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沛,跟你说了几次,不可以这么用力的关门,会下到妹妹!”
突然闯进脑门的河东狮吼声里,夹杂着婴儿哇哇的啼哭,与儿童哭天抢地的吼哭,将静仪烦躁的情绪翻搅得如一锅沸腾的水。
“还敢给我哭!你……周秉凡,你死人呀,也不管管你儿子!”
“哇……”
现在上演那出剧码?
在二楼起居间跷着腿发呆得静仪惊吓地跳起身,只听见快得产后忧郁症地静瑶继续扯着嗓门,在周氏兄妹双部合声中突围而出。
“不准哭!周秉凡,你快来管你儿子……周沛,再哭我揍人喔!”
听出姐姐已濒临崩溃,静仪三步并两步的冲下楼。
她就知道今天不是待在家的黄道吉日。
窗外的天是那么蓝,阳光灿耀得让人脸不开眼,分明适合,郊外踏青,她找这天休假是休对了,但万万不该待在家发呆呀。
老爸在修车厂坐镇,老妈和赵婶去超市购物,姐夫又忙冲洗照片,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拯救……
触目所及的景象,让静仪不确定自己该先拯救谁。
她可怜的小沛沛,竟被凶恶的母亲用力的大大打了一下屁股,哭得凄惨兮兮,仿佛受虐儿。
她赶紧将可怜的小宝贝从还要施虐的狠心母亲手里拯救出来。
“干嘛打他呀?没事喔,可怜的小宝贝,姨来了喔……”
“哇哇……姨……哇哇……”
将哭得哽咽、眼泪与鼻涕四流的小人儿抱到一旁,静仪冒着耳朵被周沛的哭声震聋的危险,不断的轻拍着他小小的肩头,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她才是小周沛的亲娘,而抱着小婴儿跳脚、目露凶光的焊妇,就是那受虐儿的继母了。
“还哭!做错事还哭!”静瑶脸色铁青,她就像一具被不断拉扯。弹性疲乏的弹簧,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我才是那个该哭的人呢!你们这两个小坏蛋,到底遗传了谁的大嗓门?天哪,我快被你们逼疯了!’
看着姐姐边扯着头发,还要摇着不晓得是被哥哥的哭声传染、还是被母亲的大嗓门吓坏的婴儿,静仪好气又好笑。
倒是姐夫,都闹成这样了,还能赖在暗房里来个装聋作哑。
“老姐,你也别怪他们。孩子是你们生的,大嗓门自然是遗传你——”在姐姐恶狠狠的目光瞪视下,静仪只好屈服的加上一句,“和姐夫嘛!我知道你很可怜,但发脾气不能解决事情,这对宝还小,是无法体会你的苦的。”
“他们是不懂,可那个死人呀——”说到这里,她气得甲牙切齿。
“别气,别气姐夫正在忙嘛……”在周氏兄妹立体声的大合唱中,静仪只得提高嗓门。“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大人的情绪会影响他们喱。”
这些道理静瑶都明白,可她实在是被烦死了!
天哪!他哪雕来救救她?
对上还在哭吼的儿子那双水汪汪的蓝眸。再看着哭得打嗝的小女儿,她其实才是该哭的人。
静瑶一向都认为自己很有耐性,直到两个孩子先后落地,她又因坐月子的关系困在家里不得外出,赫然发现她的耐性全被一儿一女磨光了。
他们两个分明是生出采折磨她的嘛!她为何要生小孩?活得自由自在,干嘛自找罪受?
或许是发觉到屋里突然少了某种声音,那种令人紧张的压力也散逸成另一种情锗,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减缓了哭声,只剩下间续性的抽泣。尤其是静仪怀里的周沛,睁着畏法的蓝眸望向母亲,扁着小小的红唇,哭红的小脸儿说有多让人心疼,就有多让人心疼。
“姐,你别这样……”静仪被姐姐混合着疲惫及伤感的灰白脸色吓到,担心的劝道:“这几天你是承受很多,尤其今天上午,赵婶和妈下山购物,沛沛又没去上幼稚园,才会吵得你心乱,一时承受不住压力。但换个角度来想你已经是个很幸福的产妇了。有许多产妇,不但得带小的,还有一家子等她张罗吃饭呢,而你只需好好休养,其他琐事毋需烦心,孩子也只是吵了一点,事情没那么严重。”
静瑶何尝不知道她是小题大作,可就是……
“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她颓丧的坐倒在沙发上,掩住脸,哭了起采,“只觉得好烦、好烦,神经都快绷断了……”
“姐……”静仪抱着外甥到姐姐身边,伸出一手拍拍着她的肩。
静瑶一感觉到妹妹的接近,情不自禁的将脸埋向她抽抽噎噎了起采,形成两大两小抱在一起哭的画面。
“姐……”静仪哄着大的,又哄小的,觉得头好疼。
这就是甫从暗房喜孜孜的出来的周秉凡看到的画面,还弄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他,只能揪着乱糟糟的头
发,一脸怔然。
“你们怎么了?”他不知所措的问。
听到丈夫的声音,静瑶就更加悲痛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呜呜……”
她的哭泣刺激着长子周沛,后者的哭声又刺激着她怀中的小女儿,使得原先只达到七十分贝的闷声哭音一下子茧到一百五以上的嚎啕大哭,静仪的耳膜都快裂开了。
“别哭,别哭呀……”周秉凡赶紧过来安慰爱妻,静仪苦着脸,把他老婆还给他,抱着周沛在一旁安抚。
“沛沛不哭喔,姨在这里疼着你,沛沛不哭喔。”
“姨……呜哇……姨……”周沛抽噎着。
“妈妈没事,沛沛不哭,妈妈就不会哭了喔……”静仪摇着他,好声好语的低声哄着,抽空取了茶几上的面纸,带她的小心肝擦眼泪鼻涕。
另一边的静瑶,也在丈夫的哄劝下,渐渐止了哭泣。
发泄过后,她的心情平静下采,从丈夫怀里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向仍抱着她儿子不断哄劝的静仪。
“静仪……”她眼红红的,盈满愧疚。
“没事的。”静仪朝她绽出一抹温柔清浅的笑,忙又将注意力转回怀里抽喀的小男孩。
“都是你害的!”静瑶恼羞成怒的捶了一下老公,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周秉凡只能陪笑脸,就怕老婆再次发威,闹得一屋子都是哭声,到那时候,只怕连他也要哭了。
“都是我的错,老婆乖喔,不哭喔……”
“人家先前叫了你半天,为什么不出来?”静瑶开始算帐。
“我在冲洗照片嘛。”周秉凡一脸的无辜,“水佳人等着照片当封面,今天一定要交给对方,我才急着冲洗嘛。”
“你就是拖来拖去一定要拖到火烧屁股了,才——”
“冤枉呀,老婆!要不是想多赚点奶粉钱,我这阵子也不会接这么多额外的工作。你不是也看见我成天忙个不停嗯?不是去工作,就是在暗室里洗照片。”
“我怎么知道你在做什么?洗的又是什么照片?都是些穿少少的女人,谁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
“老婆,你怎么这么说呢?我的工作就是摄影。我也不是很喜欢拍女人哪,可我的衣食父母都是些衣服穿衣少的女人,为了赚钱,我能怎么样?”周秉凡很委屈的道。
早在认识老婆之前,他就从事摄影工作,这点静瑶谁都清楚,现在还拿来怪他!
“我不知道啦!人家肚子还大大的,没变回来,你一天到晚看美女……”说着说着,那含在眼眶里的盈盈眼泪又有欲坠之势,看得周秉凡与静仪是一个头两个大。
“就算肚子大,你还是我独一无二、最美丽、最心爱老婆呀。”为了可怜的耳朵着想,周秉凡只得努力的说让一旁的静仪频频作呕的好听话。“在我心里,你比任何女人都美丽呀。那些女人只是工作,你别明思乱想呀!”
“是吗?可是她们身材好,脸蛋又漂亮,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生产后的忧郁,让静瑶心底的恐惧整个跃至表面。
若是平时,她当然信任丈夫,可现在的她,说身材没身材,说脸蛋又成天蓬头垢面的,能跟那些漂亮宝贝比吗?而且丈夫又那么英俊,以前就不时有女人向他抛媚眼,那些色女还不趁这时候诱拐他吗?
“我看她们时;眼中只有钱的符号。她们对我而言,不过是金主,我根本没当她们是女人!”不管是真是假,周秉凡倒说得坦率自然,一副唯天可表的纯情。
“真的吗?”
“当然是的,老婆。”他不忘以那碧海蓝天般的水亮眸子,勾魂似的朝老婆大放电波,迷得她晕头转向,忘掉那些杂七条八的讨厌事,
“噢,秉凡……”
“静瑶……”
眼见那两双唇瓣就要热烈的相会,怀里的周沛又睁着湿湿的眼眸天真无邪又困惑的望着他的宝贝父母,静仪虽然很不想棒打鸳鸯,还是很不情愿的发出清喉咙的声音。
“两位,这里有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请不要演出限制级情节。
两人难为情的分开,静瑶又气好又笑的瞪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