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心投入工作的目的,是怕脑海一有空档,会被他悄悄的占领,所以,她都一直忙到自然睡去才罢休。
“之婉阿姨,谢谢你!”她很感激杨之婉为她挡下父亲的质问。
她自己也担心,万一说到伤心处,她会忍不住将积压许久的情绪,遣堤而出。
今天是她的珠宝展览会,泪洒会场,毕竟不好看。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杨之婉牵着她的手说着。“跟阿姨介绍你设计的作品。”
“嗯。”她点点头,推着杨之婉的轮椅,走入珠宝展览会场。
一走出休息室,便瞧见倪崇扬正和一个熟悉的身影谈话。
“晓涵!”夏恒伟一看见佳人出场,马上迎上前。
“晓涵,恒伟听说你今天有珠宝展,所以,特地远从美国来台看你的展览。”此时,倪崇扬的手机突然响起,“我先接个电话,你陪恒伟聊聊。”
等倪崇扬一离开人群,倪晓涵整理好情绪,开口便对夏恒伟说: “我记得并没有发邀请函给夏先生,夏先生怎么会知道我有珠宝展?”
“是我表……不,是一位台湾的厂商告诉我的,呃……我们从事钻石业的,业界有哪些知名设计师的珠宝展,我们都很了解。”夏恒伟一急,差点说出是表哥说的。
“这样啊!”
“是啊!是啊!晓涵小姐所设计的珠宝,都是上乘之作,我是特地到台湾来看你珠宝展的。”夏恒伟开心的赞颂她的作品。
倪晓涵想到自己曾经戏弄他,他却不记前赚来看展,突然觉得很过意不去。“上次的事,希望你不会介意。”
“没关系的,那车子早赔人了。”幸好他表哥愿意帮他付款,否则这一年,他准做白工了。
他的笑魇,令一旁的杨之婉不禁好奇的问着:“这位是……”
“噢,之婉阿姨,他是来自美国纽约的夏恒伟先生,目前在全球最大的巨颖钻石公司担任总经理的职位。”
夏恒伟?!杨之婉仔细的打量他一会儿,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这位是我父亲的好友兼事业伙伴——之婉阿姨。”
之婉?!那不是卓颖表哥母亲的名字吗?他怔愣地看着她。
她真是表哥的母亲吗?如果是,那她就是他的舅妈了!
她曾经背叛舅舅,遗弃表哥,他该不该和她相认呢?夏恒伟在心底挣扎着。
“之婉阿姨,您好。”怔愣之余,夏恒伟不忘向坐在轮椅的杨之婉打招呼。
“请问夏先生以前是不是住旧金山?”杨之婉继续问着。
“呃……是啊!”
“那你的母亲是……卓云瑶吗?”杨之婉的面容绽出一抹惊喜之色。
“是……啊!”听她这么一问,夏恒伟已经确定她就是卓颖要找的母亲——杨之婉了。
“你的舅舅一定是卓子贤了!”杨之婉激动地上前问他。“恒伟,我是你的舅妈,你还记得吗?”
“舅妈?你真的是舅妈?!”已经被认出来了,夏恒伟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倪晓涵也怔住了。“之婉阿姨,你们是亲戚吗?”
“是啊!我知道我儿子寄住在我小姑家,可是我却不敢和他相认……”杨之婉的眼中蓄着泪,“他过得好吗?”
虽然离了婚,可杨之婉却仍对惟一的儿子念念不忘。
他们聊着,倪晓涵却无法专心再听他们对话。
早上才塞了一块面包,直到下午,都还没进食。胃部突发性的疼痛,令她想呕吐。
“那你们慢慢聊。”当倪晓涵正要离去,未料,却看着一脸沉色的倪崇扬走回来。
“晓涵,跟我来!”
她从来没看过他父亲的脸如此阴郁凝肃,难道是发现她胃痛了吗?
一人休息室,倪崇扬劈头便问她:“我刚才接到陈秘书的电话,他说一亿元的支票今天轧进去后,对方竟以期限已过为由,向银行撤销付款委托。”
撤销付款委托?!
当初卓颖要她将票延后轧进去,没想到,她给他方便,反而让他有机会消灭票据之时效,得以撤销付款。
“这么说,那一亿元是没有兑现了?”倪晓涵表情错愕的说着。
“没错!一亿元不是小数目,现在饭店的资金被抽走一亿,陆陆续续有账款要支付,还有薪资要发放,陈秘书急得找我想办法调度资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次发生这种财务危机,倪崇扬虽无责怪倪晓涵之意,仍掩不住恐慌。
倪晓涵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原已疲惫的她精神又大受打击,胃如强酸侵蚀般,令她难受不堪!
然她却强撑住身心的煎熬,“爸,我会想办法的。”
倪崇扬因为心里又急又气,没发现晓涵的异状。
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
她的心痛比胃痛要痛上千倍、万倍,她的心酸比胃酸来得强烈,然现在她却无暇细想原因,当务之急,得先想办法挽救她父亲的事业。
如果他没带走千禧七星的皮带,也许还有机会
她火速的离开珠宝展览会场,回到工作室和倪家,焦急的翻遍了四周,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带走了!
顿时才惊觉,他把承诺给她的幸运和幸福都带走了!
他不能给她幸福,为何又要留痛苦让她承担
他好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她的胃在此时,如同被一阵强酸侵蚀,痉挛的难受,直到再无法支撑……
第十章
夏恒伟的内心极挣扎,在与杨之婉相认后,他不知该不该向她透露表哥的行踪?
他担心,要是让倪家父女知道他们表兄弟暗地联合整他们,到时候不被他们砍死才怪!
可是,他表哥一直牵挂他母亲的行踪,倘若没将这件事告知他,他良心也会不安。
表哥对他如此照顾,基于良心和道义,他当然应该告诉他。
就怎么办吧,还是让表哥去决定该不该和舅妈相认。表哥脑袋精明得很,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做的。
当晚,事发突然,晓涵紧急被送往医院,他便急着打电话给卓颖,将晓涵住院及见到他母亲的事,——并告诉他。
※ ※ ※ ※ ※ ※ ※ ※ ※
急诊室外,除了倪崇扬、杨之婉,还有夏恒伟在外面等候。
电梯门被打开,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带着墨镜,一身黑的男人。
虽远在纽约,他的身心日日如坐针毡,夜夜备受煎熬,实在也好过不到哪去!
在听到了恒伟的紧急通知,确定自己给她精神上和金钱上重重打击后,他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飞奔来台。
他了解,在伤了她后,心里更放不下她。
他根本没有预期的痛快!
对她的那份爱,已经根深柢固的让他感到惊诧!
这是离开她之后的体悟,他根本不能没有她,就像她也需要他一样。
当他知道恒伟见到他母亲的消息,一份期待渐渐在他心中扩散。
他决定勇敢的承担这一切,希望这份仇会随着爱渐渐淡化……
夏恒伟第一个看到他来:“表哥!你来了。”
杨之婉在听见夏恒伟的呼唤声,怔愣住了!
她的双眼直直的注视着他,慈和的容显不禁转为激动,眼中控制不住的蓄满泪,“是……小颖吗?”
她真是他想找寻的母亲吗?
这么多年来,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她的脚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坐在轮椅上?
有太多话想问她,一时之间,全都梗在喉间。
倪崇扬反倒僵在原地,为失散多年的母子打围场,他推着杨之婉的轮椅,停在车颖的面前。“我想,你们母子需要好好的聊一聊。”
卓颖无言的接过轮椅的手把,将她推出医院。
※ ※ ※ ※ ※ ※ ※ ※ ※
“你为什么坐在轮椅上?”卓颖第一句话并没有追问她离开的原因,反而是关心她为何坐在轮椅上。
杨之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很高兴自己有这么一个俊挺优秀的儿子,他除了遗传到他父亲的俊朗,对她还多了一份深切的关心和孺慕之情。
“那是在一次为接饭店客人的途中,发生意外所造成。”杨之婉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显然并没有因为那次意外而被打倒。
卓颖由衷的钦佩她的韧性,他相信这些年来,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我知道你对妈一直有误解。”杨之婉啜饮一口果汁,想起她当年离开卓颖时,他才九岁,他亲眼目睹她离开,对她的误解一定很深。
“当初,爸说你跟倪崇扬跑了,我想知道这是事实吗?”这个问题藏在心中已经二十年,今天,他终于可以找到解答了。
杨之婉叹了一口气,“子竖他对我的误解非常深,当年,我的确是在机上认识倪崇扬,但是我们的关系并非他想的那般。
二十年前,你父亲投资的生意屡屡失败,在到处欠债的情况下,连建筑师的正业都无法负担庞大的债务。后来,我认识饭店界的倪先生,因此我转入饭店业,希望能帮助你父亲还清债务。
岂知你爸爸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我是因为他身败名裂,家财散尽,所以想转投有钱男人的怀抱,他逼我和他离婚,赶我出去,怕我带走你,甚至把你关在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