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四七人?水灾的名字吗?听不懂!以后在我面前不准说四个字的话。」
「霸道。」噘起嘴,她走到床边,尽责地当起护士。「请你打开嘴巴。」
她熟练的把温度计插入他舌下,抓起他的手测量血压。
「我的头什么时候才会好?」谷绍钟顺口问。这是他第一次乖乖让人摆布。
「这种问题要去向医生,不是问我。」默数过他的呼吸,辛穗将数据记录下来。「 一切正常,你要不要吃饭?」
「你又饿了?」奇怪,好像自从知道她的名字后,他就开始同情起她,关心她的… …肚子?「晚饭有人送来,在桌上。」
看他的嘴巴,听懂地说话,又要她试菜?辛穗把饭端到嘴边,一口一口用力吞,心 底怀疑着,到底是谁要谋害他,让一个丧失记忆者,还要时时刻刻提防。
她专心想心事,连他走近,拿起汤匙与她分食都没注意到,一直到他的大手碰上她 舀菜的指尖,辛穗才看到他那张近距离的放大脸孔。
「你做什么?」她怪叫,跳离他身边。
妈的,叫那么大声吓人啊?他莫名盯上这个奇怪女人,难道当童养媳多年,他已经 产生被害妄想症?「这不是我的饭,是你的吗?」
每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口气恶劣得好像要跟人吵架。他跟全天下都结仇?辛穗不理 解他。在被盯得脸酣耳热之前,她把饭送到他面前。
「你又吃饱了,吃那么快干嘛,有人跟你抢吗?」拉开冰箱,他向她投过来一瓶牛 奶。
接过牛奶,他的动作吓她一跳,辛穗越来越不懂他是怎样的人。
「你不喝?」
「我……断奶很久了。」说实在,他并不太记得这种事,甚至于,他连自己的父母 亲、那一大群自称是他兄姐的欧巴桑都不认得,只不过,讨厌牛奶这种直觉骗不了人。
「不公平,你不喝牛奶就可以长这么高。」对身高,她有着自卑。虽然她也有一百 六十公分,但三个弟弟都高过她一个头,在家里,她的地位卑微。
他一笑。很别扭的笑容,但辛穗却看痴了。
有男人可以一个微笑就勾走女人心?以前没看过,现在见识到了。
「妈的,看什么看,笨女人,去放水啦!我要洗澡。」他一吼,笑脸石化。
辛穗吓得一跳,冲进浴室,抚着心脏急喘,口角薄湿。
糟糕!怎么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就会轻微中风?
好苦恼,万一这症状好不了,万一她真得当上他好一阵子特护,万一以后看到他的 脸、他的手、他的脚都会不自觉呼吸急促……她要去挂哪一科?精神科陈医师肯不肯治 人爱情妄想症?
「妈的,你进来这么久都没放水,想冷死我啊?」
他一吼,辛穗吓得往后跌,跌进他宽宽阔阔的怀中。
暖暖的胸膛、硬硬的肌理,哦……这就是男人的怀抱,她了啦。
「你躺够没?我要洗澡!」
又是暴吼!辛穗掩起嗡嗡作响的耳朵,她确定,在挂精神科之前,要先往耳鼻喉科 拿药。
醒了,这回真的从想象中清醒。偏过身,打开水龙头,垂首。闷声不响从他身边走 过。
谷绍钟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往外。
「你要去哪里?」
「我去准备药品,等你洗完澡,帮你换药。」抬起头,她发现他……居然全裸,她 、她、她……她刚刚被一个裸男抱在怀里……要脑充血啦,脑科在七楼,她的情况还能 摸到七楼吗?
不行!女儿当自强。裸男?哈哈!早在手术台上看过无数具。活的、死的、胖的、 瘦的、高的、矮的,各种货色应有尽有。
不用脸红、不用害怕,他的……不过是其中比较好看的一具,对!没啥好怕。
「换你的头,过来帮我洗澡。」抓起她的手,扔过毛巾,他大刺刺地躺进按摩浴缸 中。
「我是特护,不是菲佣。」她闷声道。
「洗!」
一字命令下达,她认分,蹲下身,帮他擦洗身体。扣除病人最大这一条,他还是院 长大人,谁敢说他不对?
「你的手脚又没受伤。」
「我是病人。」闭起眼睛,他的话不容置啄。
他的手臂很粗,她两只加起来都没他的大,难怪他用力一抓,她就会动弹不得,他 的胸部硬邦邦的,好像里面装满石头,滑滑的肌肤上纹理分明……掠过重点部位,视线 落在他的双腿,他的腿很长,大浴缸里容不下,他把足踝抬到浴缸之外。
男人的身体她并不陌生,但是,像他这么具有胁迫力的,还是第一回看到,大约… …他是活体吧!偷偷一笑,她在他身上泼水,拿毛巾用力搓洗。
「还满意吗?」他恶意地抬高下体,想再次看看她的苹果转红。
吸口气,辛穗接受他的挑战,她左瞧右看,认真的用研究态度观察半晌,最后下四 字评论。「嗯--很壮观。」
失败了,她的脸没红,仍旧保持着青苹果色泽。
「你不是处女?」他讨厌意料之外。
这一问,苹果倏地转红。「关你什么事?」
「妈的,你看过很多男人的那个?」不爽!
「哪个?『兰佛』啊!我不只看多还吃得多,每次我阿爸『鸡,几十颗兰佛用麻油 姜片、九层塔炒一炒,吃起来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口齿生姜?吃姜会生姜?那是无性生殖吗?」
他一问,辛穗低眉浅笑,外国番仔,难搞定。
「不准笑、不准在我面前说四个字的话。」
「恶霸!」低声骂。她走出浴室拿来大毛巾。「你想多泡一下,还是要起来了?」
他慵懒地从浴池里起身,张开手,再度把「那个」摊在她面前。
从没看过哪个男人对自己的身体那么有自信,敢正大光明把全身暴露在别人眼前。
抓起大毛巾,手从他的腰部往后环过,短短的手圈不起他粗粗的腰,试了几次,把 脸贴上他的胸前,才勉强在他身后一个交叉,将大毛巾拉到面前,在他腰间塞妥。
这一接触,他的体温染上她的。红红的脸蛋触上地滑滑的肌肤,这种暧昧……不知 道是谁性骚扰谁?
「我的……嗯……那个兰佛比起别人家的怎样?」她的脸红了?恶意「我怎么知道 ,我只看过解剖台上的那个兰佛,黑得发紫,像手榴弹……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真无 聊。」一跺脚,她不要受他牵制。
果然,她还是处女!眉一挑,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她头顶现形。
转过身,她领先走出浴室,拿出当白衣天使的「尊严」,对他大喊:「你快出来, 再不吹干头发换药,伤口发炎,你可不要赖在我头上。」
谷绍钟大步一路,追到她身后,捞起辛穗,将她抱回浴室,手一抛,将她扔进浴缸 中--灌篮成功!
「你在做什么?」望着自己的一身湿,辛穗脾气再好,都不免生气。
「该你自己洗干净,我拒绝让一个臭护士帮我换药。」
「你!」他没等她反应,径自走出门。「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淑女,你家教差、品 格烂、道德零、水准低……我不要当你的特护,我不做、不做了,全世界又不是只有品 诚一家医院……」
是啊!世界又不是只有一家品诚!
可是,只有这一家是老爸拜托五姑妈的小姑的女婿,帮她弄进来的,如果她不做, 五姑妈那张嘴巴……要拿什么填呢?最近又没有流星雨,否则她还可以求求老天,让一 块大陨石直接塞上五姑妈的嘴巴。
唉……一声,认命,唉……唉……两声,除了认命还是认命…… ##############################把护士服挂在冷气出风口,明天早上就会干了吧!他 的T恤,穿在她身上变成及膝洋装,宽宽松松的,像穿上孕妇装。
吹干他的头发、换好药,谷绍钟像太上皇般躺在床上。
赌着气,辛穗不想理他,拿起过期杂志,缩在沙发中,对他也对自己发脾气。
「上床。」又命令人,讨厌!
「特护不能跟病人抢床。」至于下午那一次……是疏忽,她向来知错能改。
没有反对声音?很好!他终于学会知难而退。
当她安下心把专注力放在书本上时,身子突然被人凌空抱起,在意识回归半途,她 像下锅饺子被扔入床面。
「你一天到晚把我扔来扔去,当我是篮球吗?」
「篮球都比你重。」躺下,他的一手一脚跨在她身上,压得她没转身空间。
「你到底要做什么?」火大,就算他长得好看、就算他一下子就绑票了她的心脏, 他也没有权利欺负她啊!
「陪我睡觉。」
「陪人睡觉不是特护的工作。」
「我到台湾一个星期,都没睡好过,今天下午是我第一次真正睡着。」
他的话压下辛穗的火气。原来,他对这里不仅陌生,还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