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玉面观音的人。”有了答案,他不再手下留情,一招卧龙掌把紫苹震出三尺外。
她呕出两口鲜血,挥剑砍伤两个要捉拿她的男人,她不能留下,她要回去问问那个认了十年的师父,为何要陷害她曹氏一族?
倏地,几人飞身扑过来,长剑短刃纷纷出笼。
“留活口!把她关进地牢。”匆匆交代过,炜勖冲入拥彗楼,察看父母是否安然无事。
☆ ☆ ☆
一大清早,炜勖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武士,和医术高明的郎中,一起送爹娘到曲家在苏州的产业——怀远小筑养伤,曲炜勖要专心对付玉面观音,这一回他不再对她手下留情,不管她是不是父亲的师妹。
连派出几个高手,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探清她的底,一举歼灭。
“少爷,章家老太爷来访。”叔端在门外叩门请示。
“请他到书房来,然后你在书房外面候着,不准别人靠近。”他叹口气,看来他的丈人带着他的新婚妻子登门了。新婚妻子?他昨夜居然和个杀手在床上行周公之礼,还着了人家的道,曲炜勖、枉你一世精明……
“是!”叔端领命出去。
没多久,他的岳父大人进入书房,跟在他身后的轿子里走出一个容貌叫人惊艳的弱质女子。
小容扶着小姐向姑爷请安,只一眼,嫣含的心就沉沦了,她的夫婿竟是这样一个伟岸男子……抿着唇、低下头,她羞答答地幻想着未来。
他第一次看到妻子的容貌,这样的美人的确会让男子心神荡漾,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没再往她身上多瞧。相反的,那双和紫儿相似的眼睛,竟在这时候盘上他的脑海。
门关上,炜勖请人入座。
“贤婿,不知道贵府昨夜可有发生大事?”他的眼里闪着迟疑,昨夜女儿清醒过来,他就知道出事了,没有立刻赶着上曲家,是存了私心,怕万一炜勖要真是不幸出了事,带女儿上曲家,不是要女儿守一辈子寡吗?拖到今晨,是因探得了消息,说炜勖安然无恙,这才带着女儿上门。
“都处理好了,多谢岳父关心。”他温和地点头称谢。
“那么……你可知……”他支吾不成句。
“新娘是她人冒充。”他替他把话接齐。
“我……我们也是到今晨,被弄昏的小女醒来,才知道出事了。一整理好,我马上就带着女儿来了,据小女说昨天……”他把情况钜细靡遗地从头讲了一遍。
“岳父大人,我应该亲自登门把事情说清楚的,只因事出突然,有许多事情我必须先处理。”
“我知道、我知道,我猜想贤婿不愿把事情张扬出去,所以今天我直接把小女带过来,还望以后你善待嫣含。”
“她嫁给我,往后便是我曲家人,我自然会善待她,请您不用担心。”他温和一笑,真诚的笑容让章老爷悬了半天的心得以放下来。
“那……二日后的回门……”
“一切照常,我会亲自带嫣含回娘家。今天的事还望岳父别传扬出去,等我将贼人一举成擒后,再登门把原委向您说清楚。”
“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您。”
“留步吧!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况且你还有许多事要忙,别急着招呼我。”
“那,请慢走。”
“小女就麻烦您了。”
“当然!”送走了岳父,他唤来叔端。“把夫人安顿好,命令参与今天围捕刺客的人,不许把事情张扬出去。”
“是!”
“嫣含,你先下去休息,这几日我会很忙,你先自己适应环境。等这事情落幕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他客气而亲切的笑容掳获了她的心,这是她的良人啊!她章嫣含何其有幸。
“相公放心,嫣含知道。”她温柔似水的声音轻道。
他拍拍她的肩,走出书房。留下香腮凝红的嫣含。
“小姐,走了啦!”小容取笑地推推主子,相公?她期待著有朝一日,他也成为自己的相公,这么想的同时,红霞同时染上她的双颊。
第四章
阴冷的地牢里安静无声,腐朽的霉味充斥在鼻息间。偶尔几声老鼠的吱吱叫声传来,偶尔几声铁链的摩擦,提醒着人们,这里还有生物存活。
地牢里唯一的温度是墙上微弱的火把,紫苹盯住火把,想象着自己的生命就如同那火把,在缓慢的消失……
被绑在十字木桩上,身上的刀剑伤已经封了口,鲜红的血转成暗褐色,淡淡的腥味散在空气中。早没了痛觉,寒意、恐惧再干扰不到她。
还报得了仇吗?程奎早在多年前的皇位争权中失势,让登上龙椅的新皇帝下令处斩,被利用的曲怀天失去一只手臂,而真正的元凶竟是养了她十年的玉面观音!
环顾四面铁璧,她大概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就算他是心慈宽厚的男子,但这回她断去他父亲一臂,他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放过她。何况,她身上的观音露只能保她再活四十天,四十天后……她将七孔流血,血尽人亡……
她想起昨夜……宽阔的怀抱、温暖的交合,她的勖哥哥始终没忘记她,是该满足了。若有轮回,她但愿下辈子两人能换个身份,没有父仇、没有家恨,单单纯纯的一男一女,她会还尽他的深情。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她没抬头,宣读她罪状的生死判官来了?她想笑,却扯不动嘴角。
“你是那天在枫林里的刺客?玉面观音派你来的?”炜勖的声音不再温暖多情,凛冽的口吻中有着欲置人于死地的凌厉。
是吗?是她是那天的刺客、是玉面观音派她来的,不过……是也不全然是!这次她是为自己来的,没想到却获得一个无法预料的答案。
“说话!”他的表情变得冰寒,失却了温度,他不再是昨夜那个温柔的枕边人。
“我无话可说。”她想昏倒,不想面对这样的场面,但炙身的疼痛仍没让她昏厥,这时她开始恨起自己的坚韧。
“说!玉面观音的巢穴在什么地方?”
垂着眉不敢看向他,怕他认出她的眼神,认出她是多年前他专心呵护的小女孩,就让那个可爱的小女孩驻留在他心里,别叫今日满手血腥的莫情污了他完美的记忆。
她摇摇头,他过不了观音殿前的重重机关……别去送死……以他的武功,就连玉面观音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不进观音殿,她就怎么也伤不了他。
他曲解了她的意思。攫起她的下巴,他强迫她面对自己。
莫情固执地垂下眼帘……突然间,她觉得四十天的生命对她而言太长了,若能就此死去……会是个美好结局。
“玉面观音训练出来的杀手,个个都和你一样宁死不屈吗?”他手落在她肩膀上的伤口,一用力,痛彻心肺……拧了眉,咬住唇,她不让自己痛喊出声。
“好!我欣赏你的骨气,但我很怀疑,你的忍耐力有多强?不如我们来做做试验。”他翻掌,看着染在手中的鲜血。现在的他冷酷残暴,不再是她识得的勖哥哥,但怎能怪他,他正在“报父仇”呀!是她说父仇不共戴天的,她能恨谁、怨谁呢?
“伯端,拿出你的蝎尾鞭卖力表演,让我们的客人好好欣赏。直到她肯开口!”
蝎尾鞭是一种特制鞭子,它的鞭身布满倒勾,用力甩出后再拉扯回来,往往会顺带勾回对方的肉屑。
紫苹浑身颤栗,她看过师父在莫心身上用过这种鞭,才三鞭,莫心身上就寻不出完肤……
“怎么?听过蝎尾鞭的厉害?要是你肯改变主意……”
“杀了我!”她绝望地抬起头,反正她早就没想过能活过今日,一条残命换得他一世平安,很划算。
“没那么容易!”一接触到她的眼光,炜勖的心被紧拧了一下。再度扳起她的下巴,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昨晚你不是口口声声喊我紫儿,怎么才一天就忘得干干净净?”她似真似假的说。
刻意激怒他只求一个畅快死法。
“闭嘴!你不配。”他青筋暴涨,眼里冒出烈焰。
她会是紫儿吗?不、不、不可能,紫儿早就死了,他捧过她的骨灰、送过她入土,眼前的她只是一个和紫儿有相似眼神的女子。他不要被她的话模糊了焦点。
不配……他没说错,她是不配。他心中的紫儿清纯善良,而她是玉面观音座下的冷面杀手。
“我不配喊紫儿,那么小娘子呢?或者说亲亲小娘子?”
“你!”一甩手,她的脸上浮上鲜红掌印。“伯端,用刑,!”他暴吼一声。
伯端为难地看向主子,这女人已伤成这样,只消一鞭她就会香消玉损,他们还要从她口中套问玉面观音的巢穴。可……主子正在盛怒中,他不明白一声紫儿怎会让一向冷静的主子变了样,但他很清楚这个女的不能死,于是他擅自换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