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赛姬难以置信, “她是你小舅的未婚妻,彦廷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那是春天爱上小舅之前的事。”雪芬眼光闪了一下,有意地避开她眼中的质疑。 “爸爸一直投采取行动,这次他到欧洲洽公,春天受我之邀到饭店来度假,与我小舅一见钟情。可就算这样,爸爸是个痴心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改变心意。”
是这样吗?所以彦廷这些日子来,对她礼貌而客气,没再像之前在欧洲时那么亲密?那些亲吻与拥抱都不再有,不经意的眼神交换也很难擦出灼热的火苗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春天吗?赛姬不愿相信,却难以否认雪芬的话。
“爸爸喜欢春天是不争的事实,你没看见每次爸爸见到春天时,都笑得很温柔吗?”雪芬一字一句地攻进她受伤的芳心,“反正爸爸不会喜欢你,我劝你还是早点回意大利去,以免像以前那些女人一样,落得没趣。
你是聪明人,又长得漂亮,一定有很多男人追你,何必浪费时间在一个不会爱你的男人身上?“
她还真懂得打击人呀。赛姬不断地做着深呼吸,企图抚平心中的刺痛。有些情绪就像是逐步走人街头巷尾的垃圾堆,越是靠近,那股霉腐的气味就越令人作呕。此刻,她不希望让那种垃圾般的毒气荼毒她的心灵,有些事情需要去证实,而不能相信一面之词。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以平静的语气道,将目光转向午后的T 市街景,来往的人群川流不息,有如她此刻的心情,烦烦扰扰。
第九章
“雪芬告诉你,彦廷喜欢我?”春天目瞪口呆里盘算着雪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趁着雪芬去洗手间,赛姬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虑。
她盯着春天脸上的讶异,严肃地点着头。
“雪芬实在是……”春天拭去嘴角的食物屑,摇着头,眼神复杂。
“这是真的吗?”赛姬紧张地问。
“当然不是。”春天清着喉咙回答,黑白分明的美眸左右张望了一下,表情显得分外谨慎。“难道你不相信彦廷对你的感情?”
“他对我……”赛姬翡翠绿意般的眼眸浮起一层苦涩的雾气,幽幽地叹息,“根本没有相信或不相信的问题,我连他是否喜欢我都不确定。”
“赛姬,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连我都看出来,彦廷看你的眼光温柔深情。你们……”她暧昧地眨了好几下眼,“有没有那个?”
“哪个?”她先是不懂,随即在她的眼光注视下,渐渐领悟,颊肤不禁泛红。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又羞又气地啐道。
“我又没想什么,是你自己思想龌龊。”春天笑咪咪地回答,“我是问你有没有接吻,你才想到哪里去了!”
脸上的灼热更严重,赛姬明晓得是她有意在误导她,一时间却无法辩白。
“时间有限,快点告诉我吧。”
在她的催促下,赛姬吐露出芳心深处的秘密,轻轻地,点头道:“有。”
“那你还怀疑彦廷!”春天嗔怪道,见她眼中仍有着不确定,进一步解释:
“虽然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依照我的观察,他不是个随便的男人。如果不是喜欢你,怎么会吻你呢?”
“第一次,还有以后的几次,都是我主动的。”赛姬心虚地招供。
春天一时语塞,她只知道意大利男人个个是调情圣手,没想到意大利女人也这么热情。正在伤脑筋该怎么说时,见到赛姬眸心里闪动的脆弱,便以幽默的语气问:“你有强吻他吗?他有没有誓死捍卫他男性的贞操?还是像只死鱼般,任你吹气?”
“才不是这样呢!他……”她羞得低下头,不好意思将两人的亲吻情况述说分明。
“都没有,不就得了!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无动于衷,就表示他也乐在其中,你还烦恼什么?”
“可是雪芬说彦廷喜欢你……”
“其实是这样的……”春天犹豫了一秒钟后,道:“彦廷在结婚前,曾经暗恋我阿姨杨涵芬,而我跟阿姨长得有几分像,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爱屋及乌地欣赏我,但那其实是一种情感转移,跟爱情无关。”
也就是说,雪芬说的话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哆。
赛姬脸上闪过一抹疑虑。
“那……你阿姨呢?”
“死了。”春天回答得很干脆,“总之,彦廷没有爱上我。”
见赛姬脸上的愁云并没有散开,春天又机灵地左顾右盼一回,确定雪芬还没有回来,便又道:“如果你知道雪芬做了什么事,就不会中她的计了。那个鬼灵精早晓得彦廷对我的欣赏,趁这次彦廷出国时,将我邀到知本的度假饭店,设计我跟志烨坠人情网。我不是对这件事有什么不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了除去‘情敌’,在雪芬眼里,只要是可能觊觎她父亲的女人都是她的情敌,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想,她一定是认为你这个‘情敌’深具威胁性,才会连我都搬出来。”
春天边说边摇头,一副拿雪芬没办法的无奈样。
“其实这孩子也是很可怜的。她只是怕失去父爱,才会处心积虑地阻止任何有可能成为她继母的女人接近彦廷,希望你能谅解。”
“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只是她……”
“赛姬,你要耐心点。”瞄到雪芬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的身影,春天微扯了一下嘴角,“她回来了,你要装做若无其事,别让她知道你问过我,不然,她铁定会再想计谋破坏你跟彦廷。”
“嗯。”赛姬不由自主地全身戒备了起来,但她很快就发觉这么做有多可笑。雪芬不过是个孩子,她在做什么呀?自嘲地摇了摇头,迎接雪芬坐下后,递过来的狐疑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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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味道会臭?”赛姬进入房间,门没关就冲进浴室,边解着蕾丝外衣的扣子,边气恼的碎碎念。“香奈儿的AILURE居然是臭的!不晓得贾克斯·玻巨听见这个批评,会不会气得脑充血!”
贾克斯·玻巨是香奈儿的首席调香师,尝试了八百一十九种不同组合,才决定ALLURE的配方,以茉莉花的永恒花香,西西里桔子为中心的水果味,意大利南部采的柠檬木带来的清新感,海地香根草散发的木质感,波本香草的东方温柔,组合成清爽、不失世故的典雅感觉,随着体温散发出充满诱惑的谜样女人香。
可罗雪芬居然嫌臭,不但捏着鼻子表示这味道有多令她难以忍受,甚至大声地嚷出来,根本是故意气她!
明晓得是她的无理取闹,赛姬还是被她气到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样一个刁钻任性的女孩,只因为她是彦廷的女儿吗?
她垂下睫羽,任眼中的热雾凝结成水,滑溜下来。
如果忍受能获得彦廷的体贴与爱意,也就算了,但他眼中除了歉意外,她感受不到丝毫的情意。即使雪芬这么刁难她,他充其量只是轻斥女儿几句,以充满歉意的眼神向她致意,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赛姬掩住脸伤心不已,尽管口中说得冠冕堂皇,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但她其实像寻常女子那么的不知足,除了留在他身边付出关爱外,也希望能得到他的眷宠,一旦得不到,就不甘愿地……
羞惭地绞扭着湿毛巾,她用力擦着耳后、颈间的皮肤。虽然空调将室温维持在清凉的范围内,她却因为不久前的受气,而渗出汗珠。
赛姬犹豫着,是不是干脆洗个澡算了,否则这一身的AILURE岂是擦拭得掉的?ALLURE的味道早就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就像她对彦廷的爱,已经深人骨髓,无法抹去。
想到这里,她越发地沮丧、难受。
春天说彦廷喜欢她;春天说如果彦廷没对她动心,不会接受她的吻;春天说……她咬着唇,用力掩住耳朵,再也不要想春天是怎么说的了!
如果春天的话是对的,为什么她在彦廷眼里瞧不见因她而起的真情爱意?那种情愫应该是志烨看春天时的强烈占有欲,应该是在志烨和春天婚礼上出事的尚德雷看他的情人杨维贞的灼热情焰,应该是魔魅看安琪时无尽的温柔,应该是善恶看蔷薇时情意缠绵的眷宠……
可她在他眼里只看见寻常的温柔,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每个人,不是针对她。
两人在欧洲时曾有过的亲吻拥抱,如今像陈旧的报纸翻飞在她记忆中的暗巷,破碎支离的报导只颠倒提示过去的骚乱,那些被自己珍视在心中的宝贵回忆,或许对彦廷而言,不过是亟欲抛弃的垃圾。她还追着不肯放弃,只是徒然地给别人扬起可怕的尘埃,令人讨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