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的态度,先声夺人的怒气,绝对不是茱莉亚期待泰勒见到她时会有的表现。她高傲地扬起尖细的下巴,设法睥睨气势惊人的主人,不过是她父王与人类生的贱种,没到大门口恭迎她已是过分,居然还用这种态度对她� 。�
见他不予理会,她更生气了,怒火冲天地走向他。
但在她还来不及发起脾气,就瞧见坐在另一端的黑发男人,那尊贵、冰冷的气质,令她呼吸一窒。
“魔魅!”饥渴地吞噬着他俊美的身影,茱莉亚心中充满激动。
可惜,妹有意,郎无情,魔魅的目光仅是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同伴,这让茱莉亚万分不悦。
后面有比她更可爱的美人吗?不过是陪同前来的德农、蕾莎,以及——夜灵!
她迅速转身,捕捉到夜灵眼中的激动,淬毒的目光气愤地射过去。
“属下无能,让赛姬小姐受伤,请王子降罪。”茱莉亚的愤怒全然不在德农的注意范围之内,他只担心泰勒的怒气。那一晚的事件,让他烦恼得连觉都睡不好,面对主人的指责,头垂得更低。
“东西呢?”泰勒面无表情,只那双绿眸深沉得吓人。
“属下照王子的交代,把罗彦廷的行李带来了。”
“良好。”
简短的两字,有如铁锤落在德农心上,不确定主人的“很好”是什么意思。是原谅他了,还是准备宣布对他的惩罚?如果是后者,他也甘之如饴。
“主人请吩咐。”他的态度越发的恭谨。
“这件事……”
“泰勒,伤赛姬的人是茱莉亚,你不要怪错人!”
蕾莎见不得枕边人受委屈,沉不住气地道。
“蕾莎,你……”顾不得再去瞪见到魔魅后神情变得古怪的夜灵,茱莉亚愤慨地怒视妹妹。虽然她是一点都不怕泰勒的,但蕾莎为了维护德农而出卖她的行为,仍是不可原谅。
“我又没说错。”蕾莎咕哝道。
“哼!”她怒哼一声,暂时无心跟她计较,把所有的怒气一古脑地发向泰勒:“是我做的没错,你不用在我面前教训属下,耍威风,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
“你打算负荆请罪吗?”泰勒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气得茱莉亚火冒三丈。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贱种,还敢要我负荆请罪!”
听见她口出恶言,有魔魅在一旁压阵脚的泰勒,索性豁出去,不打算再对茱莉亚忍气吞声下去。
“你侮辱我,就是侮辱父王。你有胆子,我们到父王面前,你再把这种话说一遍。”他语气强硬地道。
“你!”茱莉亚的脸又青又白,绿眸里射出阴狠的光芒,“别以为父王宠你,就为所欲为!”
“这句话应该是说你自己吧!”泰勒不客气地回嘴。
茱莉亚万万料不到向来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泰勒会变得这么强硬,口舌便给得让她招架不住,除了恶狠狠地瞪他外,一时间竟想不出半句话来回应。
“对于你打伤赛姬的事,我本来是不想计较的,可你不但一点歉意都没有,居然还歪理霸气地找上门,我若是一味隐忍,恐怕会被外人耻笑,以为我真的怕你!”
“你想怎样!”茱莉亚怒极反笑,她以前真是把泰勒给瞧扁了,还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任她予取予求,没料到态度竟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应该是问你想怎么样吧!”泰勒眼中充满嘲弄,“跑来我这里示威,是因为你太闲,还是嫌那一晚打人打得不过瘾?”
提起那一晚的事,她就一肚子火,被善恶打伤的部位仍会隐隐作疼。
“你明知道我来做什么!”她横眉竖目地咆哮道。
泰勒故意挖挖耳朵,做出小生怕怕的模样,朝魔魅努努嘴:“亲爱的表哥,幸好你选择温柔可人的安琪,不然有一天耳朵会被震聋的。”
“你说什——么!”见魔魅皱起眉,茱莉亚的声音弱了下来,心里咕哝着自己干嘛还在意他的看法,但就是不争气地在乎起来。
委屈令心中的怒意更甚,但她不敢对魔魅生气,只睁着冒火的绿眸怒视泰勒,阴沉地下命令:“把人交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泰勒不打算跟她玩游戏,直截了当地回答:“交人免谈!”
“你可别想告诉我,善恶没把他们带来彗星堡?”
茱莉亚冷笑。
“善恶也在彗星堡,你敢跟他要人吗?”他闲适地凝睇着她。
茱莉亚暗暗咬牙,泰勒明显是拿着善恶的名字吓唬她。
“你是彗星堡的主人,你交人!”
“赛姬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交。”
“谁要赛姬了?我要的是罗……”她看向面无表情的魔魅,顿了一下才道:“彦廷!”
“你打伤赛姬,还敢跟我要罗彦廷?”泰勒从鼻孔哼了哼,“别说罗彦廷有善恶保护,我根本动不了他,就算我可以动,他是赛姬的心上人,你想我有可能交出来吗?”
“罗彦廷是德农奉献给我的……”她不死心地道。
“他脸上有盖你的印记吗?”泰勒唇角微扬,好笑地摇摇头,“德农只是把人给找来,至于是不是能得到他,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很明显地,赛姬在你之前便得到罗彦廷的芳心,你在妒恨之余,对她下手,现在却有脸来跟我要人?”
“你说什么?”茱莉亚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居然敢这么讲?!
泰勒倨傲的眼眉尽是不耐烦,不怕死地说得更白:“我说你身为吸血族的公主,却因为自己魅力不及赛姬而下毒手,这种作为有辱你的身份!”
“你这个混球!”茱莉亚气得忘记魔魅在场,一头红发如火焰向后飞去,张牙舞爪地扑向泰勒,吸血魔女的狞恶神情表露无遗。
无意跟她硬碰硬踹倒她,搞不好还会倒大霉,泰勒动作敏捷地闪开她的第一轮攻击,翻过沙发椅,来到魔魅身后。
尾随而至的茱莉亚,一看到魔魅眼中明显的不赞同,先是怯了怯,伸出去的鬼爪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泰勒,你有胆就别躲在魔魅身后!”她恨恨地道。
“我本来就有胆,只是怕打伤你,反而被你诬赖是我欺负你,迫不得已借着魔魅让你忌惮。”泰勒耸耸肩,目光一沉,接着道:“茱莉亚,你想要罗彦廷是不可能,如果你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不客气!”
茱莉亚见他姿态摆得更高,气得浑身发抖:“泰勒,你竟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在父王面前告发你的恶形恶状?”
“还不知道是谁恶形恶状呢!”他不甘示弱地道。
“你敢跟我到父王面前评理吗?”
“有何不可?”话虽这么说,泰勒心里却很清楚回到境外魔域,他的优势将消失。魔魅不可能陪他回去,他在那里孤立无援,惟一能倚赖的,惟有生父吸血魔王的公正。
“很好!”茱莉亚不怨反笑,她就不信回到她的地盘,泰勒还能这么嚣张。“我们现在就走!”
不舍地看了魔魅最后一眼,她手一挥,率先离开。
泰勒与魔魅交换了个视线,似在恳求他照拂彗星堡的一切,从对方眼中得到允诺之后,紧跟着消失。
蕾莎依依不舍地跟德农分开,偕着深深注视魔魅一眼的夜灵,紧随两人返回境外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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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啦布啦布啦……
布啦布啦布啦……
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奔腾气势,又如长江滔滔不绝,绵延数千里——说得更粗俗、贴切点,或者可以用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来形容茱莉亚几乎没有停下来喘息的数落。
吸血魔王的宫殿里,向来弥漫着森冷的气息,在一片骇人的寂静中,从来只会让人绷紧神经,戒慎戒惧着魔王陛下的喜怒无常,没人敢放松心情,遑论打一个呵欠。
故而,茱莉亚慷慨激昂且重复的陈述,虽然比催眠曲还让人容易打瞌睡,殿下的群臣仍然努力撑着眼皮,打起精神地紧抿着嘴巴,以免不小心让瞌睡虫有可乘之机。
就在大家努力不懈之际,忽然有道大大的、毫不掩饰的呵欠声响起,在静得只闻见茱莉亚声音的魔殿,分外的清晰、刺耳,也分外的刺激委靡的精神。
几乎是立即的,大部分的眼睛都闪着兴奋、等着看好戏的光芒,投向最大的嫌疑者。主角却睁着无辜、带笑的眼眸,盈盈地望向坐在大殿中央宝座上的王者,即打断茱莉亚滔滔不绝演说的人,也就是境外魔域最尊贵的主人,吸血魔王。
只见他英俊的脸上眉心微微蹙着,两道浓黑的眉宇如鹰隼般朝两鬓展开,冰冷的绿眸随着自嘴上移开的修长手掌缓慢移动,平均地落在每个胆敢把眼睛照过来的臣下,再挪回自始至终将清浅的笑意挂在唇上的泰勒。
打从跟茱莉亚回到境外魔域的大殿,他一直是这副表情,仿佛被茱莉亚数落罪状的主角不是他,脸上维持着一贯的平静,也没有打断她,为自己辩白一句。
“父、王!”茱莉亚的声音终于有了停顿,绿眸里烧灼的熊熊火焰,除了数落泰勒时逐渐升高的怒气外,还夹着些许的困惑不解,显然刚才的呵欠声,让她很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