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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我讨厌政治,我不要念。”雁屏抗议地说。

  “你说什么鬼话?!不管喜欢或讨厌,你都要给我去念!”程子风瞪着眼说:“我辛辛苦苦养你,就是等着这一天。你是我手上的王牌,一旦亮出去,不但什么党之花没戏唱,连何咏安都会成了莱市场叫宝的阿婆了。”

  “爸,你不要强迫我,我只念我想念的书,做我想做的事,绝不是你手上的一张牌!”雁屏努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意见。

  “许多人想当我的牌,还没那么容易呢!”程子风听若未闻,继续说:“只有你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雁屏,凭你的聪明和美貌,一定会轰动政坛,到时我要帮你挑个最好的丈夫,显赫的豪门世家,然后我们就真正的一步登天,大富大贵了!”

  这些话雁屏以前都不曾听过,实在是太荒谬了!果真应验于凯慧她们说的,二十一岁前控制她的行动,把她变成傀儡娃娃;二十一岁以后,甚至安排她的工作、爱情、婚姻……这真如一场噩梦,一个骗局,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不!我不要!这不是我期望的生活。”雁屏一心表明立场说:“爸,就让我做我自己好不好?我不想和政治有任何瓜葛,更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愧儡和王牌!”

  “你……”程子风的脸涨红起来,额胃青筋,一副要冲过来打她耳光的样子。

  雁屏吓得心脏猛跳,脑海里掠过四个姐姐挨揍的情景,那凄喊声、流血的嘴角、红肿乌骨的双腿……她向来乖顺,又得父亲宠爱,根本忘了他残忍粗暴的另一面。

  有一个流氓出身的父亲,她要如何反抗?他说变脸就变脸,不讲情面,也得罪不得的……

  “好了!雁屏孩子性重,说些幼稚话,你还当真呀?”简秋华忙挡在中间,,你先去洗个澡,按摩按摩,待会吃日本料理。”

  程于风的表情依然不悦,若是他的手下,早就被他踢得七八里远了,但眼前偏偏是他最宠的么女,他只有快快地往浴室去。

  简秋华见危机过去,又回头对女儿说:“快把清酒取出来烫烫,待会好好向你爸道歉,不许再说这些你逆话了。”

  雁屏走到酒柜上双脚犹颤抖着,握着酒瓶的手,也虚软得不听使唤。

  她该怎么办?这不只是她二十一岁的鹰咒,而是一生的魔咒了!去溪头的念头更加强烈,已不再是同学的逼迫,管他什么天灾人祸,至少她要证明自己的独立和勇气!

  装清酒的淡绿瓷瓶渐渐温热,她轻抚着上面的樱花图案,一下又一下,人恍惚地想着——问题是,她能成功吗?

  春假的第二天快过去了,雁屏仍愁眉不展地被

  “关”在家里。

  史曼如她们没在车站看到她,又没在小木屋等到她,一定又开始骂她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是永远长不大的“娃娃”。但她们哪里晓得,她有个可怕的父亲呢!

  吃过饭后,她无聊地看着电视,偶尔抬头望向时钟不停移动的秒针,像是带着命运无情的意味。仿佛…… 仿佛她错过这次的溪头之旅,就将错失一生……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啊!好令人沮丧呀!

  开锁声传来,想必是返家的父亲。咦!今天特别嘈杂,似乎不只一人,她连忙站起来。

  只见父亲像火车头般冲进来,对她说:“雁屏,快帮我收拾行李,我要去高雄。”

  雁屏唯唯应着,匆忙间瞥见随行者,是满脸不高兴的四姐和一个陌生男子。

  房间的门开着,客厅的谈话声隐隐传来。程子风的声音带着控制的怒气说:“明光,你确定这次环海工程的投标案,俞庆的人没有插手?”

  “俞庆的人没什么动作,而何咏安他们据说去度假了,看起来和这件事无关。”蔡明光小心地回答。

  “那会是谁在里面乱放消息呢?”程子风忿忿地问。

  “会不会是刘家志在晗中搞鬼?我当初就说要除掉他,以绝后患,你们都不听……”程玉屏在一务说。

  “闭嘴!一提到这事,我就满肚子火。”程子风截断地的话说:“我谅他也没那个胆!他最好给我乖乖的待在中南美洲,若他敢跨进台湾一步,我当场砍掉他的双脚!

  这时,雁屏拿了一袋行李出来,听见这话觉得非常不顺耳,忍不住说:“爸,你不是要竞选,要改变形象吗?怎么还满口杀呀砍的,那样怎么会有人投票给你嘛!

  程玉屏和蔡明立刻倒抽一口气,因为不曾有人胆敢批评程子风,但没想到程子风竟只回应说:“女儿呀!老爸竞选,是要进立法院,你以为我要去哪里?去当庙里的老和尚吗?”

  程子风自认幽默地大笑,一扫方才的暴戾之气,旁人见状,也赶紧陪笑,只有雁屏一脸的无奈。

  蔡明光乘机献殷勤说:“想必这位就是五小姐吧?”

  基本上,雁屏没见过北门帮的手下,或现在北门堂的员工,所以她摆不出小姐的派头,还有礼地笑一笑。

  “这就是我的宝贝雁屏,程家唯一的大学生,我暗藏的底牌。”程子风好心情地说:“怎么样?漂亮吧?”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义父是人中之龙,所生的女儿必定是人中之风。”蔡明光焰媚地说。

  “你不懂。雁屏不但是凤,而且还是一只来历不凡的金凤哩!”程子风笑着说。

  “是!是!一眼就看得出来。”蔡明光立刻接口。

  程玉屏则在一分重重的哼一声,眼中绽放着怨毒的光芒。

  其实蔡明光的话也不完全是虚伪,当他看到雁屏的“真面目”时,真是又惊讶又惊艳。

  因为有关雁屏的各种语言,已在北门帮内流传多年。这除了归因于程子风极力的保护,使她带着神秘色彩外,就是四小姐程玉屏的广为“宣传”了。

  程玉屏对这妹妹的形容词,总计起来就是怪胎。凶神恶煞、鬼见愁、八字“冲”倒全台湾省寺庙的女人。

  蔡明光本以为若看不到一个横眉竖眼的母夜叉,也会看到一个又骚又蛮的小辣妹,结果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脂粉不施、清纯秀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这真是义父的种吗?程子风的凸眼厚唇像,怎么生得出如此标致又气质高雅的女儿呢?

  比起来,号称“北门帮之花”的程玉屏,就显得又粗又俗,倒像是阴沟旁长出来的喇叭花了。

  程子风完全不察年轻人间的暗潮汹涌。只是拉着雁屏的手说:“女儿呀!老爸要到高雄出差,这几天就请你四姐来陪你了!

  “我真不懂,她都二十一岁的人了,干吗还要'保母’呢?”程玉屏没好气地说,也借机损人。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程子民拉下脸说:“如果雁屏有任何差错,我就唯你是问。”

  “她是‘煞星’,我哪负责得起?!”程玉屏嘟着嘴说。

  “你敢再说一句?”程子风大喝一声,眼中满是怒意。

  这一声,让程玉屏噤了口,也让雁屏的抗议梗在喉间。

  好了,老天先调走母亲,又调走父亲,现在还派来了四姐……雁屏认真地考虑,这四姐一向不喜欢她,有时还视她为仇敌,出口就没好话,必然不会遂她心愿。

  但……这或许也是她唯一的机会,总要试试看吧!

  晚上九点钟,程玉屏看完了连续剧,也好吃的吃完,该用的用完,心情似乎好了些,不再乱骂人,雁屏使谨慎地开口说:“四姐,我有件事想请求你。”

  “求我?拜托,你一求,妈祖庙都会倒,我哪敢阿!”程玉屏擦着指甲油,看都不着她的说。

  “是这样的,明天我想去溪头,后天回来,可以吗?”雁屏继续说。

  “夭寿婆喔!你要害死我呀!”程玉屏猛瞪她说:“你明知道爸不准你踏出门一步,才叫我倒霉的来监督你耶!”

  “我会在爸回台北前先赶到家的。”雁屏恳求的说:“真的,一切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有事,我就一个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四姐。”

  “呸!你道敢指使我怎么做呀?”程玉屏放大嗓门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不会称你的心意!”

  四姐的拒绝,原本就在雁屏的预料之中,这时候,她只好使出法宝,将一对芙蓉蓝钻手镯放在程玉屏的面前,然后说:“四姐若肯帮忙,我就把这礼物送给你。”

  程玉屏顿时两眼发亮,忙不迭的把镯子挂在手腕上,左看右看,美不胜收,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啊!这正好可以配我那件露肩的晚礼服,就可恨爸不买蓝宝石给我!”程玉屏怏怏地说。

  “如果四姐让我去溪头的话,这手镯就是你的了。”雁屏再度强调说。

  程玉屏眯起眼,内心不断的盘算。老爸这回南下,少说要三天,雁屏后天赶回来,不会有人知道;而或者,她来个偷偷告密,说雁屏逃家,说不定还能看到公主被揍的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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