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事先观察过附近地形,选定这洞穴做为暂时的栖身之所,早放了不少补给品在洞穴里,要不然在这种暴风雨下,教他一时之间到哪找这样干燥、适合人住的洞穴安置她?
可见这种援救闺女的行动,即使对他这个鼎鼎大名的草上飞而言,仍是件苦差事。但话说回来,他也不明白当他看见她被马儿带着掉进水里时,为何会撇下任务,只来得及以特制的竹哨发出讯号通知季抒,便不顾一切的跳下水救她。
该说他天性善良,见不得无辜者受苦吧!
他摩挲着冒出胡碴子的粗糙下巴,深遂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看向在毛皮下不安欠动着的女人。
她就快醒了。
这个领悟使得他迅速警觉,赶紧拾起布巾——他嗅了嗅,发觉味道不怎么好闻,但还是勉强覆在头脸上,谁教他是见不得人的神偷草上飞呢!
他嘲弄的扬起性感的唇,只是唇上的弧度很快变得僵硬。
希望季抒可以独力应付残局。依照原定计划,在过邑及戈邑的兵士互相砍得昏天暗地的情况下,他们将渔翁得利的夺走那十车兵器。
他确信以季抒的指挥能力应当没问题。若不是有这样的把握,他才不肯舍下这场可以大显身手的战役,跑去救名闺女呢!即使这名闺女是万中选一的美女,也绝对不及季抒安全的重要。
当他这么想时,这名万中选一的落难闺女也正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无神而茫然的目光散漫的投向光源,落在光圈之中的高大身影。
草上飞捕捉到她的凝视,嘴角牵起极具挑逗意味的懒洋洋笑意,深遂的眸光不忘带点浪子般的邪恶。
自幼所受的战士训练,使仪月很快从晕沉中恢复警觉。她首先震惊的发现除了紧裹住她的温暖毛皮外,她身上一丝不挂,而且正面对一名高大、陌生的男子。
惊惶猛然袭来,在男子炽热专注的凝视下,她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呼吸停窒。尤其当昏睡中的片段记忆在脑中闪过时,热辣的红潮更以锐不可挡之势侵占她粉嫩的脸颊,让她只能无措的眨眼,紧捉住身上的毛皮。
原来,提供她热源的物体竟是名男子!
突然,她对他肆无忌惮的眼光恼怒起来,想到这人竟敢扒光她的衣物,用那种羞人的方式为她取暖,她便有种想……她愕然的发现,那意念竟不是杀之而后快的嗜血冲动,而是……她羞得不敢再想下去,不明白玉洁冰清的自己何以会有这种淫荡的念头。只因为他救了她吗?
草上飞没有忽略她忽阴忽晴、忽凶忽羞的眼光,他摸了摸鼻头,知道自己惹了个大麻烦。尽管他的出发点是善意的,但扒光一名闺女的衣物,跟她赤条条的抱在一起,怎么说都是有些过分的。
他在心里哀叹,要是这名落难闺女大发娇嗔的要他负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庆幸的是,尽管她一直用……一种混杂着恼怒与少女娇羞的眼神看他,倒没做出令人倒尽胃口的哭闹举止。她只是低下满红晕的螓首,漆黑的柳眉微微蹙着,编贝般的牙齿咬着粉嫣诱人的丹唇,一张花儿似的俏脸绷紧,显然正为什么事所困扰。
他向来见不得美人衔愁,很体贴的想为她排忧解闷,礼貌的开口:“姑娘可有任何不舒服?虽然在下救起姑娘时,已经做了必要的急救措施,也检视过姑娘的玉体……”
这话一出,仪月立刻狼狈的丢去个又羞又恼的白眼,警告的娇嗔:“你还说!”
饶是情场经验丰富的浪子草上飞,也抵受不住她忽然显现的少女娇态。脉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非但不觉得对方的警告具有任何威胁性,还被那张忽喜忽嗔的绝美娇颜吸引住心魂。若不是训练有素的自制力还能发挥作用,只怕会情不自禁的侵犯这名可爱的女郎了。
“我不说就是。”但他仍忍不住想逗她,看她脸上的红晕渲染出更深浓的艳色。他故意道:“我这人通常是做的比说的多。”
这话可把仪月原本的三分薄嗔气成七分恼恨了,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般不识相兼厚脸皮的人!
“你别人过分喔!”她气愤的警告,澄澈的眼眸掩上一层薄雾。
她眼里湿润的雾气,披散在身上的凌乱秀发,薄薄的毛皮下若隐若现的完美曲线,使她看起来分外诱人,活脱脱像是刚被恶人凌辱过的可怜闺女。而身为让她变成这样的“恶人”,草上飞摸摸鼻干,按捺下被她再度挑起的男性悸动,收起玩笑的心情,表现出悔意。
“我不过分了。天色即将大亮,姑娘也醒了,如果没别的差遣,在下就要功成身退了。”
他这是什么话!她狠狠瞪住他。难道他以为看了她凤仪月的身子,还抱了她,可以这样拍拍屁服走人吗?
她倒不是想要他负起什么责任。尽管这男人轻浮的举止令人讨厌,但是他冒险救了她,与她裸裎相偎却没有侵犯她,足以显示他是那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大丈夫。
第二章
仪月对本身的美貌深具自信,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欠缺女性魅力,以至于让对方倒胃口,不屑侵犯。
基于以上的原因,她不想追究这男子对她的冒犯,却也不想放他这样离开。只因为她心里对眼前的男子有抹难以言喻的好……对,是好奇心。她心虚的决定。“我当然有别的差遣。”虽然身处弱势,身上只有一件温暖的毛皮,仪月仍设法做出瞪视他的姿态,端庄、高傲的仿佛她是盛装打扮、娇贵无比的公主。然而,草上飞还是从她微微颤抖的丰润樱唇,乳油般莹嫩肌肤上浮现的淡淡红晕,窥出她骄傲外表下的少女慌乱。
他勾起唇角,心里有着对她的赞许。她已经表现得够好了,换成其他女子,可能无法像她一样维持外表的冷静。
“姑娘请说。”他笑吟吟的回答。
仪月避开他充满侵略气质的锐利眸光,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攫取第一个出现在脑里的意念,冲口而出:“我的衣服!”
草上飞立刻将晾在火堆旁的女性衣物收在手上,走过去递给她。
仪月为难的瞅着他,她现在哪有手去接呀!她两只手都忙着捉住围在身上的毛皮,根本没空!
偏偏这男人像是不明白她的难堪,带着一抹兴味的眼光紧盯在她脸上,可恶非常的等着看她出丑。
“放下!”她维持着脸上的严厉,语气几乎是气急败坏的。
草上飞知道再捉弄她,眼前的美女就要跟他翻脸了。他连忙将手中的衣物放在她伸手可及之处,并在她恼火的眼光暗示下,乖乖的转身踱往洞口方向。
直到他的身影渐去渐远,仪月才抛开羞怯,迅速伸手将衣物抓进毛皮内穿上。她边穿衣服边想起他离去前停留在她脸上的捉狭眼光,以及飞舞在炽热邪气眼眸里的愉悦笑意,胸口一阵热血沸腾。
身为凤族公主的她,从小到大被众人捧在掌心里呵疼,从来没遇过这般轻挑的男子,遑论为他所捉弄。他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觉,甚至生出一种想深深探索他的好奇心。
这男人轻浮的言谈和他端正的行为太过矛盾。表面上他像个无行的浪子,实际上却是守礼的君子。他冒着生命危险救她上岸,却没有乘机向她索取任何报酬。另外,他在深夜时候出现在凤族与过邑交易的地点,也令人怀疑。
仪月推开毛皮,起身整理好仪容,若有所思的望向他站在洞口的身影。
在做了决定之后,她缓步走向他。
先前的暴风雨不知何时转为毛毛细雨,然而一阵强风吹来,仍夹杂寒凉的水气斜斜泼洒进洞内,连站在他身后的她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何况是洞口的男子。她不禁生出一丝歉意,怪自己赶他离开温暖的火源。
“我穿好了。”她悄声道。
其实草上飞早从她的脚步声察觉她的到来,只是他为欲望所困扰的热烘烘身体急需寒凉风雨来冷却,才没回身面对她。
望着漆黑的外头,听到附近树木发出令人不安的骚动,在无尽的暗寂里,他烦躁的心情始终未能平静。理不清这股突如其来的烦闷是什么,他只晓得是因身后的美女而起。
他纳闷何以会如此。他不是没沾过女人的青涩小子,没穿衣服的女人他更是见过不少,向来都能潇洒如风,不为任何女子停留。为什么不过是抱了她,便对她产生难以割舍的情感?
莫非就因为没沾染她,压抑的欲望得不到纾解,才会有这些奇怪反应?
“你不冷吗?”身后颤抖的声音,猛地打断草上飞的思绪。
他敛起眉,旋身面对她。
那张原先红晕满布的娇脸,此时却呈现不适的惨白。这使得他的眉头纠结得更紧了。
“我不冷,倒是你快冻死了!”他近乎粗鲁的语气,令仪月讶异的睁大眼。更教她惊愕的还在后头,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若不是及时察觉到他眼中那抹夹杂着焦虑的温暖关怀,她早出手教训他的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