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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织昀吸吸泪水,想扯出一个微笑,没料到却扯落一地伤心。

  “伯墉知道你爱他吗?他为什么会向织语求婚?"

  “我宁愿他恨我、宁愿他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恨我——他才能心安理得和织语共度一生……"她是让他恨她了,但是……她心痛如绞啊。

  “你让他恨你,所以他才会转头去向织语求婚?"她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他们早晚要结婚的,不管有没有我都一样。"

  “不!我不赞成,伯墉是男人,他该有担当,爱情是你们三个人的事,不能把责任丢给你和织语去扛,而他自己置身事外。"

  “你要他怎么办?让他心中存着我却和织语走入礼堂?或者要他选择我,把织语再逼向自杀路?君姨,我知道你为我们好,可是解决这场紊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我退出……让他们按照原定计划走,而我这个局外人被三振出局。你要真疼惜我,就别把我们今天的谈话说出去,我是太激动了,不该对你说这些,增加你的心理负担。"

  “织昀……君姨知道你委屈了……"她慈爱地把她揽人怀中轻拍。

  “不委屈!混乱是我制造的,本就该由我收拾残局。"这是她的宿命……

  “往后,你要去哪里?"

  “哪里来就哪里去。"她摇摇头,苦等声。"君姨,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让我重温家庭的温暖。"

  “我不放心你。"

  “放心吧!这些年都是我自己在照顾自己的,你别替我担太多的心。等我安顿好,我会写信和你联络。"困难地起身,她拿起拐杖,一步步地走出屋外,走出伯墉的生命。没带走罗家的任何馈赠,只带走一手帕的残红败绿和她早夭的爱情。她和罗家的牵扯就到此了结,再也无恩无怨……

  看着织昀的纤瘦背影,杨庭君的眼眶不禁微红了。

  ☆ ☆ ☆

  该死的女人!伯墉甩过一只酒杯,铿锵一声撞上墙面砸得粉碎。酒入愁肠,让愁字以等比级数增加。

  是他滥发同情,才会看不清罗织昀的真面目。

  她这个心胸狭窄、性格黑暗的女人,她挟恨而来,带着满腔满怀的仇恨,存心来颠覆罗家,她是有计划地一步步接近他,拿他当工具来伤害织语,而他竟毫无所知的任她利用。

  该死!他再次咒骂,他不应该被她美丽的外表迷惑心志,尽管骂过上千万声,他仍忽视不了心底被她牵动的隐隐疼痛。

  忘记她、忘记她——忘记她忧伤的眼瞳,忘记她清丽柔婉的愁容、忘记她黯然无奈的哀戚……

  可,尽管他再努力也挥不去,她萦绕在脑底的影子,她的笑颜逐开、她的怒气冲冲、她的悲励伤心……一次次在他心底自动复习。

  已饮尽杯中物,再度将酒杯砸向门板。忽地,门开,收手不及的伯墉眼瞪着它直袭上堂弟——贺耘尉。

  幸而贺耘尉是黑萤局手,被偷袭经验丰富,手一挡就把杯子囊入掌中。

  “表哥,都要当新郎的人了,心情还这么不爽快,是得了婚前恐惧症,还是新娘落跑了?”贺耘尉带着三分玩笑夺下了他的酒瓶。

  仰起头,躺上椅背,抓乱一头黑发。他不再是那个温和体贴的贺伯墉,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为爱所困的焦躁男人。

  唉——为什么浇再多的酒,也浇不去她在他心中的影像?

  即使她是那么的可恶、可憎、可厌!

  “虽说我长得孔武有力,可我也没打算扛一个醉鬼新郎上礼堂。我真要替那个小小新娘叫屈了。”

  见他还是一言不发地仰望天花板,耘尉也随着他的视线抬头。"没什么特别的啊,干嘛看得那么专注?难不成你宁愿面对平板无趣的梁柱,也不愿多看我这张帅脸一眼?"

  照往常,细心而善解人意的他,是绝不会让竺人独自念念有词,唠叨个没完的。看来他的性格在短时间内被大力扭曲过了。

  “愿意谈谈吗?”

  “不愿意!你给我出去!"他拒绝的直接。

  他有他的尊严,即使被罗织昀毁损得所余不多,他仍要维持住坐落于高高鹰架上的"面子"。

  哇!什么态度啊,这要是让婶婶看到了,肯定会为了自己家教失败而痛哭流涕。

  “那——玩玩是非题如何?"他吊儿郎当地坐上伯墉的办公桌。"至题:你不想履行婚约,却碍于自己的誓言、碍于罗院长的人情,不得不履行。"

  “错!你可以闭嘴了。”

  闭嘴?哪有那么容易,不帮这只呆头鹅搅搅脑浆,它们都快变成化石了。

  “第二题:你心里爱的女人,不是那个即将为你披上嫁衣的小嫂子?"

  他别过脸,不作回应。

  “默认?拒签?无所谓,继续进行下一题——你正在为一个罗姓女子烦心,但是这位小姐并非你未来的枕边人?"伯墉还是不发半言。

  “又弃权?弃权太多题会被判出局哦,到时拿不型局额奖金可别怨我。"他别有所指地笑了笑。"这个罗织昀不但占领了你的心,也掳获了仲墉的情,看来此号女子不是简单人物,不能等闲视之。"

  他终于抬起眼,横扫过贺耘尉,眼里有着极度的愤怒。

  贺耘尉皮皮地啧啧两声。"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三个字?很容易,因为贺仲墉不顾兄弟情分,包袱款款准备飞回美国,不打算参加你下星期的婚礼。"

  可恶的罗织昀!竟可以这样轻易地同时伤他们兄弟一人?是他太小看她了。

  “仲墉怎么说?"

  “他说——罗织昀是真心爱你,要你好好珍惜,不要因一时冲动而放弃了彼此。"

  何止是她爱他,这个堂哥也把人家给爱惨了,否则滴酒不沾的人不会变成醉鬼,心性温和的人变成了希特勒,恼啊、恼啊又是一个在石榴裙下昏迷不醒的男人!泼水能把他叫醒吗?还是直接泼硫酸会比较有用。古云:重病要用重药医。

  “仲墉说错了,她谁也不爱,她只爱她自己、只爱复仇,终其一生她只为毁灭罗家而存在。"

  “你才错了……"杨庭君的声音突然介入。

  多日来的反覆思索,她实在无法假装自己从来不知道织昀的心声,尤其她离开后,事情并未因她的退出而改善。眼看伯墉、织语这两个孩子一天天憔悴、抑郁寡欢,没有大喜将至的喜悦,这样的婚姻注定是要失败的啊!

  “她是真的爱你,但是织语用生命来向她抗争,她不得不退让,这些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我再也不会相信她的满口谎言,她是个货真价实的骗子。"他激亢地说。"从走进华心第一天起,她的所言所行都是带有目的,她处心积虑介入我和织语中间,就是要伤害织语好让教授和师母痛不欲生。"

  “你和织昀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君姨,你被她楚楚可怜的外表给欺骗了,她心机多诡。尖酸歹毒,为了仇恨可以放弃所有。爱上她是我这辈子犯过最严重的错误!"

  “你误解她了,她是真心爱你,没有目的,也没存心要去伤害谁。"她极力为她辩驳。

  “不要再说了。我只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眼睛看到的。不管如何我都不允许自己或任何人再去伤害织语,我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谁都不能更改!"他断然地说。

  “你认为娶了织语就能带给她幸福?"贺耘尉重新拿是非题来检测他的心。

  “是!"他肯定地回答,不能容许自己有一点点的迟疑。

  “你认为她会不在意你心中有另一个女人?"

  “是!如果她在意就不会同意嫁给我。而且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会把罗织昀彻底赶出我的记忆,她没机会危害我和织语的婚姻。"

  “堂哥,你太不懂女人。"

  他是不懂女人,尤其是心思复杂的女人,否则他不会受控于她的掌心中、被她愚弄。

  “堂哥……"

  “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他暴吼。

  “织昀果然成功地让你恨她,唯有恨她,才能让你心安理得的和织语共度一生,她说对了。”背过身,杨庭君和贺耘尉一起离去。

  这句话猛猛地刺中他的心脏……难道说……不!不!他不可以再出尔反尔,织语再也禁不起另一次打击。

  吞下灼热液体,今夜就让他沉醉……等明天,再去背负他该负的责任吧!

  第一次,他觉得当一个肩膀好辛苦。

  ☆ ☆ ☆

  耘尉走出医院,抬头仰视满空星辰。

  唉——男女情爱真是道难解的习题,幸好他向来游戏人间,不去碰触这种割心剖腹的情恋。远方的星星闪了一下,像是不苟同他的说法——不苟同又如何,他就是要抱定这种主义过一辈子。

  走了两步,他竟在榕树下看到一个穿纯白色新娘礼服的女孩掩面哭泣。

  不会吧!星星王子,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农历七月已过.怎么还会让他碰上聂小倩?是他在中元普渡上香时心有杂念,还是他长得太帅,引得众家女鬼不顾鬼门已关闲,仍逗留在人世问,准备与他来场阴阳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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