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在座的可都是商界精英,这种事他们当然懂得看着办的道理。
「可不要夏曄回来,发现自己的公司倒掉了。」玮玲不放心地加上一句。
众男子纷纷做出口吐白沫状,齐齐瞪向宁纪,要他管好他老婆那张嘴。
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
若薇知道自己除了等待外,再没有其他方法。
只能在漫长的寂寂长夜里,默默忍受啃噬肝腸的忧虑,祈祷上昔保佑夏曄。
下午两点,天空依然阴沉。昨日的好天气好傢是一个世纪前的事了,冷气团南下,急漩的风掠过无遮蔽的摩天大楼,灰黑色的天际云层压低。
越往大楼上层,风势越强,呼嘯的风声有如狼嚎,声音之大,几乎跟颱风来袭时差不多,营造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古君搭电梯来到位于下一层的夏宏欽办公室。
她先跟秘书打过招呼。
「夏总打电话回来,要我跟夏董事拿份文件。」
不知內情的秘书小姐微笑地替她通报,古君在门上轻敲了一下,随即入內。
夏宏欽坐在大办公桌后,眼神机警。
「古秘书,有什么事?」
古君忍住满腔激愤,心里有太多的謎题想要解开,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对付夏宏欽。
她依照玮玲的交代,配合警方行事。
「夏董事。」她牵动嘴角,勉强绽出笑容,藏在镜片后的眼神显得莫测高深。「总经理从香港打电话回来,说有些文件在您那里,他已经批示好了,交代我把文件发送各部门。」
夏宏欽听了一怔。夏曄明明在他手里,怎会从香港打电话回来?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古君。
「总经理打电话回来?」
「是啊。」古君笑容灿烂。「他说那几份文件很重要,必须立刻处理。夏董事不介意我拿走吧?」
夏宏欽蹙紧眉头,心里疑云丛生,该不会是夏昶故弄玄虚吧?他是从夏曄办公桌上拿走一些文件,夏昶又没来办公室,如何知道?
除非古君告诉他。她身为夏曄的秘书,办公桌上有什么文件,除了夏曄本人外,古君是最清楚的。
「你要拿什么文件?」他试探道。
「就您昨天从总经理办公室里拿走的那几份呀。」
夏宏欽摩挲着下頷,表情犹疑。古君凭什么认为东西是他拿的?如果没有夏昶授权,古君有何胆量跑到他这里要东西?夏曄当然不可能真的打电话回来,他应该是在……
夏宏欽想到将夏曄绑走后,他约有十几个小时没跟手下联络,这令他心生疑虑。
夏曄有可能逃走吗?尽管这个可能性不大,向来谨慎的他,仍然感到不放心。
「你等一下。」他瞥了古君一眼,拿起话筒拨了几个号码。
「喂。是我。」
「……」
「情況怎样?」
「嗯,我明白了。」
他放下话筒,阴沉的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视古君。
「总经理告诉我,他并没有交代你拿什么文件。」
「是吗?」古君讶异道。「总经理明明是这么交代我的呀!夏董事又怎么知道总经理没这么说呢?」
「我刚才联络过了。」
「夏董事刚才的电话是拨给总经理的吗?那夏董事不妨再拨一次,让我亲口问问总经理,就知道谁听错了。」
「何不由你来拨呢?」夏宏欽双手抱胸,精容的眸光紧锁住古君,像是等着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样。
「不用了,我很确定没听错总经理的交代。」古君神色冷静,「夏董事如果不相信,可以问问这些人。」
她退后一步打开房门,数名西装笔挺的男子蜂拥进来,其中两人身手矯健地窜向夏宏欽,在他猝不及防下擒拿得手。
「这是做什么?」他表情惊恐。
许家睿拿出证件在夏宏欽面前晃了一下。
「我们是调查局干员,你被控绑架夏曄,这里有检察官开出的逮捕令,请你跟我们走。」
「你们胡说什么?我哪有?」夏宏欽仍在狡辩。
「有什么话到局里说。」
「组长,我们已经查到了嫌犯打出去的电话号码,是一具行动电话,地点是在北海岸……」
「好,立刻追查。先把夏宏欽押回去,其他人分头採证。」
「是。」
被调查局干员押住的夏宏欽,朝古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古君不甘示弱地回视他。
比起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配合警方逮捕他,根本不算什么。
他毀了她最美的初恋。
原来方浩约她是受他指示,七年来的恋爱梦于今日碎了,她心里的痛苦可见一斑。
然而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还有许多事要做。等到夏曄平安救出之后,再来难过吧!
虽然是这么想,內心的创痛还是扩散开来,滚汤的热泪沿着眼角滴落下来。
第十章
夏曄绝望地从陡直的墙面跌落下来,身下的软墊減轻他与地面的撞击力,不过还是摔得他骨头像要裂开似的。
稍早他挣脱身上的麻绳,顾不得探视皮肤上累累的伤痕有多严重,拼命甩动痠麻的手臂,加遮血液畅通,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尽量伸展手脚。
他花了数小时等待麻药的效力从体內完全褪去,这期间他饥寒交迫,只能以坚忍的意志力勉强压下饥饿和寒冷的感觉。等到体力恢复了些后,费了半天工夫才挣脱綑在身上的麻绳。
但这只能算是逃脱行动中最简单的部分。
藉着靠近天花板的气窗透射进来的幽微天光,夏曄打量了一遍所虚的环境。
废弃的家具杂乱地堆在角落,偶或有一、两只老鼠爬出来。他猜测所处之地,应该是建筑物的地下室部分。由于罕有人跡,少了食物来源,连老鼠都不愿待。
眼光寻向另一端,那是距离气窗最远的一角,也是最阴暗处。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忍住身体上的痠疼,朝那里走去。
一道陡峭石梯笔直延伸向上,夏曄走到尽头,木门阻挡了他。他用力转动门把,沉重的木门不为所动。他的心往下沉,站在那里将视线调向气窗,极目所及只有裸露出尖角的礫石。
夏宏欽究竟把他带到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他气餒不已,饥饿和绝望的感觉使得他全身无力,若不是担心妻子的安危,夏曄早就放弃求生的欲望,坐着等死了。
只剩下镶嵌着气窗的墙壁可以想办法。
他凝视墙上的斑駁,水泥剝落露出磚块的凸角。尽管墙壁陡且,不好攀爬,他仍決定要试一试。
他拖着原先墊在身下的软墊到那座墙下,只是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把伤痕累累的身躯摔得更加鼻青脸腫。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彷彿他心里渐渐熄滅的希望之光。他不甘心死在这里呀,夏曄紧握住拳头。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不能撇下若薇和爷爷!
狡獪阴狠的夏宏欽坚決否认绑架了夏曄,直到夏昶和若薇与他对质。夏宏欽没料到夏昶会不顾夏曄的安危报警,更没想到他绑架夏曄时,若薇就在隔壁房间,把经过听得一清二楚。
方浩也在瞥方偵讯下,表示夏宏欽前几天送了他两份午餐餐券,暗示他大学时代的学妹古君暗恋他已久,希望方浩能善用那两份餐券。方浩完全不知道夏宏欽另有所图,只是盛情难却,遵照夏宏欽的意思,于昨天约古君共进午餐,由于相谈甚欢,他又约古君晚上见面。
奸计败露的夏宏欽仍不愿吐露夏曄的下落,大有拖他墊背的歹毒心腸。警方一方面仍鍥而不舍地想突破夏宏欽心防,一方面沿着北海岸搜索可疑地点。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深夜时分,藉着蔡耀庭提供的消息--夏宏欲在北海岸有份投资失败的地产,找到了夏宏欽的手下和夏曄。
夏曄被救出来时,身体十分虚弱。他超过三十六小时没有进食,身体有严重的脱水现象。手、足部的皮肤有挣脱麻绳时摩擦造成的伤痕,身上还有先前和夏宏欽的手下打斗的伤痕,加上被臭虫咬的伤,全身累累伤痕、狼狈不堪。
送到医院后,经过种种必要急救,情況终于稳定下来。若薇陪伴夏昶到病房探视他,看到夫婿全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闪烁在眼里的晶瑩泪光忍不住汇聚成河。
夏曄见她平安无事,一路支撑着他保持清醒的力量逐渐潰散。他抓紧她的手,沉重的眼皮无力地垂下,很快陷入昏沉的睡眠里。
见他睡去,若薇坚持要在医院看护他,可她自己也几乎有两天没休息,日夜担心着夏曄的安危,让她心力交瘁,超出了体力所能负荷的范围,最后不支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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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被安排住进安置夏曄的头等病房,在他的病床边并置了另一张单人床。望着夫婿疲惫的睡颜,若薇这几日惊惧交加、为他担忧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再也抵挡不住眼皮上的沉涩感,恬然睡去。
当晨光透过窗帘隙縫投射进来,若薇同时感觉到温暖如阳光的热芒宠溺地洒在脸上。她睡意犹浓地微睁开眼,发现热芒的来源是夏曄深情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