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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听有什么?偷杀人、偷放火才可怕呢。”予蓝刻意笑得一脸妖媚。“哈!我好期待老爷快快回府,有句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知道有几分真实性。”

  “你、你到……到底……是……是谁?”玉夫人吓得嘴唇颤抖不已。

  “我是……孟夫子的大女儿,孟予蓝。我爹爹的魂魄收拾不了你,苏老爷绝对能治你。”

  谜底揭晓!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说出,予蓝带笑,从容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满面震惊的玉夫人。

  玉夫人跌跌撞撞离开湘园,她满心混乱,焦慌而无所适从。

  怎么办?那些陈年往事再也包不住了,老爷知道会怎么做?把她赶出家门吗?肯定会的,她的或桦死去后,她再也没靠山!

  停住脚步,她压住狂烈心跳,不行慌、不能乱,她要认真想渭楚……

  是啦!她绝不能让盂予蓝见到老爷,给她有机会掀开这一切。但她会不会已经告诉或浅?嗯……大概不会,这几天或浅都留在药铺,她想说还没有机会。

  好!就这样,除去孟予蓝,所有的冤仇就石沉大海,再不会有人去挖掘。心意已定,她要加快动作——在老爷回府之前。

  这回,她要亲自动手,再不留个让人能寻线追查的“根”。

  ***

  苏永为了采欣遭程家退婚的事,匆匆赶返家门,或浅一接到消息马上回来,除了禀告退婚之事,也将玉姨娘和予蓝的事一并禀明。苏永找来张管家,对证无误后,父子俩面色凝重。

  “或浅,爹爹这回想听听你的想法。”半晌,苏永开口。

  “我恨她、恨之入骨,却无法对她残忍!我的情绪于事无补,我只想快速斩断这些恩恩怨怨,不让无谓的感觉困扰我。”这几天,他痛苦、他过得相当不好。“予蓝丫头肯罢手?”

  “我们欠孟家一个交代。”或浅皱眉,一想起她,他便要心痛。想起孟夫子,苏永不胜欷献。“我知道,如果能弥补,就算散尽家产,我也要去做。”

  “您说散尽家产,是真的?”他不敢置信。

  “儿子,爹老了,这些年四处的打拼奔波,加上你娘和或桦的事,让我不再那么看重金钱。你爷爷刚过世那几年,我非常恨他,恨他日日夜夜为别人忙碌,却从没注意过我这个独生儿子,一年中,我见他的次数,还不如一个长期生病的患者。

  后来,他死了,我告诉自己,名医又如何,医不了自己长寿,医不了家境贫穷,于是,我立志开一家、两家、一百家完全不同的仁济药铺,我要赚很多钱,让所有人羡慕。儿子,你能说我不成功吗?”

  “不,爹爹,你是成功的,放眼全国,再没药行可与仁济齐名。”或浅回答,爹爹眼角的疲惫让他心惜。

  “成功又如何?每次回家看见一个全盲的儿子、憨蠢的采铃、骄恣的采欣,我连留在家里的勇气都没有,只好拼命往外头跑,借口事业麻痹自己。

  知不知道?你复明的事是我多大的安慰,虽然我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我真的很兴奋。那几天晚上,我都兴奋的无法合眼,光想到你又能看得见,就雀跃不已。”

  “我懂!”他和爹爹是同一种人,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

  “儿子,这回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爹爹全力支持。”

  “我想给姨娘一笔银子,让她独自在外生活,从此与苏家再无瓜葛。”

  “你真是宅心仁厚,她这样对你娘,你还善待她?”

  “念着恨,对我并无助益,再说她毕竟为苏家留下骨血,也陪伴爹爹多年,并非全无功劳。至于采欣,若她愿意回程家,可能要麻烦爹爹再跑一趟,并当面表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她再无娘家可依恃,我想依她那种蛮横的性子,应该多少吃点苦头,才会改变。”

  “你说得很有道理,就依你的方法去做。”苏永点头,看来这个儿子虽温文,却非全无主见。

  “另外,我想卖掉仁济在全国的二十四间铺子,和田产房舍,只留下扬州城这一家,将所得的银两全数赈灾济贫。我知道这些是爹爹多年累积的心血,但是或浅向爹爹保证,我一定会把今日的风光规模给爹爹挣回来。”这是他答应予蓝的,他会为她做到。

  和儿子聊得越久,他越觉得自己错看他,也许他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他笑了,很得意的笑容。

  他拍拍或浅的肩说:“拿二十四间铺子换我这个能干儿子,值得!何况散尽这些不义之财,九泉之下,我才有脸见你爷爷。”

  “爹,我保证,我今夜说的话,一定会为您做到。”

  言谈间,珍珠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她泪流满面,话说不出口,光是拉着或浅要往外跑。

  “珍珠,发生什么事情?”或浅反手扯住她,莫名的心焦浮上心头。

  “予蓝姐姐……死了……呜……”她的泪成了珍珠,颗颗滚、粒粒落。

  予蓝死了……她甚至不等他偿债……或浅无法思考,拔起腿,他狂奔回湘园。

  “丫头,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苏永拉住哭个没完的珍珠问。

  “今儿个,玉夫人又上湘园来找碴,有了上次夫人卖掉予蓝姐姐的经验,我们都很担心,可是,这回夫人还是又闹起来,她掐住予蓝姐姐的脖子,想把她弄死,然后她们说了一堆话,什么栽赃嫁祸、火烧大房之类的,玉夫人听得气极败坏的离开。”

  “这样子予蓝丫头怎么会死掉?”

  “夫人一走,我们都松口气,想起姐姐和大少爷吵架后就不吃不睡,于是我们商量好分头做事,我上厨房去烧几道菜,翠玉姐姐去烧热水,想说等她洗个澡吃饱饭,精神好些再上药铺找大少爷回来。”说到这里她又抽抽噎噎哭没完。

  “然后呢?”苏老爷的声音越发急躁,拉住她急问。

  “翠玉姐姐烧好水,想端进房,却发现玉夫人从予蓝姐姐房里跑出来,双手都是鲜血,她忙冲进房,才发现予蓝姐姐已经倒在血泊中。”

  “该死!你马上找几个人回湘园帮忙。”这下子,他要拿什么,才能还得清孟家?他大步跨出厅堂,看见张总管等在门外。“你去找两个长工跟我一起来。”

  “是,老爷。”张总管领命走出门。

  或浅本想放过她的,这回,是她自作孽,休怪得旁人!

  第九章

  予蓝的伤很重,一刀横在腰际,加上失血过多,几乎夺去她的性命。即使或浅用尽全力,也不敢自信能救得回。

  抱她在怀中,或浅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整整五天。

  他没有太多的喜怒情欲,只是静静地抱住她,偶尔探探她额头的热度,偶尔测测她的脉动。

  他不太进食,也不太说话,外人察觉不出他和平日有什么不同,只有亲近的人看得出,他眼里的无助哀戚。

  他默默忍受着悲哀,一如多年前娘亲去世时,他不哭不闹,静静看她入殓安葬。他有身为医者的特质,对生命的流逝站在超然立场。

  他还能抱她多久?不晓得,他尽了全力,剩下的只能看天、看地,看天地间愿意还他几分恩义。

  “大少爷,予蓝姐姐还会好起来吗?”五日来,珍珠红肿的眼睛没消退过。

  摇摇头,别问他,他也想找个人来问问,想找出一个正确答案。

  “大少爷,您吃点东西吧!要是予蓝姐姐醒来,看你这么消瘦憔悴,一定会舍不得的。”

  翠玉端来一碗奶酪。

  你会为我心疼吗?如果会,那是你该受的,我为你心疼多日,总要轮到你来心疼我了。你不是一向讲求公平的吗?旁人对你不仁,你便要待他不义,现在,我疼你、爱你,你是不是也该还我一份公平?

  扯扯嘴角,他伸手端来奶酪,仰头喝下。

  最终,他仍是舍不得她心疼。

  “大少爷,您要不要放下予蓝姐姐,先梳洗一下?予蓝姐姐最喜欢把你打扮得光鲜,她帮你做了好多好多衣服,您净净身体、换上新衣,等予蓝姐姐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您整整齐齐的,好不?”

  珍珠拿来新衣裳,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是啊!予蓝姐姐说要在回石头村前,帮您做满一整年的新衣呢!她说您穿惯她做的衣服,怕换了人做,您要……穿不舒坦。”

  翠玉哽咽。

  “我们问她,既操心您何不留下?就算当个小妾,您还是会疼她、爱她啊!可,她不爱当妾的,她说不管是贫、是富,每个人都有权拥有自己的爱恋,不和人分享……大少爷,您别要予蓝姐姐当妾了吧!她那么聪明,当正房妻子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珍珠一路说一路哭,哭得或浅满腹心酸。

  “珍珠,别挑这时候说这些,大少爷,您起来梳洗吧!予蓝姐姐有洁癖,您这样抱她,她会不舒服。”翠玉擦干泪,勉强自己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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