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预感,拟季抒和草上飞有某种关联,至少,他一定认识草上飞这个人,否则不会在听她提起他时,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仪月,你在看什么?”绿华绷着俏脸,语气显得不悦。
“没什么。”她收回盯着拟季抒背影的视线转向堂妹,知道堂妹显然是误会了。她嘲弄的微扯嘴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夏王之子出现不到一天,他在绿华心里所占的地位,就远远超过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了!
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心上人一出现,好姐妹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倒霉的话,还会被当成假想敌。
“我只是有所感慨。某人长得没我漂亮,为什么一出现就占领了我堂妹的心,让她讨厌我?”
“你胡说什么嘛!”绿华又羞又恼,对她白眼相向。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仪月感叹道。
“你……”绿华心虚的垂下头,欲言又止。
“算了,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仪月忍住笑,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谁教我只不过是和人家自幼相亲相爱、一块儿长大的堂姐,而不是英伟出众、教人仰慕的王子呢?难怪人家一有了王子,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仪月!”绿华被她逗得又羞又愧。她明白自己刚才的反应不应该,尤其对象又是仪月。可是……清晨的光线照在她略略低下的脸庞,湿气饱满的眼眸里那可疑的珠光,让仪月心疼了起来。她不由责怪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
“绿华,你可别哭呀!我只是开玩笑。”
她心疼呵怜的语气让绿华更加羞愧。
“仪月,我……”
“别说了。”她对堂妹捉狭的眨眨眼,轻快的接着道:“我承认王子是个万人迷,你会喜欢上他,也是很自然的。我可不会小气到跟他争宠。”
“仪月!”绿华闻言哭笑不得,懊恼的瞪她。
仪月究竟明不明白她的想法呀?!令她羞愧的其实是她根本没有资格生仪月的气。反而仪月才是那个该生气的人,因为她不但觊觎她的准未婚夫,还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对她。可是仪月像是一点都不在乎。
“好啦,这件事我们就不提了。”仪月好脾气的笑道。她神秘兮兮的溜了前头的拟季抒一眼,以只有两人听清楚的声音说:“其实,我刚才之所以盯着王子看,可不是因为他长得帅……”她的话引来堂妹不悦的咕哝,但她只是扬扬眉,接着道:“我是在想,他会不会认识草上飞呢?如果他们是认识的,那我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探得草上飞的下落。”
“仪月,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绿华不明白。“王子与草上飞身分悬殊,他们怎么会认识?”
“绿华,你这话就错了。”仪月神情严肃的道。“我一点都不认为草上飞和王子的身分有哪里悬殊了!拟季抒若不是夏王之子,而是寻常的百姓,你会有这种想法吗?况且草上飞的所作所为,无不值得吾辈中人学习,他不计个人安危,为黎民百姓冒险犯难,你的王子可未必做得到!”
绿华不想就这问题和仪月争论,不情愿的道:“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好了。不过,你是凭哪点认为王子认识草上飞的?”
“绿华,你不认为草上飞出现在这附近有些不寻常吗?我是说,这区域并没有富饶的贵族领地,而且还十分荒凉,不像是草上飞会来的地方。”
“他也许只是经过。”
“在暴风雨来袭的半夜赶路?何况草上飞根本就有过夜的地方——你也看到那个山洞了。草上飞若不是早相中山洞做为落脚处,里头怎么会那么干净,还准备了毛皮及干燥的柴堆?”
“会不会只是碰巧山洞有人住过?”
“那也太巧了吧!”仪月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在救下我之后精疲力竭的状况下,抱着一个昏迷的人,在暴风雨中‘碰巧’寻到这样适合人住的山洞吗?”
“好吧。”绿华觉得自己不可能有这样的体力及好运气。
“就算草上飞出现在这附近并不是巧合,你又怎能肯定与王子有关?”
“就说是一种预感吧,王子听到是草上飞救了我时,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我觉得他好像认识他。”
绿华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瞪住仪月,对她所说的预感、觉得无法置信。
仪月向来理智过人,今次怎会用这么虚幻的字眼来下判断?
“仪月,我还是不明白。就算事情像你以为的,王子的确和草上飞认识,你又是基于什么原因执意要找到草上飞?”
仪月垂下目光,感觉到晨光洒在脸上的温暖,清爽的微风掠过脸庞带来一阵神情气爽。但她的心情却无法像身体一样,享受大自然赐予的舒适。
绿华的话像一颗带有能量的石子,投入她原本就为陌生情愫困扰的心湖,引起轩然大波,让她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呢?她抬首看向天际,久久无法回答。
看着堂姐姣好的侧脸掩上一层淡淡的愁绪,使得清新可人的面容显得无比抑郁,绿华的心情跟着难受起来。
她正想开口安慰,仪月蒙上悲伤阴影的眼眸突然明亮了起来,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阳光驱离了所有的阴霾。只见一丝蕴满柔情的笑意,悄悄泛上她娇艳的菱唇。“我只是一定要再见他。”她轻柔的声音充满难以撼动的决心,盛放如花的笑靥美得令人屏息。“就是想再见他一面。”
绿华听得目瞪口呆。刹那间,她仿佛意会到什么,但又不敢相信,惴揣不安的芳心又惊又喜,这表示仪月对季抒没兴趣吗?
如果仪月不跟她争夺季抒,夏王之子不就可以属于她了吗?
一抹窃喜浮上心头,绿华天真的明眸顿时像仪月眼里的光芒一般,璀璨耀眼。他们在中午时分抵达夏精英部队驻扎在隐密山坳的营区。
中午的阳光被树林茂密的枝桠所隔离,众人觉得淋在身上的炽热阳光威力渐失,清凉的风拂面而来,全身一阵舒爽。
兵土井然有序的依照各小队队长的指示,回到各人的营区。季抒亲切的引导经过一上午的跋涉、及昨夜折腾一整晚的凤族人直奔主营区。
他正狐疑着前锋哨兵何以没传令当值兵土前来迎接时,远远传来的喧哗,让他两道英伟的眉朝眉心蹙拢,急忙催促马匹加速前奔。
马蹄声惊扰了看热闹的人群——其实也不全是看热闹。
当人群因季抒的到来让出一条通道,仪月看到两边壁垒分明的队伍,由一排纪律严整的兵士隔开,让出大片空地给混战中的一男四女。
这是怎么一回事?
跟在季抒身后的仪月勒停马匹,和绿华面面相觑。季抒则在胯下的健马未完全停下来前飞身下马,利落的英姿有如天人下凡,连仪月见了都暗暗赞赏,绿华那双水眸更是掩不住爱慕之情。
仪月紧跟着下马,在季抒开路下,得以占有最佳的视野,她定睛一瞧,险些为场内的状况失笑。
说是混战,其是再贴切不过了。匆匆一瞥,她便捉摸出大致情形。
场内四女一男的混战,明显是穿红衣的女子与穿黑衣的女子两人互不相让的拳来脚住,唯一的男子则挡在中间阻止。另一名娇小的青衣女子追在男子身后,不让打架的两女伤到他。
第四名女子则手足无措的想要拉开其中一人,却不幸的让情况更加混乱。“不要打了!”可怜兮兮的哀叹声响起,那声调一传进仪月耳内,立刻在她脑子里产生共鸣,一种熟悉感霎时生出。
她眉头一蹙,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只见那名男子堪堪避过红衣女的拳头,身形正好迎向被他挡在后头的黑衣女踢来的一脚……
“啊……”救援不及的青衣女发出凄惨的惊叫声,男子就在这掺叫声中狼狈的闪开黑衣女的脚,仆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小……心!”
这时候再喊“小心”不嫌迟了吗,仪月纳闷的看着青衣女像个目睹孩子受伤的悲愤母亲,抢到男子身边,万般怜惜的察看他的情况。
另一方面,红、黑两女的争斗并没有因此而停歇。看到两人又打了起来,季抒的太阳穴忍不住隐隐作疼,心头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给我住手!”他大喝一声,纵身挡在两人之间,几下子便将两女分开。“表哥!”红衣女一见是他,满脸的戾气都化为似水柔情,如乳燕投林般扑向“红香,这是怎么回事?”季抒勉为其难的伸手捉住她肩膀,阻止她进一步投进他怀抱。“表哥……”她不顾季抒的不情愿,小嘴儿微嘟,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将小脸硬挤向他怀里磨蹭,杏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芒。
这一举动可惹红了好几双眼睛。仪月机警的发现,不独堂妹绿华眼冒火光,黑秀女的眼瞳也几乎要喷出火焰来。而另一名形貌婉约的少女,则花容惨淡的别开眼光。“红香!”季抒无可奈何的任她抱着,眸光转向黑衣女冒火的眼瞳,后者立刻收敛住眼中的愤慨,夜叉脸变换成绵羊般的温驯表情。