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在山洞里清醒过来——不,或者该说你冒着生命危险跳进湍急的河水救我的那时候,便注定了我俩的姻缘。晓星。”她轻柔的唤着他,为那双明亮如晨星的眼眸里的挣扎肝肠疼痛。“我不想立刻逼你做任何承诺——尽管我很想要,却明白你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就不要再逃避我了。我可以老实的告诉你,即使你不喜欢我,我宁愿带着破碎的心回凤族,也不会接受季抒王子。所以,别再让他夹在我们之间了。”
晓星如受电击,仪月的话好似一阵急雷打破他最后一道心防,禁锢的情意如脱疆的野马再难控制。他不是石头人,早在看清仪月的第一眼,他就忍不住为她的美貌心动,后来更为她的机智聪慧心折不已。
他知道今生若错过她,他将抱憾终生,再也遇不上这般才貌兼备,善体人意又对情感有所执着的女子!但就算有幸能再遇上一个又如何?即使有比她更出色、完美的女子,都不是他的凤仪月呀!
他激动的将她拉进怀抱,充盈着对她的渴望的炽热眼眸紧盯住她,仪月的心登时瘫软如泥,眼睑无力的覆下,轻软湿润的红唇柔柔的颤动着朝他开启,软弱的娇躯倚靠向他。
她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男性的温暖嘴唇亲呢的贴近她敏感的肌肤,勾引起她深藏在体内的情怀顿然绽放。她期待的逸出喘息,欢愉及兴奋随着他的靠近飞升飘扬,体内的热度几乎要烧尽她的女性矜持和羞怯了。
然而,她渴望的亲昵并没有发生,晓星突然放开了她。顿然失去他有力的扶持,仪月险些软倒在地,幸好晓星及时扶住她。
她睁开眼眸,懊恼的瞧见大鹰自远而近的身影。知道让晓星抛弃一切顾忌,为她敞开心房的时机消失了。一股怅然油然升起,她的头脑逐渐清醒,力气回到体内,不需晓星的扶持也能站好了。
大鹰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异样,和晓星讨论着他观察到的地形。晓星微微颔首,招呼两人蹲坐在地,以竹枝在地面画出他的计划。
看着地形图,仪月终于明白晓垦之前在做什么。不过是一晚上加一早上的时间,晓星便想出除去寒冀的完整计划。望着他灵活多智的脸颜,她对他的倾慕更加深刻。“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刀要了寒冀的命,而要费这么多手脚?”大鹰困惑的道。晓星深沉的一笑,充满智慧的眼眸微微垂下。
“寒萨对长子寒冀极其宠溺,如果发现寒冀是被人谋害的,必然会倾尽全力缉凶,无心于凤族的兵器及逐鹿天下,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简单的几句话便道出事情的核心。仪月对晓星能将寒萨的心思摸清到这种地步暗暗钦佩,想他必然对寒萨这人下过一番苦心研究。
他果然不负她的期待,是个有勇有谋的男子汉。一抹宽慰占领了仪月的胸房,想要与他厮守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第七章
山如犬牙般叨住落下的红日,吞食间,在逐渐暗下来的穹苍留下一片血红色的残霞。
霞光倒映清浅的溪流水面,犹如残酷杀戮后令人怵目惊心的暗红色彩。天际一只寒鸦嘎嘎嘎的飞过暮色,增添黄昏的凄凉肃冷。
寒冀向来喜欢在傍晚时分,暑气渐消时,带着大批随从到东郊的树林打猎。但从上回埋伏在过邑兵士和风族交易地点偷袭失败被父亲训斥得几乎臭头之后,他就没什么心情打猎。
直到侍从通报东郊树林里出现罕见的白色狐狸,他体内喜欢打猎的血液再次澎湃涌动,无法遏止的带领从人来到东郊。
他们已经在附近搜索两回了,野兔、雁鸟倒是猎了一堆,就是没看见白狐的踪迹。这使得寒冀不耐烦起来,打算再绕一圈便打道回府。
他领着一行人策马往穿过树林的小溪赶去,红色的霞光自水面反照,使得周遭的景物染上血色。余晖映照下,一色青碧的树林里闪过的白色身影吸引了寒冀的眼光!
他驾的一声,撇下策人,马儿撒蹄如飞的越过小溪,举起弓箭瞄准。
那道白影突然从树丛中站起来,充盈着惊惧的美丽眼眸与他对个正着。
寒冀只觉得一阵神魂颠倒,登时领悟到他差点误将这名绝色的美人儿当成白狐,失手伤了她。
他放下弓,眼光好不容易从对方镶嵌在粉嫩鹅蛋脸容上那双美如天上星辰的明眸,移向她情艳得不似人间所有的瑶鼻樱唇,还有那弯弯的柳眉,心里赞叹万分。
即使是最香醇的美酒也及不上她的吸引力呀!更别提那头顺着柔肩披泻下来的乌黑发丝,在晚风轻拂下,像是某种欢迎的召唤了。
寒冀的心跳和呼吸都乱了,掠夺的眼光紧盯住美女撩人遐思的绝色容貌,心底生出一股迫不及待占有她的狂热欲望。
他催促胯下的爱马,朝她的方向掠夺而去。美女似乎被他吓了一跳,迅速旋过身住树林深处狂奔。那在青碧树影里闪现的曼妙背影,令寒冀色授魂与,大吼一声。不顾身后的侍从呼唤,紧追向生平仅见最美丽的少女。
侍从们着急的奔迸林里,还来不及辨识寒冀从哪个方向消失,迎面而来的兽吼将他们吓得阵脚大乱。一阵腥风扑鼻而至,一头黄额巨虎张开唁唁的血盆大口,向他们奔来。
◆◆◆澎湃的血液在偾张的血脉里奔流,许多年未曾浮现的狂热如失控的火势燃尽了寒冀所有的理智,只能任凭那股淹没他的原始渴望,驱使他追赶在一色青碧的树林里若隐若现召唤他的精灵。
那一身白衣,一下子在眼前,一下子又轻灵倏忽的出现在远方,让寒冀追求的心更加热切。
他模模糊糊的想起恃从通报在树林发出现过的白狐,心里猛然一惊,曼妙的白色丽人莫非是狐精?但他随即狂傲的一笑,如果她是白狐,他手中的箭正好可以饮血;但如果她只是个女人……他淫邪的冽开嘴,他胯下的那只箭也可以穿透她!
这个想法令他血液沸腾,进一步催促胯下的爱马加快,抽出铜剑砍去阻碍他去路的茂密枝桠,顾不了眼前的景物因夕阳即将隐没显得昏暗不明,仍紧追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
跑在前方的仪月饶是轻功过人,此刻也跑得喘吁吁。幸好事前布置了数条树藤。让她可以在寒冀迫近时,利用树藤的摆荡力轻松跃过好几棵树的距离,要不然凭她两条腿怎么跑得过那匹四条腿的畜生!
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她振作精神,加快脚步。她知道一切都会依照计划进行——晓星要大鹰牵制寒冀的随从,她则负责将寒冀引诱到预定地点,只要到达那里,寒冀就是瓮中之鳖了!
问题是,她是否可以顺利到达那里?
身后沉重的马蹄声撞击着她的胸腔,引起一阵心悸。她可以感觉到马儿离她越来越近。寒冀的狂笑声无情的攻击她脆弱的耳鼓。
仪月咬紧牙根,压抑下体内的虚弱,忍受肉体因剧烈运动引起的抽痛,转过一处开满白色小花、香气袭人的树篱,奔向不远处的大树,脚步似乎缓慢下来。“美人儿,你逃不掉的。”寒冀狂妄的笑声近得如在耳后,仪月一个踉跄,被盘结错纵的树根绊倒。
寒冀得意的操控马儿放缓步伐,艺高人胆大的抖擞着矫健的身躯,斜向马身的一侧,以双腿夹住马腹,一手勒住马鬃,另一蒲掌般的粗大手掌则朝地面的仪月抓去。
眼看仪月就要沦入这色魔的手中,从参天巨树上忽地跳下一名大汉,在寒冀的手碰上仪月之前,迅速将她捞起。
寒冀自然不甘心到嘴的肥肉被人叼走,手中的铜剑不留情的攻击此人。后者先将仪月甩向巨树,心知以她的功夫可以借着这一甩之力飞升上树,接着将手中的石块弹向寒冀的手臂,在他吃痛的丢开铜剑时,将另个石块击向他胯下的骏马腿股,同时间,敏捷的身影往上弹,握住仪月伸下的手,轻巧的上了树。马儿吃痛的往前奔,寒冀在碎不及防下,险些被它甩下地。
他慌乱的捉紧马鬃,才想在马背上重新坐好,胯下的骏马却带着他冲过巨树之后的陡坡,往下跌去。
这斜向下的陡峭凹谷本来只有五人高,以寒冀的身手虽有损伤,却不至于丧命。只是晓星事先将一头野猪困在这里,突然的一阵人仰马翻惊扰了被困得已有些躁动的野猪,慌乱之下,它便以大撩牙攻击受伤的寒冀。
野兽似的凄惨哀号撕裂了静寂的暮色,惊心动魄的传进闻者的耳内,仪月忙将脸埋进晓星温暖、安全的胸膛。
强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借着模糊的天光,晓星勉强辨认出那团模糊的血肉是属于寒冀的。凹谷内除了野猪胜利的嚎叫外,连马儿的嘶鸣都没了,大概也死在野猪的撩牙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