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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你又不是脑震荡的猪,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既然你装佯,我就 坦白一点。你很羡慕颜冰蕊是不是?可惜你没那个命,你跟上了一个穷光蛋!

  你想结婚是不是?很抱歉,我不想把我的生命投资在一间牢房上面!”

  “是啊!你用不负责任来成全你的自命风流!用嫉妒来掩饰你的怯懦无能!你根本 不敢负责任!不错,我羡慕冰蕊,而你嫉妒殷灿,你敢不承认?”

  话未说完,戈承坚一双巨掌向她扫来,幸好被夏竹及时抓住,她厉声喝道:“你们 保留一点人性行不行?今大是冰蕊的好日子,你们可不可以压抑自己的情绪去视福她, 也给自己一点祝福?”

  戈承坚放下了高举的手,狠狠瞪着蝶茵,终于忿忿离去。

  夏竹拿起了酒瓶,继续麻醉自己。在阵窒息般的沉默后,她听见蝶茵用她似乎没有 生命气息的声音平平缓缓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所谓抵死无悔的爱情只剩下 彼此伤害、彼此践踏?为什么只有无尽的猜疑、争执、否定和厌烦?我能给自已什么祝 福?”

  “嗯……”

  夏竹自顾喝酒,自顾不暇地吐露自己的感受,仿佛心间已失去了往昔关照他人的余 裕,喃喃说道:“不要爱上你不该去爱的人……对啊……谁叫你去爱一个你不该爱的人 ?”

  蝶茵以为这是回应之语,惨然说道:“对,我不该爱上小戈。这是生命腐烂的开始 !对这个没有安全感、充满不确定的世界,我失望、害怕,我已经厌倦……”

  夏竹在酒精的深度麻痹中,已经听不进这几句谶语,只有苍云之外的上帝默默垂怜 。

  大厅之内,歌舞乐声升平依旧。

  这是一个既华丽又诡谲、既幸福又悲惨的夜晚。

  ###订婚之后,冰蕊迁人别墅成为女主人,殷灿并带着她到日本度假。

  冰蕊抛忘了一切,和他尽情享受神仙一般自在又丰裕富足的蜜月假期。

  “在这一段时间内,我全心全意陪你,什么也不管,等再回到台湾,我就要全力去 进行另外一件大事。”

  殷灿这样告诉冰蕊。

  他真是一个全能、全知、全方位的丈夫。充沛的精力、清晰的头脑、雄厚的财力, 在恩情、精神和物质方面都有余裕百分之百地满足地,他有能力让她想怎样开心就怎样 开心,想怎样满足就怎样满足。关于性,他尤其没有一贯的杀伐霸气,总使她欢愉、满 足到顶点。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女人能拥有如此的丈夫、如此的幸运、如此的幸福、如此的 骄宠!

  冰蕊用她完全纯净的本质,体验着一个完全圆满的梦想。

  他们像两尾神仙鱼,在京都的思古风情与古城文明中自在悠游。

  在京都的庙寺、大原的乡间和禅院、幽雅的旅店、古老的茶屋、神社、河岸茂绿的 樱树、马鞍山的温泉……他们轻车简从,道不尽的逍遥写意。

  而在大埠东京的精华地带,他让她尽情挥霍、恣意满足感官与物质,采买一切她想 要的。

  虽说她抛忘了一切,摆脱了现实的羁绊,换上另一种心情去享受人生,但唯一令她 念念不忘的,还是蝶茵和夏竹。

  她为她们采买了许许多多的名牌服饰、配件、化妆品、香水甚至珠宝。凡是她喜欢 的,必为她们同样购置相似的数量,有时甚至更多。

  “冰蕊,你简直是新人类中的异数。他们重色轻友,而你是重友轻色。”

  殷灿这样逍遣她,她嫣然笑着反问:“什么是轻色?色指的是什么?”

  “现代人的解释是男朋友或女朋友,老公或老婆。”

  殷灿笑道。

  “你吃醋吗?只因我没有为你打算、为你买东西。”

  “有一点!因为她们在你心目中的份量太重了。不过反过来想想,我把你从她们身 边抢走,实在也很难补偿她们。”

  “灿哥,你真好。我真希望夏竹以后也能嫁到像你这样的老公。”

  冰蕊紧挽着殷灿,把脸颊贴上他的肩头。殷灿又说:“何不让她也嫁给我,这样可 就完全符合你的心愿了。”

  冰蕊听了抬起头来,半认真地问:“灿哥,你真的喜欢夏竹?”

  殷灿立即笑道:“当然是开玩笑!你们二女共事一人,变成了情敌,你损失惨重, 我没好日子过,这种傻事我不会做!”

  冰蕊听了还是没有释然,又追问:“灿哥,我不吃醋,你真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喜 欢夏竹?”

  她等着他回答,知道他不屑撒谎。

  果然殷灿轩朗回答:“我喜欢她,但是我只要一个女人,绝不自找麻烦。”

  “灿哥,我就是崇拜你这么潇洒、这么坦白。”

  “安心当我殷灿的妻子,我身边没有给女人的第二个位子。”

  他告诉她,给她体会他泱泱的男子气概。

  神仙假期一如殷灿的行程计画在二十天内结束,他们回到台北。

  冰蕊的首要之务,就是回天母找夏竹和冰蕊,把三大箱的贵重礼物送给她们。

  然而,公寓的人门深锁。在百货公司的领带专柜和CAFE都找不到蝶茵和夏竹。

  蝶茵缺勤是常事,连夏竹也不见人影,冰蕊不由深感大事不妙。

  “请问,夏竹为什么事请假?”

  她向CAFE里的人探问。

  “好像她的朋友出事了,昨大晚上匆匆离开,没有再回来。”

  有人这样告诉她。

  夏竹和蝶茵同时告假,冰蕊的联想是,莫非出事的人是戈承坚?

  她回到公寓,让司机把箱子都搬进去,决定在那里无止无尽地等候,直到他们回来 。

  她们总会回来的吧?如果戈承坚出了不测,蝶茵也许痛不欲生。冰蕊知道,蝶茵根 本不能没有小戈,如同她不能没有她的灿哥。身为二十世纪末的现代新人类,她和蝶茵 都一样,是那种一日为夫、终生为夫,跟定唯一一个男人的古代女子。

  不,她不能失去蝶茵,不能让蝶茵失去小戈……“上帝,把我的幸福分三分之一给 蝶茵,三分之一给夏竹……”

  在不停的祷告中,她终于听见钥匙在镇孔中转动的声音,是神色如槁木一般的夏竹 走了进来。她一看见冰蕊,颓然把身子靠在门板上,只用一副空洞又凄清的大眼望着她 。

  “夏竹,出了什么事?蝶茵呢?小戈呢?”

  冰蕊张惶地问,深觉噩梦就要成真。

  夏竹仍是死死地望着她,眼神深邃得可怕、空洞得可怕。

  “夏竹你快税,蝶茵怎么了?小戈怎么了?”

  冰蕊情急大叫。

  仿佛等了一轮回的日出日落,夏竹才幽幽回答。

  “蝶茵死了,蝶茵死了。”

  “……蝶茵死了……?”

  冰蕊浑身冰冷,两眼发直。她生平未曾预测过涉及生死这样惨烈的事,但却是一猜 就中!她不能接受这种事!

  “蝶茵死了?那戈承坚呢?他也死了吗?”

  她不由错乱地狂喊出来。

  夏竹瞪着圆眼,诡谲地向她吼叫:“蝶茵死了!是蝶茵死了!你提戈承坚做什么? ”

  “蝶茵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过出去几天,才一转身,你就告诉我蝶茵 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冰蕊僵僵站在原地,一张脸像中了邪似地发怔,一对惊惶的黑眼珠镶在圆睁的眼白 之中,其悸怖如同遇上了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夏竹拖着破皮囊似的身子,把自已颓然摔进沙发里,有气无力地再说一次:“蝶茵 真的死了,她说过她会像樱花吹雪那样壮烈地为爱而死。她为自己预设了命运、预设了 结局。这一直都是她想要的,冰蕊,你不也知道的吗?”

  听夏竹说得这样冷静又这样深沉,冰蕊再也不能勉强自已不去相信。她怔怔地张大 眼睛又呆立了好久,才梦游似地问:“她怎么死了?为什么要死?”

  “安眠药。”

  夏竹仿佛陈述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既没有激动,也没有眼泪,只是幽灵一般地飘 了起来:“她脾气愈来愈壤,看见蚂蚁骂蚂蚁,看见苍蝇骂苍蝇,和小戈在一起只有吵 架、动粗,愈吵愈凶。戈承坚干脆逃跑,不冉回来。”

  “她是死谏?”

  “她说她愿意为他而死,从一而终。她不怕结束自已的生命。”

  说到这里,悲情终于淹没了夏竹,她的眼泪滚落卜来。

  “蝶茵!”

  冰蕊烈痛欲死,终于仰天悲啸,叫着蝶茵的名字,放声嚎啕痛哭狂泣起来。

  “蝶茵,我要你,你不要走!你不要死!”

  她像疯狂一样的扑向夏竹,死命要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我要去看她!带我去看 她!她在哪里?夏竹?她在哪里?”

  “冷静一点,冰蕊,我们替蝶商找一套衣服,她等着要穿呢。找到了衣服,我带你 去看她。”

  夏竹满脸泪水,伸手抚慰冰蕊的脸颊,忍着悲伤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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