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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他这个雄赳赳的大男人,竟也有婆婆妈妈的一面,难道他忘了,她在和他同居前,已独自活了二十五年吗?

  海粟曾不经意的提到,台湾部分的事业已慢慢转交给合伙人,而他将把重心放在美国方面,以后就不需要常常两头跑了。

  斐儿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他不可能是为她吧?他一向轻视她,更不会有娶她的打算,她不过是个花钱买来的玩具,何需他费心?

  她甚至想,他回台湾,在家人亲情的包围下,又看到德铃的好,或许就幡然醒悟,然后决心和她一刀两断吧?

  她会不会难过呢?斐儿停在街角想,最后下了结论--她习惯了。

  她的心一向很沉很重,在婴儿时期就每一天都准备着面对失去一切、面对死亡、面对恶人魔鬼的恐惧,二十五年的训练,也足够了。

  就因为冷漠没感觉了,她才能够毫无道德良心的去伤害别人。

  斐儿把画具调整好,再继续往前走。经过几个玻璃橱窗,她的第六感逐渐确定了——有人跟踪她。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已不是第一回,远在春天就开始,而现在已是春末了。她最初的反应,以为是海粟派来的人,虽动机不明,但向来敏感的她,似乎已预测到事情的不单纯。

  是岳昭辉或是海粟的拜把兄弟吗?他们在黑白两道有许多朋友,对她又深恶痛绝,说不定是想乘机把她推下旧金山湾,永绝后患呢!

  她站在原地微笑着,然后,淬不及防地转过身去,两旁的行人继续走,只有一个人停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她。

  那人长得英俊体面,一脸书卷味,由他休闲衫和牛仔裤的式样,她可以判断他是从台湾来的华人。

  他朝她走过来,展现温文迷人的笑容说:“斐儿,你还记得我吗?”

  不,不记得了!除了父亲、母亲和海粟外,她在那条长长的黑色记忆中,从不去放任何人的面孔。

  他看到她的表情,得到否定的答案,不禁有些悲哀地说:“我却记得很清楚,我们曾经这样站在街头,只不过那时候,我们都穿着高中制服;而最后一次会面,我在你眼前服毒,你却面无表情,拿着我母亲的钱走开了。”

  哦!他是王逸凡!

  “谁晓得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会那么残忍呢?”他又说:“你现在依然美丽、依然冷若冰霜,但却更教人心动了。”

  “这些天,是你一直在跟踪我吗?”斐儿警戒地问。

  “没错,谁让你如此迷人呢?”王逸凡笑笑说:“你和岳海粟的事,轰动了整个湾区,人人口耳相传。我一直想见你,但你神秘又深居简出的,跟踪便成了最好的方式。”

  “为什么要跟踪我?”她眉头轻皱的问。

  “对于一个曾为你自杀,又被你抛弃的男人,难道你没有一丝歉疚,或想说一声对不起吗?”他盯着她问。

  “我并没有爱过你,是你自己想不通的。”她说。

  “哈!兰斐儿仍旧是心如铁石!”王逸凡的声音中有一种嘲讽及危险,“当然,你真正爱的只有钱,大家都很清楚,你跟着岳海粟,就因为他拥有‘伟岳’董事长的身分!”

  “这个干你的事!”斐儿说完.就想要走开。

  “斐儿,,别走!”他拉住她,因为用力过猛,使她撞到他的肩,他就近凝视她的脸悦:“看看我!岳海粟有哪一点比我好呢?论外表,我比他英俊潇洒、没有他的一脸凶横;论学历,他是混个名不见经的学校的硕士,而我则是堂堂史丹福大学的准博士;论财富,我的钱是握在手上的,不像岳海粟,他是乍起乍落的暴发户,现在正在走下坡,很快就会兵败如山倒了。”

  “放开我。”她警告的说。

  “斐儿,跟着我吧!我比岳海粟更有钱、有地位,可以给你更好的享受,你就把他甩掉吧!”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警察了。”她冷冷地说。

  王逸凡往后退一步,很绅士地举起两手,表示和平。

  当斐儿要离去时,他又叫住她,并拿出一个方正的小盒子说:“这是我从保险箱拿出来的首饰,红宝石项链,送给你,让你先感受踉了我之后的好处。”

  若是以前,斐儿或许会拿,反正有人爱给;但她突然想到海粟,知道他一定会生气,除了怒责她,也会痛骂自己,而她怕他会伤心,她必须忠于他。

  她的迟疑,在王逸凡眼中看来则是默许,只见他握住她的手,将小盒子放在她的掌心。

  她一惊,忙挣脱说:“不!我不要你的珠宝,也不会跟你,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她匆匆地过了马路,消失在人群中。

  王逸凡站在路口,望着手中的盒子。他曾为斐儿自杀,为她做心理治疗,她为何就不能爱他一点点呢?

  岳海粟凭什么能得到斐儿?若是他没有董事会的支持或董事长的身分,斐儿一定会翻脸不认人,甚至跑得比风还快!

  王逸凡咬着牙,冷冷地笑起来。

  * * *

  斐儿对着画发呆,里头有一个望海的少女,她在思索少女的表情,该是愉快,或者忧郁呢?

  屋内极静,海粟在电脑房里忙着公事,最近他总是如此,仿佛事业到了瓶颈。

  斐儿也在商场上待了许多年,知道生意股票都是瞬息万变的,每天就有不少公司起起落落。海粟是个很有斗志的人,他不怕失败,却怕辜负朋友的期待,所以内心的负担就特别重。

  王逸凡说的那些话,不仅仅只是空穴来风吧?

  想到王逸凡,她不免有些恼很,他虽然不再像第一回见面时那么激动粗鲁,但仍不死心地在她上完课后等她。

  他回到以前的文质彬彬,很绅士地要请她吃饭、喝咖啡,但斐儿全部拒绝,不再占人便宜。然后,他开始用苦肉汁,讲他的痴情和心理治疗的过程。

  今天他更进一步的坦白,‘它那段时间,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自杀很伟大,没有人比我更懂得爱情,真是惨绿少年呀!”

  “现在明白自杀是傻了吧?”她听到此,不得不说。

  他并未直接回答,只说:“但初恋是最刻骨铭 心的,一点都不假。斐儿,你听过一句诗吗?‘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就是我心情的写照。无论你多残忍,别人把你形容得多坏,我都爱你,永远爱你。”

  “你好傻,而我讨厌傻瓜。”她淡淡地说。

  “我是傻,但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他说:“就说岳海粟好了!他只是买你当他的情妇,作践你、轻视你,等哪天厌倦了,就会一脚踢开,但我不会,我要娶你,当你是我的妻子。”

  “你要娶我?你敢娶我?”斐儿差点笑出来。

  “只要你愿意!”他眼眸发光的说。

  “我当然不愿意。”她想都不想的回答。

  “斐儿,岳海粟就快完蛋了,他现在有一批设计出了问题,影响到他电脑及航业的投资。”王逸凡很笃定地说:“若等到他身败名裂,你再来找我,也许就太迟了。”

  王逸凡说的是真的吗?从他们住在一起的四个月以来,海粟很少提及公司的事,仿佛忘了她也曾当过他的机要秘书。

  他们的生活中,除了耳鬓厮磨外,就是旅游和艺术,她知道工作狂的海粟对这些兴趣都不大,一切只是为了讨好她。

  那么,她也该为他做些什么吧?至少可以分忧解劳……

  见斐儿正想在那女孩脸上画双梦幻的眼,海粟从后面轻轻抱住她,吻她的颈、她的脸庞。

  “我全身都是油彩味呢!”她躲着说。

  “就算你是全身烂泥巴,我也是欲火难消。”海粟说着,将她压在胸前,让她感受到自己勃发的欲望。

  斐儿一手撑开他,转身收拾画具,他则亦步亦趋,带着笑容看她的每个动作,说:“我喜欢看古墓里的小龙女做家事,比较有人味。”

  “你不是已经把我降格成小魔女,甚至是魔鬼本身了吗?”她头也不回地问。

  “反正我也不是英俊的杨过,我宁可当抓鬼的钟馗。”他说完,便抱起她,然后两人腻在沙发上。

  阳光亮晃晃地洒遍客厅,强光里,斐儿很清楚地看到海粟脸上的纹路多了好几条。

  她内心的疼痛的感觉又来了,一反平日的事不关己,主动问:“最近‘伟岳’的生意还好吧?”

  “为什么问?”海票觉得奇怪,她也会关心人了?

  “我看你好像很疲倦,又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说。

  “我疲倦……你会在乎吗?”他眼眸含笑地问:“你是不是开始明白我对你有多重要了?”

  这种问题,让斐儿极币自在,她沉默的避开他的眼睛。

  “你放心,即使我的生意有问题,破了产,也不会少你吃的喝的,还有昂贵的画画课程。”海粟点点她可爱的鼻子说:“你就担心这个,对不对?”

  这时,书房里的电话铃响了,他不舍地吻她一下,才过去办他的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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