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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一直在那里,看你工作得那么专心,不好上前叫你。”他展开魅力十足的笑容说。

  哦!她没遇见鬼,眼前的何永洲也不是幻象。她面对了事实俊,却更觉害怕,立刻逃离他的触碰范围,指责地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没有找你。”他一脸无辜的说:“我这学期才刚转到这所学校,我在图书馆看到你时,还在想说:真巧呀!”

  “你骗人!你不会无缘无故从纽约那么好的大学,转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你是故意的!”她肯定地说。

  “哦?你也注意到我在纽约呀?”他笑容不减地说。

  “何永洲!”她着急地连名带姓叫他:“这不是一件笑得出来的事,我躲你躲得那么辛苦,你为何还要自找麻烦呢?”

  “因为我不要你躲我!”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想,你不可能移驾到纽约,只有我来了。”

  雁屏愣了一会儿,沮丧地说:“你这不是又要逼得我转学吗?”

  “那我也就跟着转。”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过,你得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因为不是每个学校都有生化系,而生化系里也不见得有鉴定科学的博士班。”

  看他从容庞洒地站在那里,自信笃定中带着专横,这是雁屏最难抗拒的何永洲。她不敢接话,只是咬着后,往人稀的地方走去。

  “小雁。”他叫住她。

  雁屏回过头,尽量冷住心肠,用在旧金山对他的漠然装点自己。

  何永洲看穿她的心思,忙走向前,握住她的手说:“不!不要再对我冷漠。你在旧金山说不爱我,比拿刀杀我还残忍。雁屏,我已经为你死过,也为你放弃一切,你还忍心拒绝我吗?”

  “我的拒绝是救你呀!”她再也无法承担内心那整个命运被颠覆的苦楚,对他说出“孤寡命”及“闭塞命”的由来,所有的不堪处、隐晦处和无余处,都毫不保留最没她说:“你看,我们是前世的仇人,相逢则大难生。我以前说会克你,为你带来横祸,不都—一应验了吗?”

  “不!以前我不信这一套,现在还是不信。”何永洲说:“而且,若有前世,我们只会相爱,不会是仇人。至于你说的横祸,第一次害我丢官的是你父亲,第二次害我中弹的是蔡明光,你并没有伤过我,反而还设法救我。”

  “可是你想过吗?没有我,这些都不会发生了。”雁屏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求求你,远离我好吗?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能事业成功、能幸福快乐,别让我再害你了。”

  他看着她,见泪水滑下她的脸庞,只有低声地说:“我试过了,小雁,我真的试过了!没有你,我就是不能好好的活着,事业成功和快乐幸福也只变得愈来愈遥远。”

  “但你和我在一起会更惨呀!”她难过他说。

  何永洲有好一会儿不说话,只是看看天,又看看她,才开口:“所以,我算是全世界最命苦的人,没有你,活不下去;有你,也活不下去,那我该怎么办呢?大概连所罗门王的智慧也解不开这道难题吧?”

  雁屏听到这段话,不知是该哭还该笑。她晓得他还是不把她的“前世说”当一回事,一心要纠缠她到底就对了。

  她好累,无力再应付,便一声不吭的骑上她的脚踏车,往公寓的方向去。

  没想到他也骑上另一辆车子,跟了上来。

  “我要回家。”她生气地说。

  “我也要回家。”他笑咪咪地说。

  “你不会正好和我住同一栋楼吧?”她没好气地问。

  “我很想,但没那么神通广大,只好住在你对面的那栋公寓。”他一脸遗憾的说。

  雁屏脚下猛地加速,他也追了过来。

  她瞪他一眼说,“你为什么偏要跟我呢?”

  “你不是说我有横祸吗?有人在旁边,出了意外。也比较安心。”何永洲往马路瞧瞧,又加了一句,“不过,以雪城的交通状况,想要出车祸也很困难喔!”

  雁屏发现自己快要笑出来了,以前何永洲老用大哥哥或老板的态度对她说话,后来就是一堆分不清爱怨的纠葛,从未像此刻这般平等幽默,仿佛两个极好的朋友。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表情松弛了,心中泛起许久以来几乎被遗忘的快乐,但她不能让自己恣意享受,所以更板着脸孔。好在天已全黑,否则世故如何永洲,是很容易看穿她的伪装的。

  唉!她该如何“处置”出现在雪城的他呢?

  雪城十月的夜已是霜寒逼人,雁屏在开着暖气的屋内,整理着潮中的最后一份报告。

  但她非常心不在焉,没几分钟就掀起窗帘的一角,往草坪对面的二楼观望。仍是黑漆漆的一片,何永洲到底去哪里了呢?

  这一个多月来,他总是在她工作期间泡在图书馆,等她一起下班。最初她是又骂又避,但何永洲是那种锲而不舍,又脸皮够厚的入,他会用各种方法攻破她的防线,让她不得不接受他的存在。

  要拒绝何永洲已是很难,而当他特别展现魅力时,她更是轻易就忘掉现实的阻力和诅咒。

  她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一切事情都变得单纯,没有何家及程家的对立、没有舆论的压力,连孙师父的话都不再重要,他和她的相处像突破了层层寒冰,有一种春暖花开的舒畅感。

  但就在她习惯他的相随时,他却连着好几天没在图书馆出现,也没等她,甚至夜不归营,扰乱了她整个生活作息。

  雁屏发现,她对他的爱已深到骨髓,深到每一个呼吸都为他,她再也无法逃离,装不出生气或冷漠,此刻,她只想拥有他,能多久算多久。

  没有他的日子,真像在黑暗中的地狱煎熬,她再一次掀开窗帘,灯依然没亮,他到底是怎么了?

  时针跨过子夜,雁屏已经是第N次去观望了,。窗帘都快被她扯下,当她免得自己快要发疯时,突然有人来敲门。

  这样安静寒冷的夜,又是谁呢?

  门才一开,一个疲累的何永洲就站在外面,他头发凌乱,胡碴隐现。雁屏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他,但也同时让她感到不曾有过的怦然心动。

  “我在实验室里待了三天,回来时才发现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能不能借我一碗泡面呢?”他倚在门框说。

  他的几句话,消弭了她所有的痛苦疑虑,雁屏的心酸辣甜甜的,再没有戒心,甚至是热心讨好地说:“泡面不管养,你进来吧!我下碗真正的面给你吃。”

  他双眼一亮,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这是她第一次让他进屋内,一方一厅的隔局,摆设简单朴素,令何永训不禁想起她从前温馨美丽的家,内心就有说不出的愧疚与心痛。

  “你的实验很忙吗?”雁屏一边烧水,一边问,模样像是十分高兴。

  “郡政府送了一个案子过来检验,他们知道我有律师背景,非常兴奋,都准备请我当顾问委员了。”何永洲说。

  “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才气,到哪儿都会出类拔萃的。”她真心的说。

  “但这一切都不如在你身过快乐。”他看着她说:“这几天,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这话又让雁屏想哭,她避开他的眼光,有些委屈地说:“你至少应该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了。”

  “哈!你还是爱我、关心我的。”何永洲眉开眼笑地说。

  “这里的台湾学生就你和我两个人,总不能不闻不问吧!”雁屏说着,并将一碗面放在他面前。

  “你总算明白我们该相依相守了。”他说着,面已呼噜吞下大半碗,好像真的饿了很久的模样。

  雁屏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一刻也不忍移开目光。第一次,对他的爱,掩埋过所有可设限的理智及可形容的言词。

  “哦!真想念你的食物,仿佛从去年暑假起,我就没吃饱的感觉。”他喝完最没一口渴,满足地说:

  “我想,我那时就爱上你了……不!应该早在溪头那一夜。否则我也不会跟着你回台北了,对不对?”

  “是吗?我却觉得你在溪头好粗鲁,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她怀疑地说。

  “我就是特别爱逗你。”他笑着说:“你那时真教人又怜又爱,被我白睡了一夜,还拼命道歉,我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念头了。”

  “什么叫白睡了一夜?我们又没有……没有…… ”雁屏又急又盖,整个脸泛着桃红。

  她那娇怯怜怜的模样,让何永洲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说:“你还记得我们那次‘永恒的道别’吗?”

  她怎么能忘呢?他们在痛苦悲伤中,第一次互吐爱意、第一次相吻,如此震撼缠绵——

  “你知道吗?我一直好怀念躺在你身边的感觉,。还有那吻的滋味。”他凝视着她,动情地说。

  雁屏双眼愿俄,水盈盈的,不由自主地倾吐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那吻让我觉得好像……做过爱一样,好像永远属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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