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姑娘?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龙字棠挑起一道眉,漫不经心地道。
彩芹夫人噗哧一笑,“也只有你才这么不将鼎鼎有名的檀香姑娘放在眼里,这檀姑娘在京城里可红着呢!多少王孙贵胄、富绅巨贾巴不得能请她到自个儿府邸唱一曲,就算散尽千金也在所不惜呢!”
“哦?”龙宇棠不甚感兴趣地哼一声,“不过是个唱戏的,有什么了不起。”
“这你就不知道啦!”彩芹夫人的八卦性子一下子全冒了出来,滔滔不绝地道:“檀香姑娘非但生得美,还有一副好嗓子,扮相绝美出尘、风姿绰约,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戏,无论是唱腔、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放眼京城没人比得上她。”
微微喘了一口气,彩芹夫人意兴遍飞地继续说道:“除了‘京城第一名伶’的美名之外,她还是咱们京城有名的‘四香美人’之一的檀香美人呢!”
龙宇棠大掌揉抚的动作登时停住。原来是她!
听到“檀香美人”这四个字他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檀香这二个字感到耳熟。
前些日子同为京城风流四才子的其他三位友人闲来无事,竟想了个争京城第一风流才子头衔的无聊游戏,对象便是近年来于京城大大出名的四香美人,而这位檀香美人正是他必须征服的人儿。
至于游戏的内容是,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四香美人亲笔签下来或亲手绣有其闺名的贴身肚兜,谁就是这京城第一风流才子。
对于这个游戏,龙宇棠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并没真正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他并非为了风流而风流,只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向来是女人主动来招惹他,而他并非柳下惠,也有男人的正常需要,却又不想给自己戴上婚姻的枷锁;因此只要不要求承诺,彼此你情我愿,他何不尽情享受销魂蚀骨的浓情欢爱?
撇了撇性感迷人的薄唇,龙宇棠收回心思,挑逗地朝彩芹夫人眨眨眼,执起她的小手吻了又吻。“只不过是看戏罢了,比得上我重要吗?”
差点又被迷得晕陶陶的彩芹夫人赶紧深吸口气,拼命稳住心神好拒绝眼前这俊逸男子的诱惑。
她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今天这场戏是我盼了许久才盼到的,最重要的是,官爷夫人还要帮我引见檀香姑娘呢!一旦和檀香姑娘相熟,往后要请她到家里唱出戏就大有机会了;能请到她可是件非常有面子的风光事,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这么盼着!”
“这样啊……”龙宇棠漫不经心地应道。
“棠,我真的不得不走。”彩芹夫人为难地握紧他的手,忧心道:“你不会怪我为了这事撇下你而生我的气吧?”看戏固然重要,可她也不想因此而让这个浪漫多情的好情人跑了。
“怎么会呢?”龙宇棠绽开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柔声道:“你既然这么爱看戏,我怎么忍心扫你的兴,让你错过那场戏呢?你只管回去吧!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看一场精采的戏吧!”
“你不可以因为这样就不理我喔!”彩芹夫人依依不舍地倚在他怀中叮咛。
“我怎么舍得不理你?”龙宇棠轻抚她的发丝,状似至真至诚地执起她的手,在手心印下一吻。“这世上,我最喜欢的女人就是你,不理你我还能理谁?”
“讨厌!你就是这张嘴坏。”嘴里喀骂着,但她的一颗心可是怦怦乱跳个不停,双手还雀跃无比地揽紧他哩!
龙字棠慵懒一笑,慢条斯理地为她拉好衣裳。
彩芹夫人在他的俊脸上印下一记大大的香吻,
而后站起身撩起裙摆。“我得走了,记得要想我喔!”
“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哩!”龙宇棠慵懒地躺在青葱的草地上,一手枕着头,一手送了一记飞吻为她赠别。
彩芹夫人红赧着一张脸,欢欣雀跃地拎着裙摆跑下山坡,与在山坡下等候已久的女婢会合,急急奔回城里。
待得人影愈走愈远后,林子里逸出一串含带讥讽的冷冷笑声。
龙宇棠淡漠地拭去脸上残留的胭脂,看着手中的红艳色彩讥声嗤笑。“女人就是爱听甜言蜜语!”
明知道彼此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风月情缠,却仍痴愚地喜欢听这些虚假不真实的情言誓语,任自己沉醉于幻想中的爱情。
对每个曾倚在他怀中柔柔诉情的女人,他怀疑她们嘴里说爱他是真的爱吗?
在胭脂红粉堆中打滚多年的他,早已对那缥缈不可信的爱情彻底死心,女人们爱他,不啻是因为他有出色的外表,还须具备堪与比拟的财富、地位,多数女人的爱是有条件的。更何况生于富贵世家,他的婚姻注定得建立在门当户对、互蒙其利的基石上,爱情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必要存在。
他缓缓坐起身子,眯着眼享受树荫间筛落的日光,思绪转而回到方才彩芹夫人谈及的檀香姑娘。
无可否认的,她已勾起了他的兴趣,一名唱戏的女伶竟能在京城掀起一股风靡的浪潮,连一向不将其他女子看在眼里的彩芹夫人也对她赞誉有加,这样的女子确实是一项颇吸引人的挑战,对于那三个损友所提议的,被他称之为无聊的游戏,他开始有了参与的兴趣。
也许下午那场戏,他应该去看看,弄到一张票子对身为京城四大富绅之一的他并不困难,而且他总得见过这檀香美人长得何等模样,才能决定这个游戏是否有参与的价值。
拔起一根细草衔在嘴边,他一边恣意地享受着烂漫春光,一边沉思着。
刹那间,方才那打断他和彩芹夫人燕好的清越女音再度穿越林间,传送至他耳里——
“笑吟吟一处来,哭啼啼独自归。归家若到罗帏里,昨宵个绣裳香暖留春住,今夜个翠被生寒有梦知。留恋你应天计,见据鞍上马,阉不住泪眼愁眉。”
嗟,还唱!都把他精心安排的浪漫春日情事给唱吹了还不够吗?敢情这姑娘也是个戏痴?
龙字棠不悦地蹙起剑眉,抽掉嘴边嚼着的草,站起身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没好气地拨开眼前那丛盛绽杏花的枝栩!想瞧瞧到底是哪个女人闲着没事做,在这边吊嗓唱曲坏人好事!
丝丝缕缕的金黄暖阳自碧澄的蓝天流洒而下,杏花如雨随风飘飞,漫扬的花瓣使他忍不住眯细眼,就在他伸手拨开眼前的花瓣时,在一片花雨问,他看到一张远比杏花的娇姿还更胜万倍的绝丽容颜。
甜甜暖融的春意,在荡着花香的空气里悠悠飘浮、四处流泻,直扑他的鼻间,如潮水般绵绵不绝窜进他的心房,荡起一波波涟漪。
花丛后,有一名扬睫凝望漫天花雨的女子,她唇边噙着一抹淡笑,手拈莲花指,纤腰微倾地亭亭立于春阳之中。自那粉色的唇瓣间轻轻流逸出串串诗曲,激起他体内某种陌生的情绪,转眼间波涛迭起,。像浪潮般一阵阵涌向他。
没有缘由,无法解释且不可名状,此刻,他竟恍惚的以为,那早就不可能存在他身上的情愫,在眼前这张属于春光的清灵容颜下,仿佛正悄悄地抽芽生长。
徐风吹动了她的衣袂裙摆,翻卷成一朵朵花瓣似的层层粉浪,飘忽中,落花似雪纷飞,朝她扑面而去,在那一片粉白桃红的花絮中,他已分不清她究竟是人还是花,抑或,她只是他眼前的一抹幻影,在春日之中漫游的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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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静止不动,龙宇棠眼里只剩下眼前如花似梦般的清灵佳人。
他不自觉地向她靠近,悸动的眸光滑过她的眼,划过她的眉,停驻在她那张淡雪色的娇容上,他的指尖像自有意识般地抚上她如花瓣般柔软的粉色唇瓣略微冰凉且粗糙的感触,今檀幽陡地中断吟唱的声音。她错愕地垂眼,看着不知是何时轻搁在她唇上的修长手指,定眼细瞧;才发现那竟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
她急急旋身,恰好迎上龙宇棠专注的凝视,毫无防备地跌进那二泓醉人的深潭中。
龙宇棠无声地望着她那双清澄大眼里的震愕,停留在她唇上的手却像着了迷似的,怎么也离不开她的芳唇,反而一再流连其上,细细品味感触着它的柔馥软嫩,仿佛想借此汲取属于这芳唇的每一寸芬芳。
趁着晴光激滟,特地找了一处不妨碍他人安宁的地方吊嗓练曲的檀幽,忽被这名从花丛间走出来的男子给吓呆了。
男子身着一袭银白锦织长袍,腰系王带环扣,春阳照亮了他俊美如魅的面庞,只见他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隐隐进射出精炯光芒直瞅住她。
春风吹拂上他的脸庞,扬起他垂落两肩的发丝,益发彰显出他的俊美贵气,仿佛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