑柄。

  当然,心中涌上气怒之后,口气也省了客套寒暄之类的虚应,直接说了:“你的意思是会与钟迅结婚,并且不会红杏出墙的转而勾引我的适吗?”她在要求承诺。

  “我可没那么说。”方笙耸肩。

  “什么意思?”金小姐差点跳起来叫嚣。

  方笙微低下头,忏悔状十足的说着:“金小姐不是要我为你们的婚姻做背书人吧?事实上,钟迅与我之间若有什么好事会发生,与您无关。而钟适会不会因你的乏味而偷我的腥……嗯!这一点其实金小姐要反省自身魅力问题,对于我无远弗届的魅力,在此仅献上十二万分的歉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金玉斐控制不了脸上的肌肉往横向伸展,并且一抖一抖的律动不已,终于怒火冲破九重天,玉掌倏拍桌面,起身的同时将桌面一杯白开水狠狠的往方笙脸上泼去,一气呵成的动作丝毫不见拖泥带水,可见金小姐平日对使泼一事必定有所研究,并甚为拿手。

  如果方笙不是受害人,恐怕会拍手叫好。她可从没见识过真正的大小姐脾气,能有幸见着此生已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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